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曾平听得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禁叹了口气,瞥了对方一眼,喃喃自语道:“可怜,可怜……”
浣纱女眼圈一红,语声有些哽咽的道:“原本这家中,还有奴家的丈夫,可是自从前年,奴家的丈夫被恶人徵去当兵,守卫边境之后,就一去不归,杳无音信,去年就听市集的人报讯说,奴家的丈夫已经战死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戚,就此垂头饮泣起来。
曾平呆了呆,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摇了摇头,拿起碗筷来吃饭。他跑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浣纱女的饭菜做得很香,他吃起来更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
浣纱女径自哭了一阵,也就停了,拭了拭脸上的泪珠,也拿起了碗筷来吃饭,不过她吃得很慢很少,不时偷眼去看曾平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冒起一股暖意,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曾平一直吃了三大碗米饭,这才罢手。
看到他搁下碗筷,浣纱女抬起头来,嫣然问道:“恩人可吃好了?”
曾平唔了一声,打了个饱嗝,摆摆手,道:“我名字叫平,你不用叫我恩人,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心想就帮忙捞了下纱,怎么就成了恩人了呢。
浣纱女想了想,也就改了称呼,道:“恩人定不是寻常人,那我就称呼恩人公子好了。”
曾平听了,更是连连摆手。公子这个词在这里,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尊称,就是绝大多数的诸侯,爵位也没到公爵,比如那死去的曾侯姬平,也只是个侯爵而已。
见他连番推辞,浣纱女想了想,就又道:“既然恩人名字叫平,那奴家就称呼恩人平子好了。”
平子?虽然曾平知道,这“子”在这里,也是一个尊称,但听得总觉得一阵别扭,当即无奈的道:“那你还是称呼我公子好了……”
浣纱女见了,不禁掩口扑哧一笑,然后郑重其事的道:“公子,你若是疲惫了,那就请移驾左厢房歇息吧,奴家已经替公子收拾好了!”
曾平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脸有犹豫之色,道:“这,这恐怕有所不妥吧。”
先前不知浣纱女家中的状况,他这才答应到她家留宿。可是如今知道,她家中只剩下她一人,这孤男寡女的,又怎么好共处一个屋檐下,只怕对她的名节大大有损。
浣纱女似也看出他心中的顾忌,脸上微微一红,但却是笑着道:“公子不必多心,只管住下就是。这黑灯瞎火的,你若再去其它处投宿,岂不是多有不便?”
曾平觉得她说的也大有道理,又想到这个时候,风俗只怕跟后世大有不同,对方都不计较,自己扭扭捏捏,反倒显得小人心思了。
想到这里,他也就答应下来,道:“那就多有打扰了。是了,还未请教姑娘的名字?”
浣纱女笑着道:“若不嫌弃,公子唤奴家芸娘就是。”
曾平点了点头,又朝对方一拱手,然后就起身告辞走出屋去,浣纱女芸娘起身摘下屋壁上挂着的油灯,一直送他到了左边厢房,看他安顿下来之后,这才返转回到自己的屋子,自去收拾歇息不提。
这左边屋子虽然陈设简陋,但被芸娘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枕头被褥等物也一应俱全。曾平掩上房门,在榻上和衣躺下,不久之后,困意来临,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隐隐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吵嚷声,曾平醒了过来,不知生了什么事,当即从榻上一跃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院子里一片宁静,并无其他闲杂人。曾平看到,院子的小木屋中已经升起了炊烟,想必是浣纱女在做早饭。
吵嚷声是从相邻不过三丈来远的邻居隔壁传过来的,那是一个跟浣纱女家中差不多格局的屋舍,两间正屋,两边厢房,围起一个庭院。
此刻在院子里正有两个男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不时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这两个男人一个年老,一个年少,相貌有些相似,应该是对父子。
隐隐从他们口中听得他们吵嚷的原因,似乎是家中失窃了什么东西。曾平听知之后,也没有在意,径自在院子中徘徊,活动着手脚,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个身体锻炼计划。
他原先只是个宅男,缺少锻炼,这副身体实在是显得单薄瘦弱了。这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他前面还不知充满了多少未知风险和危机,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只怕难以在这乱世立足,做出一番事情。
当然他若只是满足于山野田园之乐,默默无闻的老死偏鄙乡野,不求闻达于诸侯,那又另当别论。
虽然经过虫洞淬炼的身体,力量和度都得到大大增强,堪以媲美这里第一流的勇士,甚至犹有过之,但曾平并没有就此沾沾自喜,固步自封,若是不经过坚持锻炼,即使再强悍的体质,也会随着时间而渐渐衰退。
他在这里琢磨着,在院子里随手做着一些伸展扩胸动作,而这时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隔壁那对争吵父子的注意。
“爹,你快看,那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芸娘的院子里?”那个年少的儿子现了在芸娘院子里徘徊的曾平,脸上异常惊讶,手指着这边,唤过他的父亲来看。
年老的父亲这时也看到了曾平,脸上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这个后生可眼生的紧,只怕是个外乡人。”
年少的儿子突然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咒骂起来,道:“呸,好不要脸,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屋檐下,又会有什么好事!我早就说,那小娘子是假正经,你看果然耐不住寂寞,偷养起汉子来了!”
