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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云剑霄回到别庄,他那尽职的老管家将我说过的每个字,连同表情,动作一字不落的尽数上报,听得他俊脸直抽。
我正扒着只黄灿灿的烤鸡埋头苦干,这厮来了后就坐在我对面独自品茶,时而看会书,时而小眯一下,也不同我吭半个字。
而对于我这个已经把脑袋扣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没啥能比吃烤鸡更重要。
绚阳灿烂,蝶舞翩翩,日头偏向正午时云剑霄抬起清亮似星辰的瞳眸看向我来,顿时泛起涟漪缱绻,唇旁勾笑。
“今日普陀寺高僧坐坛授法,遂君,我们出去看看可好?”
温润的嗓音似潺潺甘泉流淌,迅速润进我干涸龟裂的心里。
于是我抬起头来准备答应,恰与他风姿绝伦的笑颜对上,那眉眸间隐约可见的一抹浅靥美得颠倒众生,倾国倾城。震憾之下已经半边进了我血盆大口中的鸡肉生生给掉了下来。
天啦!阿贱,我嫁你好不好?好不好?我俩有婚约的。
当然,仅在乎心里想一想,当年我俩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婚约可是因我移情别恋而生生扯断。
顾不得油乎乎的手,几乎是兴奋的跳到他身边紧紧揪住他昂贵的衣袖:“等等我,马上去。”
飞也似的撒腿跑回房中,没有看得到身后云剑霄目送我离开的身影,他微靥的容颜上是宠得能拧出水的温柔,能令乌云散尽,春回大地。
如果这时我能回头看一眼,或许就不会再有接下来的蠢事。我的人生就不会再同那个恶魔一般狂戾的男人纠缠不清。
回到房里关紧大门换了件女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算不错,平凡点更好,没人认得出来。
接着又迅速拣了几件值钱的饰物,银票一股脑儿塞进袖袋中,以便趁机跑路。阿贱家里虽好,可这厮一肚子坏水,谁知关键的时候他会不会出卖我?还是金子银子最实在。
为避免引人注目,相府的马车是不会坐了,而且踏青走着最好。
想到最近一次身穿女装逛着京城大街还是我大婚那日,当时城中百姓夹道而跪,高呼‘公主千岁’。然而不过将将十二个时辰,我的凤冠霞帔就换成写着‘囚’字的罪衣,连同我的宗亲们狼狈被锁进囚车里,四面八方无尽的漫骂,怨恨而恶毒的目光,比起面对菜市口那站了整整一排的红衣刽子手更可怕。
一晃七年,京城又恢复了似锦繁华,不得不说夜离歌称得上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至少比我父皇,皇爷爷,皇太爷爷,都强出不知多少倍。
“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前面有小贩哟呵,我眼睛一亮,拉住云剑霄指向右前方:“阿贱你看,那有糖葫芦。”边说拉着他就过去。
小贩一见有生意过来立刻展开笑脸:“姑娘公子要买几串?包大包甜。”
“两串。”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已经从那硕大的草垛子上摘下两大串来,红彤彤的,看着就好吃。然后回头冲云剑霄说了声:“你付钱。我可没拿你的。”
说完两根各舔一口以示主权,蹦蹦跳跳跑了。
而云剑霄则看着我跳上窜下的身影笑得无奈,继而直摇头,付给小贩一块碎银子。
趁着他抬手拿冰糖葫芦的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京城的路我熟。
瞅准一条小胡同,我‘吱溜’一声钻了进去,七绕八绕,绕到飘香苑的后门口,从门缝里看到几个龟奴子在洗姐姐们的肚兜和亵衣亵裤,相互扯着huang段子打趣,这活计我也做过,段子也没人说得过我。
哦,扯远了,顾不得多想,再绕,终于历经九曲十八弯,我绕到了离云剑霄七条街外的另一条直通城外的大道。
估计这时候阿贱那厮还在原地找得晕头转向呢?
“阿贱,别怪我不信你,你这厮犯有前科啊。”嘴里舔着冰糖葫芦,我边蹦边想:“怀里的首银加金银估计可以卖到二千两银子,嗯,省着点儿花,够我过好几年了。京城是不能呆下去了,我得再找个踏实的地方落脚。”
大脑冥思苦想,嘴里又忙着吃,压根没留意到面前多了一个槐梧的背影,就那么懵懵的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你老母的。居然把我撞飞了回去。
当我揉着屁股站起来时,手里的两串冰糖葫芦早已经在地上滚了三层灰。我大叫一声扑过去捡起来,心疼的把灰拍了又拍。
当场气得冲上去一把抓住那家伙的肩膀掰回来:“你老母的给我回来,撞到人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我的表情一定凶神恶煞吧,活脱脱像被他杀了亲爹一样的愤恨,就连一旁来来往往的百姓都被我的狮子吼生生唤停了脚,向我投来的目光皆是心惊胆颤。
他们眼巴巴看着一颗豆芽菜挥着不带半点威力的拳头,抓住一个比她高三个头都不止的凶狠大汉。
“嗯?”
对方嗤了声,转过头来。
这一下子,我才发现两人无法相较的比例,我的眼睛只勉勉强强到他胸口的位置,这家伙五大三粗,手里攥着把长又宽的大刀,就算不抬头,我也能猜到一定是横眉竖眼瞪下来,思考着该一刀从我头顶劈下砍成两半,还是从脖子下手砍成上下两截?
