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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时丽似夏花 死时美如秋叶》2 半工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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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飘雪走进水泥厂的办公楼,找到劳资科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从关闭的门那边响起。

飘雪推门进去,匆匆瞄了眼室内的新面孔,然后走向一侧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陈叔叔,好忙啊?”

中年男人抬起头,正了下眼镜。“是小兰哪,来领工资吗?”

“是的,陈叔叔。”

“快坐。”指指对面的椅子,转头看看斜对过,“小钟,小玲呢?”

“去财务科了。”叫小钟的青年边答应边去倒水。

“别急小兰,先坐会儿。”老陈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记事本。

小钟端着两杯水走过来。

“眼睛看着水杯。”老陈从眼睛上面看着小钟笑骂。

“不必担心科长,水温不足五十度。”青年边说边放下水杯。

飘雪赶忙起来道谢。

“你坐你坐,不要客气。一回生两回熟,下次来领工资你直接找我好了。”没话找话献殷勤。

“喂,你还不去叫小玲?小心我向小苏(小钟的女朋友)告你个黑状。”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小钟乖乖出去。

“别介意。新来的大学生,乐观派,整天开玩笑。”

飘雪坐下,“您不用解释,我不会介意的。”

老陈喝了口水,咳了咳,翻开那本记事本看了会儿,看看飘雪,又咳了咳。推推眼镜,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戴上眼镜后胡『乱』地翻动桌子上的账簿,然后又把眼镜摘了下来。

飘雪的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盯着老陈半天才嗫嚅着说:“陈叔叔,有什么事您就尽管说吧。”

老陈长长吸了口气。“小兰哪,你爸的工资从这个月起得减掉十五块了,因为你已经过了十八岁。有关文件规定,十八岁以上是不能享受这种待遇的。没办法呀孩子!”不安地看着飘雪,他猛然觉得自己这个劳资科长是多么的冷酷!“小兰,你们家的情况人所共知,可是,咱们厂连年亏损,工伤不断增加,资金周转困难,在岗职工已经五个月没发放工资了。唉!假如咱们厂只有你们一家特困,我宁可不当这个官儿也要拖下去。……现在,我除了同情还能做什么呢?”

“陈叔叔,您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我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吗?该怎么办您就怎么办吧,我完全理解。”若不是人家有同情心,减掉十五块应该在三个月之前,该知足了。

老陈立刻感动了。“好孩子,你真明理!如果那些工伤家属都像你一样,我就能活到一百岁了。”说完苦笑。

飘雪陪着他苦笑。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凉风紧吹,行人的脚步都急匆匆地迈着。

飘雪慢慢地走着,脸『色』苍白,眼神凝滞,浑身哆嗦,上下牙齿“咯咯咯”地互相碰撞着,可是,她仍然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慢慢地走着,她不住地想着:十五块钱没了,十五块钱没了……走过了冷饮摊,她忽然想到:要不出来卖雪糕吧?看见小饭店门口招揽客人的小姐,又想:要不出来打工吧?……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一路想着,不知不觉走进了北市场,经过卖猪肉的摊位时,再次想起陆阿姨的话,心立刻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了一般。正难受着,忽然看见飞扬迎面而来。

飞扬慢慢地踩着自行车的脚踏板,目视前方,一脸冷漠。看见呆呆望着他的飘雪,就像没看见似的,只是在他经过她的身边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过去了。

“请等一下。”不知费了多大劲儿下了多大的决心,她终于喊出了声,喊完就不知道该把眼睛往那看了。

飞扬用脚支住车子,并向后倒了倒,与飘雪相对时就若有所待地等着。

“我,我,可以不可以问,你点儿事?”

