此话一出,众人朝东望去,是黑豆家的放着着火了,还好火势刚起并不算大。一时间当街人潮涌动,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去救火,女人们护着孩子躲在安全处。不过燃棵烟的功夫,火就被扑灭了。
何高升发话,查找了缘由,是几个毛头孩子闹着玩,将炮仗胡乱扔,引来这等风波。孩子的父母将孩子批斗一番,又跟黑豆家赔礼道歉,保证明日定会将他家的房屋修缮一番。此事才算揭过去了。
秀儿趁机教育了顾春芽和大靖一番,让他们莫要学那些孩子惹是非。顾春芽瞧大人们个个面色凝重,忙顺从地点了点头。倒是大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一再嚷着让顾春分下地走路。
良材家的瞧顾春分神情恹恹窝在秀儿的怀里不理会他,说了几句重话,惹白英又说了一阵子风凉话“看看,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良材家的想回嘴,顾婆子和秀儿都劝她莫要当一回事儿。
放炮终于开始了,会场也热闹起来。男人们聊起谁家的炮仗响、谁家炮仗不响,女人们又开始了庄稼、嫁娶生育之类的事体。顾春分和李大靖的不愉快,也很快被人当作小孩子间的玩闹被人遗忘了。
炮仗放完之后,时间还早,男人们浑身力气没处发泄就斗起殴来。女人们不太好意思看那些男人们打着赤膊搏斗,依旧在一边说笑。孩子们都是不拘这些,五福正是凑热闹的年纪,带着顾春芽和李大靖就钻到男人堆去了。不多时候,女人们玩起了斗狗的游戏。所谓的斗狗,倒不是让两只狗打架,而是寻了一只狗在狗尾巴上扎上麦秸杆子,看着它打转闹腾。
顾春分托着下巴,打着哈欠,抬头望了望明月。这个娱乐极度缺乏的时代,如此穷极无聊的游戏也能让人笑得前仰后合,真是……她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顾春分正打着哈欠,不晓得又是谁家的顽童,在女人堆里扔了一个炮仗。女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嘭”的一声,女人们顿时砸开了锅,个个后退。那只被众人调戏的狗,也受到了惊吓夹着尾巴乱蹿,秀儿被人撞了一下,一个没抱紧,顾春分被摔在地上。顾春分只觉得头昏脑胀,出不来气儿。忽然又觉得后背一痛,乍然听到有人叫道“我的儿”,顾春分就晕了过去了。
混乱不堪的人们立马安静下来,秀儿拎起手边的转头朝那只狗砸去。良材家的忙去看顾春分,探了探鼻息,低声道:“有气儿。”
秀儿这才反应过来,蹲坐在地上哭道:“我的儿啊,我的心肝……”
顾婆子也被刚才那阵式吓到了,这时也反应过来,忙也去看顾春分,掀起顾春分的衣襟,瞧后背一片乌青,眼泪哗啦哗啦地落着,嘴里骂道:“谁家的孽障,谁家的……我的儿啊……”
有财家的忙劝人道:“秀儿,大娘,别哭,赶紧看看孩子。”
顾二成也跑来了,急巴巴地问道:“咋啦,咋啦?”
良材家的一脸灰白地道:“脊梁不知道咋样,胳膊断了。”
秀儿和顾婆子再此吓得跌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顾二成还算镇定,忙问道:“那有事儿没?”
良材家的一脸凝重道:“得赶紧去乡里寻大夫。”
良材忙叫大福道:“大福套牛车,去叫大夫。”
何高升道:“还是带着孩子一起去,免得来回耽误时间。”
大福不敢耽搁,忙去套牛车。不多时候,秀儿和顾二成抱着顾春分坐着牛车,往八李湾赶。而何高升也开始发话,寻出了乱扔炮仗之人。瞧是白英家的何大发,众人心思各异,顾婆子忍不住和白英骂僵起来。
若是没有之前烧了黑豆家的房子,或许还有人为白英辩白几句。有了之前的事儿,又加上顾家和白英家的矛盾,顾春分的生死未卜,众人一面倒向了顾婆子家。白英气哼哼地打了何大发打了一顿,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
这个元宵节,狼坡庄过得一点一不舒坦。何良材和他媳妇儿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唤二福和三福起来照看好家里,往八李湾赶。大靖一屁股撅起来,也要跟着去。何良材担心大靖去了八李湾,让李家人见到他,再出什么波折,就将他和顾春芽扔到顾家给顾婆子照顾。
顾婆子应下差事,将家里钱都寻出来给何良材两口子,千恩万谢一番。良材家的劝说一番,这才赶着借来的牛车赶往八李湾了。到了八李湾看诊的地方,那大夫告诉两人,说顾二成等人连夜带着顾春分去老城去了。
一听这话,良材两口子,心里咯噔一下,要去老城,孩子定是问题大发了。两人顾不上许多,忙又套上车,赶往了老城。终于在老城老中医家中,寻到了顾二成和秀儿。
“咋啦?”良材家的一见到双眼红肿的秀儿就问道。
秀儿摇了摇头,眼泪哗哗地流着,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道:“有气儿,就是不醒。”
“那就好,还有念想。”良材家的阿弥陀佛一阵子后,又问道,“脊梁和胳膊呢?”
