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那小子喊了多久了……还没喊累?”监控室内一个中年刑警不耐烦地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王所长,好多了,现在他已经不怎么叫唤了……话说这小子还真是强悍,**!县领导儿子的婚礼他都敢掂着家伙去乱搞,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小高看着屏幕里面抱着膝盖一脸泪痕的李暮年叹了口气:“当时抓他的时候硬气地跟个怪兽似的,现在看起来就是个软脚虾嘛。”
王所长哼了一声说:“犯罪分子嘛都是这样,抓他们之前一个个跟老虎似的,往监狱里面一扔就成了耗子。”小高给王所长点了根烟笑道:“这小子惹了这么大的祸,得判多久?”王所长深深吸了口烟咂咂嘴道:“非法持枪罪、故意伤害罪、扰乱公共秩序罪……数罪并罚,不会少于20年……还好那喷子是闷口,得打一枪搂一下,不然的话县领导的儿媳妇肯定要被喷的毁了容。不过咱们这算完事儿了,法院判决已经下来了,说起来也怪,这小子当初在法**眼神还是跟个狼似的,现在完全成了小绵羊嘛……”
小高又朝屏幕里面看了一眼叹道:“多好的年纪,听说还在上大学呢,为了一个女的值么?这小子出去都要快叫做包皮(平)”……最后一个人是个蒙头垢面的老头儿整天蹲在角落里面画着棋盘也不说话。
李暮年后来得知,这几个人除了毛寸儿比较值得同情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毛寸儿真名叫做毛长青,本来是个摆水果摊的,因为老婆背着他跟人胡搞,而且在他屡次原谅老婆的情况下,他老婆屡次犯错,后来毛寸儿实在是受不了,抄起水果刀抓了他老婆一个现行,毛寸儿发扬了自己切水果不溅汁的职业技巧,一刀捅进了他老婆的心口……毛寸儿当年经常对顾客说这样一句话:“**!你他娘的来买水果老看我媳妇干蛋!”
朱老九是个老混混,打劫的时候失了手,因为对方似乎不甘于被他打劫,与朱老九进行了一番英勇的殊死搏斗,朱老九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打成了植物人。朱老九的当年的职业口语是:“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饶你不死……”
吕猴子是个职业扒手,他要是老老实实地做个扒手偷个千把块钱儿被抓住也判不了几年,偏偏吕猴子在入室行窃的工作中不但扒了手,还扒了对方衣服……因为工作中忽然发现对方是一朵七分以上的娇艳女子,吕猴子强迫对方与自己进行了一翻造人行动,后来惨遭警察围追堵截给抓了起来。吕猴子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便是:“顺其自然……”
包皮同志的职业技能是放火,小到各家各户、大到商场超市……有过多次的纵火经验,他的第一次纵火是因为上司和自己心中的女神同事背地里嘲笑自己嘴歪,在一次喝过酒后包皮同志一怒之下把上司的办公室给烧了,在看到上司那办公室犹如莲花妖火一般绚丽开来的时候,包皮同志被那迷人的景色吸引了……包皮同志从这一天开始人生观发生了改变,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嘲笑自己的歪嘴,为了报复这个社会,踏上了纵火的不归之路。包皮同志之前经常对那些嘲弄自己的人微微一笑然后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自语道:“好大一片火烧云……”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下旬,李暮年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持枪伤人的罪名……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案发现场的证人多的可以组一个团……他与朱老九他们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当他跟那些人说自己是因为一次盗墓吸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才做出那种毫无意识的犯罪行为的时候,朱老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还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不过这故事不错,听着挺有意思的。”李暮年心中泪如泉涌,谁敢把你们这几个抢劫犯、小偷、放火的当做兄弟……
2009年12月25日,圣诞节的到来让全球各个摩拳擦掌准备良久的青年男女们雀跃不已,去年的这个时候……李暮年同志还在与一个朋友在超市里面偷偷扎避孕套,而今天,李暮年终于又见到了这个朋友,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天不同的是两人这次不是在超市扎避孕套,而是在看守所的探亲室里冻得直感冒。
“事情就是这样,管子,信不信由你。”李暮年拿着电话看着隔离窗前一个穿着牛仔服、烫着黄卷发、嘴里叼着烟的年轻人叹着气说道。
“我知道你受的刺激比较大,那妞儿害你不浅,让你都有了臆想症,老实说,我是真不相信你能做出那种事。你容我先缓一缓……话说这儿他妈也忒冷了。”管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然后把听筒放下用左手揉起来太阳系。
