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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行天下》第一章:雷雨夜捉妖,狼口下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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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烟生处僻,虎迹过新蹄。

野鹘翻窥草,村船逆上溪。

万国尚防寇,故园今若何?

昔归相识少,早已战场多。

胡虏何曾盛,干戈不肯休。

阎阎听小子,谈笑觅封侯。

今日翔麟马,先宜驾鼓车。

无劳问河北,诸将角荣华。

做此四首《复愁》的乃是大唐王朝时候的爱国诗人杜甫,此段诗流传下来的共十二首。《复愁》者,先曾有作,今复做也。十二首之中,有见眼前景物而愁者,也有因时事而愁者。这些诗词当作于大历二年,时吐蕃侵彬灵,京师戒严,四方『骚』动。诗言昔曾暂归,亲友离散,皆缘战祸频仍,则今日之情景更不堪问,因将帅好『乱』,干戈无已而愁,言胡虏易平,而干戈不息者,缘将帅思籍边『乱』而致荣显,不免挑起战祸也。当时藩镇有非有高功而拥兵以向中央,而朝廷复一味以爵禄为羁縻骄横之计,譬之马无驾车之劳,徒膺美号,非驾御之策也。读此等诗,才知诗人无时不忧国闵『乱』,不以穷而在野便置国事于度外也。

时值南宋末年,中原大地战『乱』纷争不断,金、蒙两国不断挑衅于边疆,混『乱』之势较之前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宋高宗避祸南渡,于杭州建立了苟安江南的小朝廷,却仍旧采取对外背躬屈膝求和,对内加紧剥削镇压的方针,始终执行着“甘弱而幸安”的政策,过着纸醉金『迷』,奢侈浪费的生活。皇帝更是“中年嗜欲既多,怠于政事,权移『奸』臣。”而民间却是困苦不堪,灾荒不断,真个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战『乱』起而妖孽生,是以各路妖魅也越发猖狂起来。其中尤以血螟派,亡魂殿和彩衣门为首,四处作『乱』,肆意妄为。而各路真人也都纷纷出头,安抚『乱』世民众。无奈这些妖孽『奸』诈无比,有些竟与官暗地勾结,庇佑之下,竟是除之不去,成了一颗毒瘤。

西南某地极为偏远之处有一座大山,又因是两山连亘,名驮山,盖因其状如骆驼,又名双驮山。山的西面,有一小县,叫做台县。这里地处偏僻,山脉连亘,交通不便,成了一处出不去也进不来的地段,倒也成就了这『乱』世中的一片安乐土。除了偶尔有些蒙古军队不辞辛苦,假称借道经过,叨扰些民众之外,倒还显得平静祥和,百姓只要是有口饭吃,倒也没有其他太多的要求。

县城西北角落边,有一处低矮院落,在夜幕笼罩的大雨中,透窗而过朦胧的枯黄灯火在这昏黑的夜晚,显得温暖而恬静。房门、窗页上贴着的大红“喜”字,经历日晒雨琳,早已发黄变『色』,在风雨中终经不起折腾,摇摇飘落,变得『色』迹班驳。

这房主姓杨名又玄,乃是这台县的捕头。父母祖辈都是贫苦农民出生,遇上灾荒不幸早逝,也幸得这杨又玄还有个穷苦师傅,学些拳脚,倒也挨过了那些苦难日子。到师傅做古之后,谋了个捕头做,虽然辛苦,倒也还算是吃官饭的,日子也比那些面朝黄土被朝天的贫苦百姓过得轻松。

不过象捕快这种工作,若是黑心一点,倒也没什么说的。偏偏这杨又玄幼时平日里也少不得乡亲们的接济,自然心存一份感激,当了这捕头,却是时时都提心吊胆,生怕给家乡父老添堵。常言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终究是要明里暗里得罪些人的。捕快这捞子,容易得罪人,危险也是自然而然的,直接面对贼人不说,随时都有可能真刀真枪的干上,简直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要是哪天碰着个硬点子,这脑袋也就说没就没了。长年累月下来,这种仇怨自然是越积越厚。杨又玄怕的不是自己丢脑袋,而是自己的家人受到自己的连累。好在杨又玄自小习武,心思缜密,逢年过节也到邻居家到处转转,这么多年也倒平安无事。

