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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

富贵握着冰冷的枪，笔直的站立在军营的大门口。

他有点不习惯北方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寒风似乎能打透厚厚的棉衣，让他接连打了几个寒噤。

也许要下雪了吧，他默默地想。

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真正意义上的雪，在他的家乡四川，只有一两个冬季飘了很小的雪花，几乎掩盖不住地面，所以从心里很向往北方大雪飘飞的冬季。

那是什么样的景象？到处白雪皑皑，天地浑然一体，人走在雪地上，软绵绵的，更美的应该是天上散落不息的雪花吧。

终于轮到换岗了，他机械的给换岗的战友敬礼，然后跨着正步往军营走去。

宿舍里空无一人，战友们都去训练了。他哼着跑调的歌，把枪挂在墙上，站在暖气旁。天太冷了，冰冷的双手似乎没有知觉。本来想洗那几件脏衣服，但他看着隐晦的天气，还是摇了摇头。

训练场那边传来一阵歌声，他知道训练将要结束了，他无奈的提了水桶，到水房给战友们准备洗漱的热水了。

水房很暖和，雾气腾腾的，人很多，他只好排在慢慢的往前挪。

他身后又排了个人，他看了看，认识，是新兵连在一起的，湖南兵，叫于新光。

于新光冲富贵笑笑：“这么多人啊？”

尽管新兵连在一起，但相互不是很熟悉。可这个于新光富贵听说过，这个人很“刺头”，在新兵连的时候就经常和战友打架。下到连队后，也是旧习不改，受过好几次警告处分。

于新光把水桶扔到地上，搓了搓手：“这鬼天气，真***冷.”说完掏出烟，递给富贵一根：“哥们，抽支烟吧。”

富贵道了谢，接过烟。

于新光帮他点上说：“你是四川人？哥们。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呢，我是湖南人。对了，我们连就有你们四川老乡，你们四川人真能吃苦，那几个哥们经常帮我洗衣服，我们关系都很好的。”

富贵被他逗乐了:“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洗？不是欺负我的老乡吧？”

于新光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怎么会呢，咱不是在家没洗过嘛，不过以后就自己洗，不麻烦他们了，说真的。每次要人家帮洗衣服，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门外又走进几个战友，身上满是雪花。一进门就跺着脚抖身上的雪。

于新光瞄了一眼窗外，拉着富贵说：“下雪了，咱们到外面看看去？”

富贵也来了兴致,把桶放地下说:“好啊，还没见过北方的雪呢。”

于新光转身对排在后面的战友说:“哥们，我们去看看雪，你可记住了，这是我俩的位置，一会回来我们还排在你的前面。”

2

雪很大。

富贵惊叹地看着雪花散落，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鹅毛般的大雪徐徐飘落着，一会功夫，地上就是洁白的一层。远处的树木完全朦胧在飘摇的雪片中。

“你见过这么大雪吗？”于新光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赞叹。

“没见过，这可是第一次见。”富贵舔了舔落在肩上的雪花，凉凉的。

“还是山西好啊!能让我看这么大的雪。”于新光弯腰在地上捧了一团雪，揉了揉，朝远处的树木扔去。

富贵恋恋不舍的说“新光，咱们先打水去，一会堆雪人。”

于新光又捧了一把雪，不满的看着富贵：“你以后就叫我小于吧，叫我新光不习惯。”

富贵也捧起一团雪,朝远处扔去：“好，你叫我阿贵，我就叫你小于了。”

水房人渐渐多了起来，小于找到那个战友，就挤到他前面：“谢谢你了。哎，你怎么不去看雪，外面的雪真大。”

后面忽然有人喊：“哎，前面的别插队，到后面排队去。”

富贵往后望了望，是几个老兵。

小于满不在乎的说：“别看他们，本来咱就该排到这里了。”

后面的老兵也许看他们没动静，就走过来几个，冲他们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我们都在后面排队了，你们怎么这么牛？还有没有规矩？”