年老的父亲持重一些,当即摆手止住他,道:“话先不要乱说,兴许这人是芸娘娘家的亲戚,来看看芸娘的……”
年少的儿子哼了一声,眼珠在对面曾平的身上打了几个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对父亲道:“爹,你看那人,鬼鬼祟祟的,怕不是什么好人,我家丢失的那柄斧子,莫不就是被此人偷去的吧!”
年老的父亲闻言看了过来,心中也疑云大起。
年少的儿子遥指着对面的曾平,继续小声的道:“爹,你再看那人的头,是个髡賊,怕不就是刚从牢来跑出来的囚犯!咱家那把斧子,不是他偷的,还会有何人!”
髡是一种徒刑,经常在一些犯了罪的囚徒奴隶身上看到,寻常人都是束结髻的。
年老的父亲看到这里,不禁连连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对儿子赞许道:“不愧是我儿子,聪明,为父怎么没想到呢!”
此刻他俩已经完全把曾平当作了重点怀疑对象。这附近也就他家和芸娘两家人,其它村子的人都住得稍远一点,而这个陌生人刚来,自己家的斧头就失窃了,不是此人偷的,又还会是什么人?起码这人的嫌疑最重!何况此人髡,是有犯罪前科的!
那把斧子,是他花了好大价钱,费了好大一块铁,请市集上的匠师打造而成,这把斧子着实重要,是他吃饭的家伙,没了斧子,他拿什么去砍柴,没有柴火,他拿什么去市集上换米换盐?
越看对方越像是盗斧者,老汉心中火,当即再也按捺不住,领着儿子,气冲冲的就往这边的院子奔来,来到院子前,也没打声招呼,直接就推开柴门而入。
曾平正在院子里做着一些动作,活动四肢手脚,就听得柴门一响,被人推开,随后就见两个人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正是刚才见到的隔壁那一对父子。
“两位乡邻有礼了!”
一时不知对方来意,曾平礼貌的朝对方拱了拱手,招呼一声道。
来的两人满脸怒意,却根本没理会他,只见那老汉朝着院子里放声大喊道:“芸娘,芸娘在吗?”
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正在小木屋中忙着的浣纱女芸娘不知生了什么事,赶紧走了出来,看到院子中的父子两人,不禁堆起笑容,道:“是石老爹你们来了,有什么事么,快请屋里坐!”
老汉重重哼了一声道:“坐就不必了!”
说着怒气冲冲的瞪了站在一旁的曾平一眼,恨恨的道:“我家的那把大斧子,丢了!”
斧子丢了?芸娘闻言不禁一愣。她也知道,石老爹的那把斧子,是他的心头宝贝,这下怎么弄丢了,难怪他此刻着急上火的。
“斧子丢了?石老爹你先别急,四处再仔细找找,我看你是不是忘记,落在什么地方了?”芸娘轻声安慰,细心提醒道。
“找了,都四处找遍了,没找着!我看也不用再找了,一定是被人偷去了!”石老爹的儿子一边怒气冲冲说着,一边两眼直瞪着对面的曾平,一副拿定对方就是小偷的模样。
“被人偷了?那会是谁偷了?这附近也没什么外人来过啊……”芸娘一时还没明白过来,自言自语的寻思道。
石老爹哼了一声,还没作声,他旁边的儿子却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手指着院子里的曾平,大声叫道:“还会有谁,就是被他偷了!”
此话一出,芸娘不禁吃了一惊,瞥了旁边的曾平一眼,分辨道:“石老爹,小石哥儿,你们莫不是误会了吧,公子怎么会偷了你们的斧子呢!”
公子?呸,这算什么狗屁公子!
石老爹和小石两人一时都被芸娘的称呼气坏到了。他们左看右看,眼前这么一个髡賊,哪里有半点公子的模样气派?除了长得细皮嫩肉之外。
“不是他还会有谁!肯定就是他了!”
见到芸娘还在为这个盗斧贼辩护,小石更加怒火三丈,心中更有一种无名的醋意,气急败坏的道,“芸娘,你自己也说了,这附近没什么外人来,乡亲们也不会惦记上我家的斧子,除了这个外乡人,还会有谁偷拿我家的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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