这日天空阴霾一片,远远的天边泛起层层的黑云,层云中电光闪烁,雷声轰鸣,看起来一场雷雨不久便会到来。空气也越发沉闷起来,压得周围尽是一片雾蒙蒙的水气。

果然,傍晚时分,豆大的雨点唰唰的便泼落下来。刹那间,干燥的泥地上溅起一人多高的纷纷土尘,极象了海边大『潮』来临时,汹涌澎湃着的浪花,转眼又被这些随后而来的雨滴送回大地,最终归于平静。

只见杨又玄支开窗页站在窗边,依台而立,怀里搂着新婚不久的妻子,无比爱怜的轻抚着爱妻的肩膀,不时的靠近妻子的秀发,贪婪着那令人着『迷』的体香。

杨又玄注视着妻子的充满灵气的双眼轻问道:“妍儿,冷吗?”

凤如妍摇了摇头,转头望了望天片那一整片厚黑的云层,脸『色』却有些苍白。

杨凌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今晚你能做个好梦。”说罢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的不安。

夜深人静安详夜,却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和尖叫声从耳边传来。“不,不要啊----你走开——”。

杨又玄猛然惊醒,支身坐起,将凤如妍搂入怀中。“妍儿?醒醒----”说着他轻摇着妻子凤如妍的肩膀。凤如妍艰难的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杨又玄,好一会儿,眼前漆黑的身影才渐渐清晰。凤如妍似乎也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看了看身边的杨又玄,随即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低低的哭泣起来,:“又玄,又来了,他又来了---我又梦见他了,呜呜…………”

两个月以来,凤如妍每到雷雨天,便会在夜里梦见一个狼首人身的“人”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站在床头边,叫她妈妈。一个弱小的女子反复的做这种怪梦,怎能不害怕呢?每到这时候,她似乎只有依偎在丈夫怀里才能找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杨又玄叹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口中喃喃说道:“没什么的,妍儿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陪着你的吗?”

凤如妍低低的“恩”了一声,和身躺好,手却紧紧的抱住杨又玄的脖子。

杨又玄仔细的感觉着从妻子手臂传来的阵阵颤抖,却只能用无力的安抚和叹息来掩饰心中的不安,看来这夜是不要想睡得安稳了。

暴雨还在下着,象是要把这世间的一切淹没;隆隆的雷声依然在四野里回『荡』,此起彼伏,象是一个神灵在怒夜里来回狂奔,要把这世间的一切劈碎。

突然,一道球形闪电从窗户的缝隙里没有任何停顿的钻了进来,直直的奔向在丈夫安抚下入睡的凤如妍,象是一个精灵,熟悉这里的一切似的。杨又玄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无法捉『摸』,无法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奔面而来,随后便觉一股大力袭向自己,头部一阵剧痛,立时晕了过去。

暴雨依然在不停的下着,唯一不同的只有那轰隆隆的雷声似乎已经远去了。

“又玄……又玄……快起来,该去衙门了……快起来。”杨又玄睁开眼,只见妻子如妍趴在身边,衣物却早已穿戴整齐,杨又玄四下一望,见无什异常,整晚飘忽惊惧的神识又才回到自己的身体。

杨又玄定下神来,面『色』如常,心里却忍不住狐疑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随即伸了几个懒腰,再看看如妍,只见她正笑着看着自己,便忍不住不安的问道:“妍儿,昨晚----你有否觉得有何不适?”如妍听到丈夫突发奇问,顿时一脸茫然道:“没有啊,就只是做了那个噩梦,之后睡得很好啊。…………只是难为夫君照顾妾身了,想必夫君昨晚后半夜必没有睡得安稳吧?……那为妻今晚定好好补偿夫君。”说罢扑到杨又玄怀中咯咯的娇笑个不停。

杨又玄这时候哪有心思开玩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是个幻觉?”又自言自语道:“可能昨晚太累了『迷』糊了吧?”说罢哑然一笑,抱了一抱趴在怀中的妻子,而后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装便起了床。用罢早饭,杨又玄匆匆地换上衣服去了衙门。

这日杨又玄看衙门中清静,无甚官司,想起来妻子已怀孕多时,也该买些东西给妻子补补身子了,便在街上四处溜达起来。转过路口,远远的便望见街尾黄员外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看不真切。想这黄员外,平时也安分老实,凭着家底丰厚,也时常接济邻人,口碑倒是不错。今日却不知道是何事引来众人围观。杨又玄好奇心顿起,便走过去看个究竟。

一阵喧闹传来,走进一看,却是一个老和尚正在这里作法。

只见这老和尚在黄员外大宅四周撒上一些白『色』粉末,然后手持佛珠,另一手持金『色』法杖,脚踏七星步法,疾步向大厅内移去。环视四周,最后注视着壁橱里一个古朴瓷瓶,立时手中佛珠急速转动,暗念了一声法决,遥指瓷瓶,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现身?”