秀儿抽噎道:“胳膊断了,脊梁还说不准。大嫂,你说咱小闺女不会有个好歹吧?”
一直在老城住了三天,顾春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顾二成两口子和良材两口子都心焦不已,良材家的提议去后刘观让老太太给叫魂儿,同时也后悔没让老太太早点给顾春分开光。
此时昏睡中的顾春分,她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回到了八里顾时代的。起初是七八岁的时候,牙齿掉了,和人打了一架,又捣了马蜂窝弄了个满头包。周五下午正在做值日,同桌叫她,说有人寻她。可是她出去了去没瞧见人,还和同桌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嫌隙。这之后就是读初中那会儿,父母出去打工了,她经常去干娘家混日子,时常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却从没有抓到过。然后就是十六岁了,十六岁……
“你家这女儿是XX下凡,若想彻底好了,需要扯三尺红绫,二月二龙抬头时断了前世的姻缘,这辈子才能安生平泰……”
安生平泰……
……安生平泰……
终究是没有的,顾春分猛地看到那人黑瘦的面孔和闪烁着精明的小眼,猛地打了个激灵,“哇”地哭出声来。
听到顾春分的哭声,顾二成两口子和何良材两口子这才松了口气,喜极而泣。顾春分睁开眼睛,看了看秀儿和良材家的,微微闭上眼睛,心中叹息道,原来还在这里啊。
回到狼坡后,顾春分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做梦,梦到八里顾十六岁的事情上去了。那件事她刻意忘记了十多年,估计不去问父母和干娘细节,想要以模糊的方式忘却,却发现到如今还是如一根刺儿一样插在自己的骨头里拔都拔不出来。
往来探看的人不少,都说顾春分是个命大的。顾春分不耐烦这些事情,一直窝在秀儿的怀里,不理会人。李大靖和顾春芽瞧顾春分情绪不好,只当她胳膊断了,身体不舒服,寻着法子的陪她玩。
有天,顾春芽拿着他从后刘观带回来的口哨坐在床头吹给顾春分听。顾春分心里烦躁,却又懒得理会他,直直地望着窗户发呆。李大靖却当她喜欢吹口哨,硬要将他的口哨送给顾春分。顾春分不理会他,扭头装睡觉。大靖没了意思,拿着自己的口哨吹了好半天,也没寻到顾春分的主意,便有些心情不大好。
正月二十八这天是有财大儿子柳大锁的百日辰,他们家来了不少客人。有财家的寻顾婆子和秀儿帮忙做饭,秀儿担心顾春分有个好歹,就推脱了。顾婆子一个人去了的,回来跟秀儿说起了李家的事儿。
“听人说大靖他爹在外面又娶了一房妻子。”顾婆子边摘菜边跟秀儿唠叨,“也不知道大靖到底咋个办?”
秀儿皱了皱眉头,有些气怒地道:“嫂子和大哥知道不?”
顾婆子瞅了秀儿一眼,低声道:“兴许不知道。不过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这事儿你寻个机会问问良材两口子咋个打算法?”
秀儿寻思一番道:“小粉想让大靖读书给她挣诰命。嫂子家有个二福在读书,家里也是一堆事儿。小粉之前说的钱,我也问过了,他们家确实没见。我寻思着……养活大靖不难,可养得有出息怕是有些……”
顾婆子也晓得秀儿话里的意思,咂摸着嘴道:“你说小粉的钱到底去哪?”
秀儿也拿不定主意,叹气道:“谁知道呢。我瞅着哥嫂不是那种贪占小粉钱的人。”
顾婆子摇头没说话,倒是问起了顾春分的医药费。秀儿带着顾春分从老城回来,就将剩余的钱一股脑儿给了顾婆子,不过没细细的说。听顾婆子这么问一嘴,忙道:“他们家给垫了一半。娘,你可别乱寻思。别弄得咱们两家隔阂。”
顾婆子点头道:“这事儿,我就是问问。”
秀儿抿了抿嘴,把这个话题搁下,说起了顾春分抓周的事情来。顾婆子摸了摸眼泪,可怜顾春分道:“这么小个孩子,就要受这苦,真是作孽,作孽啊。”
顾春分却无聊地寻思起小粉的钱来。听秀儿的话,小粉的钱她和良材家都没见,这就奇怪了。
PS:最近连轴转,存稿不宽松,一天发一章吧。等我松口气儿,再多多码字……婴儿期快要完了,剩下抓周和家园被毁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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