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玛丽乔亚。
昏暗的灯光在黑得冰冷的地室里摇曳,不知何处传来的风不时发出如野兽般的吼叫声,敲打在灯柱上传出一阵阵咚隆隆的古怪声。这里静得出奇,除了远处木门里那群穿着黑色高底皮靴,一身价值不菲的浅棕色紧身军装的看守们醉后放肆的怪笑。
这里是香波地诸岛,俗称肥皂泡群岛,美丽的肥皂泡群岛中的地狱。
此刻,铁牢里的奴隶们正不顾身上积累得纵横交错的伤势,挣扎着爬向牢房的边缘,海楼石手铐传出“叮叮咚咚”不间断的声音,打破了这不分昼夜的房间里的看似的宁静。他们无力地倒趴在那里,如恶狗般贪婪地朝着木门吸食着空气,仿佛如此这般便能嗅到门中食物的香甜,以及红酒的美味。
忽然,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不显得有多少响彻的声音就如奏鸣曲的最高音节般将牢狱带向了最**。刺眼的灯光袭来,照耀在奴隶们枯瘦而又毫无生气的脸庞,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的他们不自觉地被刺激得闭上双眼,但下一秒,从干尸般的身体里却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他们张大嘴巴,发出空洞的声音,并争相朝着木门挥舞着手膀,就仿佛门外不是如恶魔般折磨他们的看守,而是即将到来,解救他们于苦难中的上帝。
看守室里走出一年轻的高大军官与几名卫兵,即使两眼早已喝得醉意朦胧,也不妨碍他们依旧高傲地踏着皮靴,领主般俯视着牢房里的一切。当先的一位高大军官手里拿着酒壶,正仰着头颅,嘴里发出放肆的笑声,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其军服上刻着一杠一星的图案。在他的身后,正是几名拿着香喷喷食物的卫兵,在无数如饿鬼般的眼神下紧紧跟随,同时脸上还带着献媚的微笑,但偶尔瞥向四周的眼神却充满着冰冷与讥讽。
他们不顾身边传来的阵阵渴望食物的哀嚎,几名卫兵甚至为了不让牢狱中奴隶们挥舞的双手影响长官难得的好心情,而冷漠地拿起刀枪往四周刺去。
这里就是香波地诸岛的地狱,一切美好的反面,奴隶集中营——“鸟笼”。
他们缓缓走向地室的深层,领头的高大军官挥了挥手,在无数食人的目光下停止了前行。面前是一处宽大的铁牢,牢内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昏暗。与其它牢房的热闹恰恰相反,里头毫无任何声响,仿佛是一座早已无人的囚室。
军官拍了拍脸颊,试图在他得丑脸上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嘿!小子,哦,不!伙伴。我想你早就吃腻了这里那肮脏的食物,你看,我给你拿来了一顿美味的饭菜!这可是特殊供品,平常连我都难得可以捞到。”说完,高头丑脸军官摆出一脸得意的神情,并亲自接过卫兵们手里的饭菜。
先是一阵沉默。
接着,从黑暗中传来一种略微沙哑而又十分冰冷的声音。
“艾德,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按伟大航路里的话来说,就是海王类请客吃饭......”