杨又玄往那瓷饼望去,但见一团黑气从那瓷瓶中四散开来,一似人妖物匐于地上,那老和尚当头一杖飞击而去。就在那一杖未下之时,那妖物朝着杨又玄大叫:“救我----”。不过法杖去势如电,立时将那妖物毙于杖下,化为一阵青烟,随风去了。

老和尚听到那妖物的临死求救,心头一惊,暗道:“难到还有更厉害的妖物在此?”随即把目光转向杨又玄,看了半天,又没觉得有何不妥,只好悻悻作罢。

杨又玄从未见过这什么妖怪之类,心头大震,这时在那妖物的临死一瞥下顿时觉得浑身发『毛』,一下回想起那个雷雨之夜,总觉得不会是幻觉这么简单。

待人群散去之后,杨又玄便移步走向那老和尚,作礼问道:“敢问大师,这妖物是何种妖物?从何而来?”

老和尚一脸不满道:“这只是游魂,从何来老衲也不清楚,世间多有便是。”

杨又玄又是一惊,暗道那晚莫不是碰到这些游魂野鬼了吧?便顿声道:“大师,那妖物临死之前叫的那一句----敢问有何下文?”

这时那老和尚却是一怔,略带惊诧的看了看杨又玄,作揖问道:“敢问施主刚才是否亲眼见到贫僧捉妖?并见到了那妖物的模样?”

杨又玄觉得十分奇怪,暗想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围观,不都见到了么?便道:“在下亲眼得见大师神威,见那妖物从那瓷瓶中飞出,被大师毙于杖下,顿时化为青烟随风去了。门外围观众人都可得见,不知大师为何有此一问?”

那老和尚歉然施礼道:“原来施主独具慧眼……不瞒施主,刚才门外围观众人无一能得见那妖物本神,不过是以为贫僧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适才贫僧多有怠慢,还望施主莫怪则个。”

杨又玄奇道:“好说好说,大师的意思是只有在下和大师刚才得以见得那妖物本神,而门外众人并未见到么?”

老和尚道:“正是如此。”

杨又玄却是一脸不解神『色』,又问:“那为何在下能得见这妖物而其他众人不能?大师能否明示?”

这大和尚竖起右掌,口中宣个佛号,道:“天下事莫能尽知,这点贫僧也无从得知,至于施主有此异能,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看施主命相,想必是与我佛有缘之人。若施主他日欲投身佛门,贫僧或可作一引荐。贫僧也该告辞了,施主保重,阿弥托佛~!”

杨又玄似若有所思,疾跨一步道:“大师慢走,敢问大师法号,所居何处?”

那老和尚头也不回,疾步前行,只留下一句话远远的传来:“贫僧法号戒仁,施主日后若有意皈依我佛,可到东面双驼山竹林寺寻我。”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杨又玄和其他百姓一样,每日都在重复着昨日做的事,只有一点不同,那便是再过不了几日,自己便要当父亲了。

凤如妍此刻心情也是无比兴奋,伴随着紧张和幸福,毕竟十月怀胎的滋味也只有自己能知道。

到了妻子临盆之时,杨又玄仍旧觉得来得太过突然,烧水洗『毛』巾都忙得是手忙脚『乱』。凤如妍在产房内痛得死去活来,呻『吟』不断,接受着从女人到母亲的艰难蜕变。

刚才还是骄阳当空,不一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杨又玄正顾自疑『惑』,却见太阳已然消失了一块。“天狗食日啦,天要塌啦——”顿时哭声、骂声、叫喊声混做一团,不一会儿街上便人影全无。杨又玄看着天上一点点被天狗吃掉的太阳,摇了摇头,暗骂这天狗也太不实实物了,也不知道是担心天下将要大『乱』还是担心将要出生的孩子。