富贵冲他们笑笑说：“哦，这我们晓得，我们排到这里了，刚才去看雪了。”

其中一个比较魁梧的老兵蛮横的说：“那不成，你们后来的，就得到后面去。”

小于瞄了他一眼：“哎，你怎么说话的？不说了吗，我们去看雪了，要不我们也排这里了。”

那个老兵依然不依不饶：“嗬，说话够横的，南蛮子雪都没见过，真是没有见识。哎，你两个乖乖的排后面去，要不。。。。。。”

小于翻了他一眼：“你嘴巴放干净点，要不就怎么的？你给我说清楚。”

富贵看他们话说僵了，他不愿意把事闹大，就赶紧拉着小于：“小于，得了，要不咱排后面去。”

小于一仰头，不乐意地说：“凭什么啊？我今天还就排这里了，谁不服气和我来啊。”

那个老兵恼怒了,他把小于的水桶踢到一边，怒视着小于：“你个新兵蛋子想闹什么事？”

小于挣脱富贵的手，冲上去就和那个老兵扭打到一块了。

那个老兵虽然魁梧，但根本不是小于的对手，不一会就被小于打的鼻青脸肿的。

旁边的几个老兵看情势不对，就纷纷围上来，叫嚷着要揍小于。

富贵从锅炉旁边抄起一把钢钎，冷冷的冲他们一指：“想依仗人多？老子看你们谁敢上来？

那些人面面相觑，怔怔地呆在那里。

3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天，富贵被起床号惊起，看到外面明晃晃的，他一骨碌爬起来，扣子都没系，就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整个世界一片洁白！！

远处的起伏的山峦，曾经苍郁的树木，还有洁净的军营，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别看了，准备早操吧。“班长瞿俊笑着说。

“这样的天气还早操？不会吧？”富贵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雪太厚了！

跑了不到两圈富贵就感到腿不听使唤了。

跑在前面的排长往后看了看累得气喘嘘嘘的战士，就大声喊：“大家听我口令，一起喊：一，二三，四”。

富贵有点佩服排长，因为喊了几嗓子，浑身感到有力气了。

吃过早饭，富贵正和战友们打扫卫生区的雪，看到小于东张西望地走过来。

他迎上去，把小于拉到一边问：“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连长警告了一次。谢谢你阿贵，你小子真够意思，要不是你，我就被那些小子揍惨了。”说完掏出两包烟，往富贵手里塞：“你拿着先抽，不够我还有。”

富贵拦住他，有点愠怒：“干嘛？看不起人了吧？哎，我告诉你，你再和老子这么客气，老子不认你这个战友。”

他这么一说，小于握了握他的手说：“那好吧，我也要回去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说话。过两天我请你喝酒。”

侯新立凑上来，看着小于的背影说：“喂，阿贵，你怎么认识他的？”

阿贵惊讶的说：“我们新兵连就认识，怎么了？”

侯新立“啧啧”了两声说:“这小子特牛，听说他们连队的那些老兵都不敢招惹他。”

瞿俊凑过来，略带责备的说：“富贵，以后还是少和他来往吧，咱们来到部队，还是要进步的。”

富贵不置知否的笑了笑。

瞿俊叹了口气，突然问：“富贵，你老家是四川的？”

富贵点了点头。

瞿俊铲了两锹积雪：“我老家是陕西的，和你一样都是农村的，看样子咱们的家庭条件都差不多。我来到部队两年了，考军校没什么指望，只有好好表现，争取能在部队提干，就是转个志愿兵也好啊。你什么毕业啊？想过以后吗？”

富贵脸红了：“我小学都没毕业，从小家里条件不好，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所以早早的就缀学了。”

瞿俊“哦”了一声,看着富贵说：“老弟，你是新兵，更要在政治上严格要求，不要在部队白混几年啊。”

富贵听他这么一说，就问：“班长，我来部队快一年了，也没看到那个战友提干啊，是不是提干特困难？”

瞿俊想了想说：“那一定的，我入伍两年了，就有一个战友转志愿兵了，提干的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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