艾德挥挥手制止了卫兵们试图想讨好的怒骂,在他看来为此生气而得罪眼前的人是十分愚蠢的事情,至于奴隶直呼姓名这件平常的“大事”,他吹了个口哨更是毫不在意。然后,艾德高声催促着接过钥匙,又怒骂着将卫兵们赶了出去。
“嘿——我亲爱的伙伴,别搞得我们这么见外似的,知道么,你可是我帕古·艾德的大恩人!!”他走了进来,提了提篮子,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并友好地向不远处的人影咧开嘴,笑了笑。
顺着帕古·艾德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名单薄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再配以一双黑色的瞳孔,显得有些神秘而又冰冷。少年穿着一身肮脏而又蓬松的灰色布袍,却丝毫不显任何的狼狈。其最令人难忘的是他鼻翼边延伸而下的两道纹路,让他看起来较为严肃、老态、没有亲切感。
这形态分明的两条法令纹,使人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而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少年的身后,还畏畏缩缩地藏着一名黑发小鬼,他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少年的衣袖,露出一双虽然显得害怕,可又清澈、坚毅的目光。
对于这种小鬼眼光中居然会露出一名成熟人才有的坚毅,爱德表示毫不稀奇,在十年的看守生涯里,几乎每一位被那位贵族寄养在这里的奴隶小鬼,如果没能露出这种眼神,那么代表的只有死亡。
真正让帕古·爱德一直琢磨不透反而是眼前的这位自称为罗修的少年,他比多年混迹与海上的海贼们更琢磨不透,甚至还要老辣,是的,就是老辣。爱德发誓,他从未想过如此年纪轻轻的小鬼即使身在牢中也能抓住自己的把柄,这可比他遇见的那些对手可怕得多,至少他们从未发现自己的弱点。
在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帕古·艾德一直信奉这点,也一直在贯彻、并且使用这点,可唯独这次,让他感觉到了十分无奈——他不敢杀这个小鬼。
是的,就是不敢!谁知道这天杀的奴隶小鬼是怎样抱上那位大人的大腿?即使他值10亿贝利!也依旧让艾德感到不可思议。
一名奴隶,一个玩物,居然让权势滔天的那位如此看重!?
之后在言谈之中,那名叫罗修的少年更是对自己的心理变化了如指掌,威逼加上利诱,巧妙地借势,使其双方达成某种双赢的暗箱交易。这些种种手段,哪是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小鬼能使得出来的,如此这般,也使得爱德对其有种神秘莫测的忌惮感觉。
“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你没必要做额外的事,只要每天派属下来这里送上饭菜就可以了..”罗修冷冷地打量了艾德一眼,内心更是冷笑不已,这帕古·爱德的花花肠子对于常年混迹职场的自己简直如同透明一般,这种类似恶狗一般的人,如果自己没有半分利用价值他又哪肯屈身前来?并且,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找到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上等食物,以此来讨好自己,如果没有更大的好处,这臭名昭著、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爱德会干?
想到这,罗修的眼神更冷,但相互利用,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来说,又未尝不是另一种机会?
“嘿,小哥别说得这么绝情嘛。”帕古·艾德放下了装满饭菜的篮子,打着自己的主意,“我帕古·艾德虽说没什么本事,也不能将你从这‘鸟笼’里放出去,可要说到在这11号囚室让小哥你过得无比滋润,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罗修,眼神中满溢着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而罗修则丝毫不理睬他的热情,一边往嘴里大口地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将手放在旁边那正狼吞虎咽的黑发小鬼头上,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
被一名奴隶如此地藐视,帕古·艾德却丝毫不见动怒,反而大笑起来,说道:“看来这点条件是不能让我今后的伙伴动心了,那我们谈点更有意义的,当然,如果你还不答应的话....”
“你不敢杀我!”
罗修冷冷地打断了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别忘了,你这一杠一杠的破皮袄是谁帮你穿上的。”
对于接下来的这场交易,罗修非常看重,而正是如此,就越是要利用一切因素,增加手中可用的砝码,所以,冷漠毫不在意的态度既能掩饰自己的目的,更能麻痹对方,让对方不自觉地筹下重注。
所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至于谈判是否因此破裂,对于熟知帕古·艾德本性的罗修没有任何的担忧,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也过了愚蠢的年纪,更重要的是,这位“鸟笼”11号囚房的看守长从未掩饰过他的野心。
短暂的沉默过后,帕古·艾德果然毫不在意地露出了个笑容,他摆了摆手,似乎是灵机一动,又或者是为了摆脱这尴尬的气氛,他指着罗修边上那正狼吞虎咽的黑发小孩问道,“嘿,伙计,这可爱的小鬼是谁?”
意外的是,罗修居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是我的弟弟,千手?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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