我又不争的腿肚子打颤了,上牙碰下牙‘咯咯’响。
“姑娘有事?”粗壮的声音响起来。像极了惊雷就在我脑袋顶上爆炸。
我强咽唾沫,哆哆嗦嗦抬头:“好……好汉……没……没事……”但是一触及对方的面容,涌满全身的恐惧瞬间被抽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剥皮拆骨的切肤之恨。
是了!这家伙竟是当今皇上,我前夫原先的贴身侍卫——拾烨。
当年我满京城倒追夜离歌的时候,这厮就不知为他家主子拦过多少回,心管次次都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
再也不敢往下头想,我迅速扬起虚伪的笑脸打哈哈:“哎呀不小心认错了,别介呀。”腿底抹油就想溜。
都说块头大脑袋就不好使,但愿此人真能应验这句话。
可是!他老母的,哪个混蛋总结的?老娘要刨空他祖坟以泻心头之恨。
肩头一紧,身后那拾烨用他的铁掌把我攥住动弹不得。感觉到他带着怀疑打量我的目光,我浑身都被冷汗淋了个透湿。
“姑娘,在下觉得你很眼熟!”迟疑的口气,很显然被他发现了端倪。
“不不不,这位大侠你认错人了。我肯定跟您不熟。其实是我娘给我生了一张大众脸,每天都有人说认识我。”
顾不得肩头剧痛,我企图利用厮混街头巷尾多年的经验来摆脱眼前的困境。阿贱,阿贱,你在哪儿?
当他粗圹的脸上浮起极淡的认可,我顿觉老天有眼,不等他松开手就已经自已挣脱开来,脚底欲抹油。
可是没等我跑出半步,那厮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居然神不知鬼不觉飞快移身拦在我面前,仅在弹指之间令我刹不住脚,差点把我鼻子撞扁了一截。
“不对,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他抱起臂膀,两指头搓着光滑的下巴,怀里的大刀随之一晃一晃,晃得我头晕。
我只差没跪下抱他大腿哭爹喊娘了。
“好汉,您大爷饶了我吧。我上有高堂下有幼儿等我养,您堂堂大内侍卫大人何苦跟我一个小贱民过不去呢。”
就在我鼻涕一把泪一把时,他蓦然眉锋一拧,寒光凛冽,大手笼罩下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嚎嚎大‘哭’的我拎起来,本就显得凶狠的面孔肃杀一片:“你如何得知在下乃一介侍卫?说!”
呃?哭喊嘎然而止,哽住了。
我原想他保护夜离歌从不离身,直到夜离歌登基为帝,贴身侍卫自然荣升大内侍卫,没想到小小几个字竟能令以粗枝大叶出名的拾烨发现异常?
完了,这可怎么办?
我的心思千回百转,我的表情也纠结复杂。
他倍含警觉的视线把我从头打量到尾,鼻子里一哼:“你这人尖嘴猴腮,目光闪烁,一看就是贼鼠之辈。走!跟我到衙门去。”言毕‘哗’抽出大刀架到了我细细的脖子旁,刀身寒光雪亮刺人眼,杀机腾腾吓得路人飞快躲闪。
我灵机一动,握紧拳头,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鼓足气力凝聚在右腿飞快向后横扫,踢中他子孙根。
就听‘嚎——’,原本威风凛凛的大内侍卫此刻抱紧下身缱缩成团痛得满地打滚。
天赐良机,我边逃跑边大喊:“各位乡亲父老,那家伙是朝庭悬赏的采花大盗,快抓住他,揍一下一百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听我这么一亮嗓子,早避得远远的百姓们一下子‘哗啦啦’潮水般汹涌澎湃,冲着滚地打滚的拾烨狂奔,无数脚步震得地动山摇。
透过人与人拥挤的肩头,我与他投过来痛苦更杀机森凛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击,极没用的被狠狠砸倒一边。
投去怜悯的一眼,别怨我,谁叫你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这些都是善良朴实的百姓,他们只会从外表来简单分辨真伪。
当我得意洋洋拍着小手准备出城时,迎面与匆匆寻来的云剑霄相遇。
“你这丫头就不能安份点?知不知道我从城尾找到城头?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一看见我,几个大步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就劈头盖脸数落起来。
更过份的还用从不离手的玉扇子敲我的头。听得出来他颤抖的声音是多么苍白焦急,紧攥住我的手纵然紧却无伤我之力。
阿贱,他一定吓坏了吧。可是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离开的。
心里燃起小小的愧色,又怕他发现拾烨的存在而将我当悬赏交出去。
于是拉起他就往别庄走,边陪笑巴结讨好:“跟你闹着玩嘛,这不是找到了,我也没事啊。”说着转了个圈给他看,以示我没有说谎。
可惜阿贱不吃这套,厥嘴朝后噜噜,然后斜睨狐狸眼:“那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遇到劫色的了。就你?”上下打量一番,嗤之以鼻:“还劫色?”
你老母的,老娘也是前凸后翘好不好……那个……多养个几天就明显了。
气得我张开两只爪子就朝他那张美得闭月羞花的容颜面上抓去,嘴里大喊:“就劫你就劫你,叫你瞧不起我……”
想当然,我那小身板那点力气哪能跟他比?顶多算给他搔痒痒。
他被我搔得不行,却痒得大笑,避之不及,一时间我玩性大起,学着频频来飘香苑的那些嫖ke们的调子:“小娘子真漂亮,笑一个给爷看看。”
正与阿贱‘打’得难舍难分之际,我们俩谁都没注意到身后叫破天的喊打喊杀早已停止。
直到有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云爱卿,好有兴致!”
轻狂,邪佞,幽冷,阴寒,数不清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呼啸狂奔狠狠冲击着我的身体,只觉浑身僵滞,如置冰渊当中,连骨头和血,都冻结成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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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们对文文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我也好修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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