就在太阳只剩下最外圈的一个光环之时,孩子降生了。

小婴孩强有力“哇”的一声哭声,让杨又玄呆了一呆,随即便是疯了一般又跳又笑,口中喃喃不已,随即疾步走入房内,见接生破抱着小孩子在安抚着,又见凤如妍先前的红润脸庞,此刻竟犹如一张白纸,气若游丝,看得杨又玄只是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先抱哪一个,呆立当场。直到接生婆上前问道:“大人,是位公子。”

杨又玄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生脚生手的轻轻的把孩子抱了起来,掀开裹衣看了一下,又赶紧紧紧的包了起来,细细的将孩子从头到脚好好的端详了一番,才将孩子抱到凤如妍床头失声笑道:“妍儿,我们的儿子,我当爹了,————我当爹了,哈哈,我当爹了——。”凤如妍已无力说话,看了看儿子便沉沉睡去。

翌日,小小的县城里却因杨家小子的诞生而沸腾起来,都打着各种借口跑到杨又玄的家里来看小孩。倒不是他们没见过生小孩的,而是这孩子出生竟有天兆出现,百姓也就图个热闹,喜欢聊些希奇古怪的事,以备他日之谈资。

连续几日,杨又玄都在做同样一件事,那就是不断的向邻居友人重复——他的孩子是正常人,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不一样。昨日出现的所谓天兆不过是巧合而已。、

还好百姓终归是百姓,总是善良的,过了快到一个月,总算才将此风波平息下去。

小孩子快满月了,杨又玄好不容易挨过了那场风波,这时却又是愁苦起来。满月酒是一定要办的,当然还得给孩子送个什么玩意儿,也好让孩子平平安安的成长,天底下的父母也都有这么点心意。这时杨又玄脑中便又浮起了当日在黄员外家做法事的那个和尚的身影,有若神人,倘若有他画得一道平安符,那便再好不过了。想到这,杨又玄大喜,连忙安顿好家人,收拾行装跟衙门告了个假,往双驮山行去。

双驮山在台县可谓是人人皆知,倒不是什么名山圣地,而是因为这里还保持着原始森林的洋貌,终年人迹罕至。山中奇珍异兽虽不计其数,但也因地貌复杂而无人愿意入而得之。这些却也是杨又玄所了解的。无奈高人住处,都是这般诡异险峻,否则也就枉称高人了。

杨又玄见此山高可入云,要找一个人也不是这么容易,见山脚还有几户人家,却是几家猎户,只见有一户人家炊烟了了,必是有人,便走了近去,敲门问道:“请问家里有人吗?”

只听哐铛一声,接着便听着有人前来开门。

门一开,是一个年轻猎户,身上『毛』皮『色』泽鲜亮,显是才打得不久的上好熊皮。猎户看了看杨又玄,又看了看杨又玄腰间的官刀,问道:“不知阁下到此,是找人还是——?”

杨又玄见这猎户待人有礼,看上去气质独特,不卑不亢,很是得体,不似一般猎户,便道:“在下是台县的捕头,因有事需往双驮山寻一位朋友,不想天『色』已晚,不知小哥家中能否借宿一晚?”

猎户一听,笑道:“没听说过有人住在双驮山的。空房间倒是有,只要这位大哥不嫌弃就好。请进。”说完,便将杨又玄让进房中。

这猎户的家中看来十分整洁,虽没有太多的家私摆设,倒也是布局合理,看上去十分舒展。房屋以竹木混合建造,十分牢固。

猎户拿过茶壶,沏了两杯茶,端给杨又玄一杯,坐了下来,问道:“不知这位大哥贵姓?”

杨又玄接过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道:“在下免贵姓杨,不知兄弟贵姓?”

猎户笑道:“哪有什么贵不贵的,小姓于,名关堂。”说罢又朝里间厨房大声说道:“红叶,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多做些饭菜。”

杨又玄听得里间应了一声,见一个女子在里间望了一望,小声问道:“不知于兄弟家里的那位是?”