管子原本也是学的古建筑,但后来没派上什么用处,因为他爸的关系才又让他读了心理学,和李暮年是上下铺的好哥们。他父亲的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想让他将来容易做官,到了大学之后,这个名字管子开始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起来,因为寝室的一帮伙计们常常亲切地称呼他为——“撸一管”,在班里面他的名字也常常让女生们羞涩地难以启齿,因此导致了他虽然形象属于文艺青年,可名字把他毫不留情地拖入了2B青年的队伍……所以至今仍未找到伴侣,每想到这里,管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在深夜来临之时打开电脑熟练地点击E盘狠狠地撸上一管,发泄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不公……
好在李暮年给他起了个“管子”的外号,大家也觉得这样叫比较顺,还可以避免各种尴尬,管子从此对李暮年感恩戴德……两人成了亲密友人,其实李暮年给他起这个外号纯粹是因为班长不知道怎么排的花名册,把李暮年排在了管子的前面,那个河南老师在点名的时候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某某某!某某!李暮年!撸一管!”每当这个时候,全班哄然大笑,李暮年都会一愣,不知道自己是该撸还是不该撸……
自己父母都不在了,四爷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好在今天管子来看自己,李暮年心里还是很感动。
管子拿起了听筒苦笑道:“我听说你被判了二十多年有期徒刑,你准备怎么办,等你出来的时候,好家伙……我他娘的估计都有孙子了。”李暮年心中也难受之极眼睛又湿润起来:“我也没办法,我家里也没人帮我,那刑警小高说,我要在这儿表现好一点,争取早点出狱重新做人……”
管子呸了一声:“屁的重新做人,你惹得可是县领导,你在这里很不安全,万一哪一天那县领导觉得面子上又挂不住了,好一点就是无期,差一点你就得挨枪子儿。”李暮年急道:“那可怎么办!”
管子瞟了瞟附近的看守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李暮年和管子很熟,登时“看”出来管子说的是:“越狱怎么样?”李暮年吓得一个激灵:“那……那怎么……”管子连忙打了个手势接着不出声儿地说道:“我以前有些道上的哥们打群架少不了进局子,有个哥们就失了手背叛了无期,他家里也穷,有一次出去劳改的时候趁就乱跑了。”
李暮年焦急地说:“我这肯定没机会啊,这儿看守所严的很,附近都有武警驻扎在这里。你别乱我了……我心里都够难受的了。”
管子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就胡诌的,不过……”管子的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老实说我能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很挺开心的,现在你不在学校,我都觉着上学没意思了……做哥们的,今后只能多来看看你,给你带点东西了……”
李暮年见管子这幅德行忍不住落起了泪:“对……对不起,管子。你今后能多来看看我就足够了,等我将来出狱了……”李暮年想起那遥遥无期的出狱心里难受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
旁边一个警察看了看手表冷淡地说道:“唉,时间差不多了。”管子蔑视地看了那警察一眼擦了擦眼角对李暮年说:“你放心,我会多来看你的,将来我带着我媳妇一起来看你,我带着我儿子也就是你侄子……我孙子也就是你孙子……一块儿来看你。说不准儿看守所的还被我给感动了,提前放了你。”
李暮年破涕笑道:“得了吧,你就会瞎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也挺好,监狱里面的虽说都是犯人,但还不是很难接触,大家没事儿聊聊天也挺能熬时间的。”
管子点了点头说:“那我走了,再过半个月我还来看你。你在这里别太消极,我在外面会想办法帮你的忙。”李暮年感激地点了点头。
十多分钟后,李暮年再次回到了3062监狱里面,朱老九笑道:“你家人来看你了?”李暮年摇了摇头但还是很开心:“我一个朋友。”毛寸儿嘿嘿一笑:“那肯定是个够义气的哥们,我说吕猴子……你在这儿也有两年了,我怎么都没见有人来看过你。”
吕猴子枕着双臂尴尬一笑:“顺其自然……说不定那告老子小妞儿还怀上了老子的骨肉,过两年带着儿子来看我了……”
当天夜里,李暮年和朱老九他们都已经睡了起来,那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忽然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走到了李暮年的跟前,他眯着眼睛露出几分惊异之色朝李暮年衣兜里路出的一块黄布看去……
看守所的夜里,看守人员都已经熟睡,王所长挺着肚子拿着一串钥匙走进了监狱的走廊,夜色之下他那肥厚的嘴角路出一丝奸笑,然后打开了一扇监狱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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