飞扬点下头,心翻江倒海,脸却平静似水。

“你,你有没有,做过,做过一些事情?譬如,送人家东西,而人家还不知道的?”她断断续续说完赶忙垂下睫『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大人的发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淡淡地说,微眯起双眼痴『迷』地盯着她的小脸儿看。

飘雪迅速扬起睫『毛』看着他——她有些失落,有些不甘,也有些慌『乱』。默默和他对视一眼,再次垂下睫『毛』。“那么,让我说声谢谢可以吗?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说声谢谢!”说完,把正对着他的脸转偏,似乎为刚刚的话语而害起了羞。

飞扬入神地凝视她白中透粉的脸,不知不觉沉醉了,如果不是有人撞了他的车子一下,他可能就糗了。转动有些酸涩的脖子向四下望望,再看她时她仍是那个样子,他不由悄悄吐口气。“我真的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反正你谢错了人。”

飘雪蓦然大胆地看着他,眼中重重叠叠地追问:真的不是你?

飞扬点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立即走了。

飘雪茫然地看着他远去。

酒足饭饱,向中华和牛泊成在街上『乱』逛一阵,快一点了,才原路返回。

一进白桦林,就看见飞扬双手抱胸“安静”地靠在一棵树干上望着他们。

两个人大大咧咧晃晃悠悠走了过去。

牛泊成先打招呼。“哎,副班长,你怎么这么早哇?”

“再早也没你们早啊?”飞扬瞥着行走不稳的向中华说。

向中华立刻摇手。“不对不对,还是你早。我们才到这儿,你已经在这儿了,怎么能说是我们早呢?”

“你喝了不少吧?”飞扬问。

“你怎么知道……”向中华的话说了一半,牛泊成的脚就扫了过来,后半句硬给吓回去了。

“我不仅知道你们喝了酒,还知道你们的酒钱是捡来的,不多不少整好二十块,我说的对不对?”他慢慢挺起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两个贪吃的猫。

“你想干什么?”牛泊成立刻害怕,上次被他修理的伤刚掉了痂。

“算账,老账新账一起算。”咬牙切齿。

“你别胡来呀,我们喝酒、捡钱关你什么事?”向中华嘴硬心怯,边往后退边为自己辩护。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却关何大力的事。何大力没爹没娘,靠救济上的高中,每顿只敢吃一个馒头一碗汤,吃了上顿他得算计下顿,吃了今天他得考虑明天。省吃俭用半年多,终于攒了二十块,终于可以去买放在书店里高中生几乎人人都有的《高考大全》了,可是今天他却把二十块钱给弄丢了?此刻那二十块钱就装在你们的肚子里,别想抵赖,你们在厕所里里外外搞的那些小动作我是一清二楚。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牛泊成张口结舌,向中华目瞪口呆。

飞扬一声怒喝,飞身而起,双脚夹击,双手并用,只一小会儿,牛泊成和向中华便双双躺在了地上。

“你们俩给我听着,再干缺德事我就让你们残废。明天一人给何大力二十块钱,少一分也不行。记住,明天。”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牛泊成看着向中华,向中华瞅着牛泊成,然后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路还得走下去,日子还得过下去,区区十五块钱对宽余的家庭来说,可能是一瓶白酒一件时装。但是,对于兰家而言,十五块钱可是一家温饱的保证。现在,它没了,兰家的生活还能维持下去吗?

一天晚上,飘雪在洗衣服,出去玩的月亮突然跑了回来,翻出母亲多年前的一条裤子,来央求飘雪。“姐,你给我改改吧,老丫的裤子就是用她妈的裤子改的,可好看了。……”

飘雪怔怔看着妹妹有半分钟,然后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几天以后,在居委会主任刘玉琴的帮助下,飘雪成了一家私营小厂的缝纫工。

小企业,还没有形成规模,加工者可以把活儿拿回家去做,只要不影响交活儿就行。

飘雪白天干家务、学习,晚上做矿工手套,似乎什么都解决了,然而,过量的劳作学习加上睡眠不足,她迅速地消瘦下去,那煞白的脸,猛一看去,似乎还有些透明,仿佛多年没有见到阳光一般。眼圈青中蕴黑,眼神萎靡而倦怠,嘴唇发白且暴起来一层层的白皮子,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从全级部的第一名落到了全班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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