于关堂道:“哦,那是小弟内人,都是山野村民,见不得世面的。”

杨又玄道:“哦?这么说来,我借宿于你,倒是多有不便,不如我还是去隔壁那几家借宿好了。不知于兄弟跟邻居是否相熟?”说罢便起身欲往。

于关堂赶紧站起一把拉住杨又玄道:“有什么不便?杨大哥尽管放心,若真有不便,刚才我便不会进你进来。再说邻居都没在家,去了也没人。杨大哥你还是在这安心喝茶休息吧。”

杨又玄楞了一楞,笑道:“既然如此,我再罗嗦,倒显得失礼了。那好,便打扰于兄弟了。”

于关堂松了一口气,笑道:“他们上山没有五六日不会回来,就这几天我就坐不住了,想上山去看看。无奈小弟内人有孕在身,需我照顾,去不得。今夜正好与杨大哥可以说说话做伴,好解解乏。”

杨又玄笑了笑,应了一声,问道:“不知于兄弟这茶是什么茶?甘甜清冽,却又有一丝苦味回转,如此好茶,我倒是第一次品到。”

于关堂笑了笑,边搽桌子边说道:“这茶是我自己做的,见不得世面。都是在双驮山上采的野生茶叶炒的,味道倒还是不错。不过要说上品的话,兄弟我酿的百果酒必定能让杨大哥一饱口福。”说完便笑着往里间厨房去了,端出四盘菜一坛酒。刹时间整个房间里肉香、酒香四溢。

跟着于关堂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便是于关堂的妻子,唤做红叶的那一人。只见此女眉如新月,眼似明波,着宽松的皮制外套,除去挺着的一个大肚子,却也算是个美人样貌。

杨又玄看了看,赞道:“弟妹好样貌啊,厨艺也必定不错,想不到于兄弟也有这等好福气。要不了多久,于兄弟也要当爹了,哈哈哈”

于关堂拉了红叶坐了下来,笑道:“哪里哪里,这么说嫂夫人必定是深受杨大哥喜欢的咯。不知道杨大哥家是位公子还是位姑娘?”

杨又玄大窘,道:“于兄弟休要笑话大哥我才是。内人还算争气,第一胎便给我生了个儿子,还未满月,这次上山,我便是要寻一位高人,求一道护身符回来。”

于关堂提过那坛酒,揭开泥封,顿时酒香更为浓烈。

杨又玄惊道:“原来还未开封,刚才闻见酒香,我便道此酒来头不小,没想到酒香竟能如此厉害,透封而过。”

红叶听着两人说话,也笑道:“那是自然,恐怕天下也就他一人做的酒有这般厉害呢。杨大哥今日可要多喝几杯才是。”说着接过酒坛给二人斟酒。

于关堂道:“哪有那么厉害,不过就只是材料特别了一点罢了。”

杨又玄奇道:“不知是何材料能酿出如此好酒?”

于关堂晃了晃头,得意道:“此酒叫百果酿,虽没有百种,却也差不了多少了。常见的就只有几种,其余的都是我在双驮山上采回的,随便酿造了几十坛,没想到味道却还这么好。”

杨又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一股浓香在喉,即而甜鲜之喂不散,而后再辣,再而后胃中有如一团火焰一般,热气腾腾。最后竟还有一丝苦味在舌根回『荡』。不由赞道:“好酒,好酒,只怕今日之后,再饮他酒,便如白水一般,没了滋味了。”

于关堂哈哈大笑道:“这个杨大哥可不必担心,明日再多送你几坛便是。日后若是想饮酒了,只管来便是,兄弟我做东,包管请杨大哥喝个够。”

一阵谈笑间,两人倒是又相熟了不少。

谈话间,于关堂忽然想起来这杨又玄是要往双驮山去的,不由好奇心起,问道:“杨大哥,方才听你说要入双驮山去寻位高人?”

杨又玄放下酒碗,道:“正是。只是还未曾来过此处,也不清楚我要寻的那位高人到底所居何处,这双驮山委实不小,实在是件麻烦事。”

于关堂皱眉想了一想,道:“我与另几个猎户也都是在这双驮山边境狩猎,不敢深入,林内毒虫蛇蚁众多,却也从未见有人出入,杨大哥该不会记错地方吧?”

