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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冷冷的道:“多谢你点破了我心中的一个大疑团,杨教主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原来是你下的手。”
真森然道:“当年杨师兄武功高出我甚多,咱们同门学艺,谁的功夫如何,大家心中明白——”周颠接口道:“因此你只有暗中加害杨教主了,不是下毒,便是如这一次般忽施偷袭。”圆真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师妹怕我偷下毒手,不断的向告诫,倘若杨破天被我害死,她决计饶不过我。她说她和我暗中私会,已是万分对不起丈夫,要再起下毒心,那是天理不容。杨师兄,唉,杨师兄,他——他是自己死的。”
逍、彭莹玉等都“啊”了一声。圆真续道:“假如杨破天真是死在我掌底指下,我倒饶了你们明教啦——”他声音渐转低沉,回忆着数十年前的往事,缓缓的道:“那一天晚间,我又和我师妹在秘道中相会,突然之间,听到左首传过来一阵极重浊的呼吸声音。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这秘道构造隐秘之极,外人决计无法找到入口,而明教中人,却又谁也不敢进入。咱俩听到这呼吸声音,当时大吃一惊,便即悄悄过去察看,只见杨师兄坐在一间斗室之中,手里执着一张羊皮,满脸通红。他已见到了我们,说道:‘你们两个,很好很好,对得我住啊!’说了这几句话,忽然间满脸铁青,但脸上这铁青之色一显即隐,立即又变成血红之色,忽铁忽红,在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了三次。杨左使,你知道这种功夫吧?”
逍道:“这是本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周颠道:“杨逍,你也已练会了,是不是?”杨逍道:“‘练会’两字,如何能说?当年杨教主看得起我,曾传过我一些这神功的粗浅入门功夫。我练了十多年,也只练到第二层而已。再练下去,便即全身真气如欲破脑而出,不论如何,总是无法克制。杨教主能于瞬息间变脸三次,那是练到第五层了。他曾说,本教历代众位教主之中,以第八代钟教主武功最高,据说能将‘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第六层,但便在练成的当天,走火入魔身亡,自此之后,从未有人练到第五层的。”周颠道:“这么难?”铁冠道人道:“倘若不这么难,那能说得上是明教的护教神功?”
些明教中的武学高手,对这“乾坤大挪移”神功都是耳闻已久,因此一经提及,虽然身处危境,仍是忍不住要谈上几句。彭莹玉道:“杨左使,杨教主将这神功练到第五层,何以要变换脸色?”原来彭莹玉极工心计,这时询问这种题外文章,却是另有深意,他知圆真只要再走上几步,各人便即一一丧生在他手底,好容易引得他谈论往事,该当尽量拖延时间,只要本教七高手中有一人能回复行动,便可和他抵挡一阵,纵然不敌,事机或有变化,总胜于眼前这般束手待毙。
逍也是个极聪明之人,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意?说道:“‘乾坤大挪移’神功的主旨,乃在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脸上出现青色红色,便是体内血液沉降,真气变换之象。据说练至第六层时,全身都能忽红忽青,但到第七层时,阴阳二气转换于不知不觉之间,外形上便半点也瞧不出表征了。”彭莹玉生怕圆真不耐烦,便问他道:“圆真大师,我们杨教主到底是何因归天?”
真冷笑道:“你们中了我一阴指后,当世只有四般人能够解救。武当、少林、峨嵋三派的九阳神功,再加上当年一灯大师传下云南大理一派的一阳指。得有这四种神功之一相助,各位或能暂且恢复行动之力,若想拖延时候,自行运气解救,老实跟位说,那是绝无用处。各位都是武学高手,便是受了再厉害的重伤,运了这么久的内息,也该有些好转了。却怎么全身越来越僵呢?”
逍彭莹玉等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但只教有一口气在,总是不肯死心,只听圆真又道:“那时我见杨师兄脸色变幻,心下也不免惊慌,我师妹知他武功极高,一出手便能致我们于死地,说道:‘大师哥,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成师哥下山,任何责罚,我甘心领受。’杨师兄听了她的话,缓缓说道:‘我娶得你的人,却娶不得你的心。’只见他双目瞪视,忽然眼中流下两行鲜血,全身僵直,一动也不动了。我师妹大惊,叫道:‘大师哥,大师哥!破天,破天!你怎么了?’”圆真叫着这几句话时,声音虽然不响,但各人在静夜之中听来,又想到杨破天双目流血的可怖形象,无不心中为之一震。
听圆真续道:“她叫了好几声,杨师兄仍是毫不动弹,我叫师妹大著胆子去拉一拉他的手,早已僵硬,再探他鼻息,原来已是气绝多时。我知她心下过意不去,安慰她道:‘看来大师哥是在练一种极难的武功,突然走火,真气逆胸,以致无法挽救。’我师妹道:‘不错,他是在练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在要紧关头,陡然间发见了我和你私下相会的秘密。虽然不是我亲手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我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开导劝解,她忽然指着我身后,喝道:‘什么人?’我急忙回头,不见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时,只见她胸口插了一柄匕首,已是自杀身死。”
嘿嘿,杨破天说道:‘我娶得你的人,却娶不得你的心。’我得到了师妹的心,却终于得不到她的人。她是我生平至敬至爱之人,如果不是杨破天从中捣乱,我们的美满姻缘,何至有如此悲惨下场?如果不是杨破天当上魔教的教主,我师妹也决计不会嫁给这个大上她二十多岁的师兄。杨破天是死了,我奈何他不得,但魔教还是在世上横行。当时我指着师兄、师妹两人的尸身,说道:‘我成昆立誓要竭尽所能,覆灭明教。大功告成之日,当来两位之前自刎相谢。’哈哈,杨逍、韦一笑你们马上便要死了,我成昆也已命不久长,只不过我是心愿完成,欣然自刎,好于你们万倍了。”
这些年来,我没一刻不是在筹思摧毁魔教。唉,我成昆一生不幸,爱妻为人所夺,唯一的爱徒,却又视我若仇——”张无忌听他提到谢逊,更是凝神注意,可是心志一集中,体内的九阳神功真气越加充沛,竟似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胀得要爆裂开来,每一根头发都好像胀大了几倍。只听圆真续道:“我下了光明顶后,回到中原,去探访我多年不见的爱徒谢逊。那知一谈之下,他竟已是魔教中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并且还竭力游说,劝我也加入魔教,说什么戮力同心,驱除胡虏。我这一气之下,自是非同小可,但我转念又想:魔教源远流长,根深蒂固,教中高手如云,以我一人之力,那是决计毁它不了的。别说是我一人,便是天下武林豪杰联手和它作对,也未必毁它得了。只有从中挑拨,叫它内部自相残杀,那才有毁了它的机会。”
逍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惕然心惊,这些年来,个个都如睡在墓里,不知有大敌窥视在旁,处心积虑的要毁灭明教,各人偏生为了争夺教主之位,闹得混乱不堪,圆真这番话真如暮鼓晨钟,发人猛省。只听他又道:“当下我不动声色,只说兹事体大,须得从长计议。过了几天,我忽然假装酒醉,意欲**我徒儿谢逊的妻子,乘机便杀了他父母妻儿全家。我知道这么一来,他恨我入骨,必定找我报仇。倘若找我不到,更会不顾一切的胡作非为。哈哈,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谢逊这孩儿什么都好,便是易于愤激,不会细细思考一切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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