杨又玄一阵愕然,暗道莫不是真个搞错地方了,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确是没错。便道:“我要寻的那是是一个大和尚,他曾经说要我来这双驮山寻他,却未有留下确切的地址,明日且上山看看情况再说。”

于关堂劝道:“杨大哥这可使不得,那山虽说不高,但要住人恐怕也是难事。更何况听我那几位邻居说,这双驮山近日可不太平,平白无故的来了一群大狼,却有不敢去猎杀。这狼群中,要是我们杀掉其中一头,必会遭到整个狼群的报复。所以我这些邻居都小心翼翼,减慢行程,才需要这许多天才能来回一趟。”

杨又玄笑了笑,心里却也发『毛』起来,道:“我杨又玄飞檐走壁的功夫不会,但是爬树还是没有问题吧?遇见狼了,老子我哧溜一声爬树上去,看他个狼崽子如何吃我。”

于关堂也笑道:“那狼聪明得紧,要是看见杨大哥往树上爬,他们肯定是把树围起来,等到杨大哥你饿得头晕眼花、四肢乏力,扑通一声摔下来的时候,才上来吃你勒。”

杨又玄端起酒晚一饮而尽,豪气顿生,笑道:“若真是如此,也就算我杨又玄命该如此了。”

于关堂正『色』道:“这可使不得,若杨大哥真个要去,便由我来陪同如何?小弟对这山起码要熟悉一些,也可免得遇上太多狼群。”

杨又玄谢道:“不劳于兄弟了,弟妹有孕在身,于兄弟你还是在家好好的照顾好弟妹吧。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啊。”

于关堂摆了摆手,道:“不妨事的,我谢大哥他们明日晚些时候便应该能赶回,到时候有他们在,若是有事,红叶叫一声他们自会来帮忙。倒是杨大哥,就算去看看山头林子,不打算进去,也是要有人陪同是好。”

杨又玄正待拒绝,却是红叶一把拉住道:“杨大哥,你就让他陪你去吧,我在家好好呆着能有什么事?到是他,在家呆了几天,早就坐不住了,恐怕他是自己想出去走走哩。”

杨又玄一听哈哈大笑,看了看于关堂,道:“那好,既然如此,就谢过于兄弟了。”

于关堂却是一脸无辜,道:“谁说我坐不住啦?其实我也有些私心,算来红叶还有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若是跟杨大哥真寻着那位高人,沾杨大哥的光,小弟我也求道护身符来。”

杨又玄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个却是好说的紧。”

翌日,天『色』尚早,和云轻风,却是一个好天气。

二人带好干粮,沿路走上双驮山外围。只见此山怪石嶙峋,草木盘杂,上有参天巨木耸立,下有碧草殷殷玲珑,却是人迹罕至的一处地段。

于关堂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倒也未有遇见什么毒虫猛兽,只有林间的野兔,鸡仔时而蹿过,偶尔也可听见一阵鸟鸣。

杨又玄问道:“于兄弟,此处是这双驮山的什么地段了?”

于关堂头也不回的小声说道:“这双驮山分前驮山和后驮山,我们现在便是在这前驮山。这前驮山以前倒是什么都不怕,没什么大兽,现在就是那群狼,老是出现在这前后驮山交界的地方。好在我们从不进后驮山,只在这前驮山一带活动,倒也还算安全。”

杨又玄想了一会儿,问道:“如此说来,我要找的那和尚就必定是不在这前驮山的咯?”

于关堂回头道:“许是这样的,不过既然来了这前驮山,杨大哥若是没有急事的话,不如在这山里呆一晚,好玩得紧勒?”

杨又玄听完一阵失望,却又笑了笑道:“说来也没什么急事,在山里住一晚也没什么要紧,只是苦了今晨未有带些酒水上来。”

于关堂哈哈大笑,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道:“大哥又怎知我没有带些水酒上来呢?晚间再打些野味,烤了吃些,那便再好不过了。”

杨又玄恍然大悟,道:“原来于兄弟你早有了主意,哈哈,那好,就住上一晚又有何妨。”

到了晚间,两人寻了一天也未有什么收获,倒是野味打了不少。于关堂见天『色』渐暗,道:“杨大哥,这山还有一大半未寻哩,今日我俩先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寻。”

杨又玄点了点头,道:“我本想今日上山来看看地况,若是不好寻得,便回去算了,既然这样,今夜陪于兄弟住一夜,明日随便寻些便下得山去。”

于关堂道:“这样也好,大哥不习惯山里住着,早日回去也好,免得嫂子记挂。好在我们经常来此处,还算熟悉,这不,前面不远便有一个洞子,我们以前狩猎的时候晚间便是在那里面休息的。”

杨又玄顺着于关堂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一人来高的山洞,周围杂草从生,有些脏『乱』,倒也没什么打紧,只是黑黝黝的很是怕人。好在身上有火褶子,也还不怕。

不一会,两人来到山洞前,却是脏兮兮的一片。

于关堂笑道:“每次我们来,这里都要被一些动物霸占,我们便将他们赶出去,哈哈,等到我们走了,这地方才还给他们。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里面的主人都不一样,不知道今次这里的主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杨又玄探头往里面望了望,黑漆麻污的望不到底,不由得新中忐忑,问道:“于兄弟,这里莫不是什么猛兽吧?”

于关堂摇头笑道:“哪里有?前驮山没什么厉害的东西,都是些见人就跑的那种。”

杨又玄喘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于关堂也探头看了看,又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道:“杨大哥你且等一会儿,待我去弄个火把来。”

杨又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却无什么怪异之处,道:“这样吧,于兄弟你去弄火把,我就在这附近随便拣些干柴好了。”

待于关堂做好火把,杨又玄也拣了百十来斤的柴火,只是那把长刀砍得钝了不少。

接着两人点了火把,提了长刀一同往洞里走去。只见这洞里四处都是动物粪便,『骚』臭难闻,暗想这里如何能住人,再一看却也看不出来有人住过的样子。

杨又玄边走边问道:“于兄弟你不是说你的几个邻居早就上山来了么?为何这洞里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人住过?还这样臭,怎么能住人?”

于关堂指了指角落一堆黑糊糊的东西道:“你看,那便是以前我们生火的地方,还有灰烬,他们这次去的是另外的地方,象这样的山洞,这前驮山还有十来个,也就是就近早个山洞住而已,哪能天天都住一个洞啊?时间赶不急。臭倒不打紧,待生一堆火起来,臭味很块就散了。”

正在谈话间,两人忽听山洞深处突发异响,却见一物电掣而出,杨又玄猛然大喝:“小心。”随即倒退一步,紧靠洞壁,执刀胸前。

而那于关堂却只楞了一楞,哈哈大笑起来,道:“杨大哥无须紧张,这只是小兽而已。只可惜没看清楚到底是何种野兽。走,再往里看看。”

杨又玄“哦”了一声,放松下来,连忙跟了上去。脸上却变得绯红,也幸亏这火把灯光浑浊,看不真切。

正走着,于关堂却停步大叫一声:“不好。”

杨又玄心情立刻紧张起来,上前看到,却是一只夭折的小狼崽子,道:“怎么会有这小狼崽子?难道——刚才跑掉的那只是只母狼?”

于关堂正欲说话,只听洞外一声狼嚎顿起,即而群山回『荡』,狼嚎不断,且有愈来愈近的感觉。于是连忙喝道:“恐怕正是,大哥快走。”说话间便拉起杨又玄迅速逃出洞『穴』之外。

两人出得石洞,测了一下风向,连忙朝着下风处逃离,好叫这些狼群追踪得慢一些,多些时间争取能够脱离狼口。

然而事与愿违,两人飞奔了十来多里,却是倒了一处绝壁,象是凭空从地中升出来的一般,光滑无比,想要攀登着实不易,后方狼群却又是紧追不舍,眼看着狼群追踪而至,杨又玄不紧又急有怒,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还未尽人父之责,今日竟要丧身狼腹,上天竟要如此待我,还连累他人。于兄弟,待会若是有机会,你自顾借机离去,不必理会在下。若无机会你我二人同丧于此,来世在下当为牲畜以报。”

于关堂怒道:“杨大哥此话整讲?若然我于关堂便是胆小若鼠、苟且偷生之辈?今日就冲杨大哥这番话,我若是要逃,不能陪杨大哥一死,便是王八。”

杨又玄急得是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于兄弟,哎,实在是在下连累了兄弟,若是于兄弟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叫弟妹依存谁去?杨某此番罪过大矣。”

于关堂楞了一楞,默然无语,显是也担心家中妻子无人照顾,还有那未出生的孩儿。

杨又玄拍了拍于关堂肩膀道:“杨某也知于兄弟重情重义,是条汉子,昨日与兄弟相识,见兄弟谈吐不凡,见识广博,便知兄弟乃名家之后。碍与私隐,杨某未敢多问。今日杨某拼得姓名,也不能让这些畜生好过。待会我引开狼群,兄弟你趁机早早离去才是正理,切勿回头。”

于关堂顿了一顿,忽道:“杨大哥,你我二人甚为投缘,不如今日你我二人结拜为兄弟如何?”

杨又玄却是一阵愕然,片刻之后大喜道:“如此也好,只是没有香烛纸钱,杨某却也是高攀了。”

说罢杨又玄拉起于关堂一起跪在石壁前,抓起一节数枝,口中同念:“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杨又玄(于关堂)与于关堂(杨又玄)结为异姓兄弟,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背,便如此物。”说罢双手用力,将这截数枝一分为二。

两人礼毕,起身对视而笑。

杨又玄道:“按年龄,我长你几岁,便直接叫你关堂吧。”

于关堂点头应声道:“正该如此。大哥。”

杨又玄听罢,哈哈大笑:“如此甚好。”转头却见狼群已然就在二十来丈开外,便抽出长刀横握胸前,将于关堂拉至身后,口中却不停说道:“关堂,我拖着它们,照刚才说的办,你自己小心。”说完便欲往狼群冲去。

却听背后一声钢响,杨又玄转头一看,却是于关堂也抽出长刀,仗刀而立。

杨又玄不解,道:“关堂,你这是干什么?”

于关堂看了看杨又玄,再看了看手中的刀,道:“大哥,你忘了刚才结拜时说的话了吗?既然是兄弟,就没有理由让大哥你孤身犯险而让小弟我独自苟活。大哥你且退后,咱们依着这石壁,以免背腹受敌。若是单论刀法,小弟想来不比大哥差,今日咱们兄弟连手,同死也值。”

杨又玄只感觉一股热流冲上脑门,忍不住的视线模糊了起来。仰天长笑道:“好,能与关堂你同死,大哥我实在是荣幸得很。”说罢走到石壁前,和于关堂两人背向而立。

只见群狼愈来愈多,但是奇怪得紧,只将两人围住,却又不上前撕咬,到了离两人十来丈的地方便坐了下来,也不知是见两人背向而立、长刀在手害怕之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隔了半晌,杨又玄见狼群不来进攻,心头渐渐有些松动,却听于关堂说道:“大哥不可掉以轻心。这些狼崽子,先是这样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若然猎物有一丝松懈,它们便会暴起伤之。”

杨又玄顿时不敢丝毫放松警惕,一边却也暗暗道:“那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仿佛还期待撕杀的时刻快些到来,毕竟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人崩溃掉。

两人百狼对峙了个把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月上树梢,繁星点点,山间凉风阵阵,却是好一派美景。而两人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饥肠辘辘不说,更是虚汗不止。紧张的气氛让两人汗如雨下,早已湿透衣背。

而狼群却仍旧是毫无动静,除了不段闪烁着的荧火一般的狼眼和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却未有两人想象中的一阵猛攻。

于关堂却是忍不住了,低声说道:“大哥,今日倒有些蹊跷,往日听说这狼群一但遇到猎物,都是群起而攻之,怎么今日这些狼崽子将你我二人围住,却又不来吃,莫不是嫌弃你我二人一身臭汗么?”

杨又玄心头也是一直打鼓,此刻方听于关堂此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忍住说道:“此刻还有心说笑?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要是他们不是要吃你我二人,围住咱们却又有何意?”

于关堂却是把心一横,猛然踏前一步,朝狼群喝道:“一群畜生,要杀便杀,耍什么花招?”

只见狼群中一阵『骚』动,片刻便又恢复宁静,仍然不来进攻。

杨又玄见狼群未有反应,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道:“各位狼兄弟,若各位无心加害我兄弟二人,还请速速离去,莫阻了我二人行程。”

说罢,狼群又是一阵『骚』动,即而却是狼嗥不断,竟是慢慢离去,仿佛阅兵一般有人指挥,甚有秩序。

片刻间,狼群便走得个一干二净,两人大喜,心头放松,这时才发觉全身酸麻,一不留神,两人齐齐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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