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急转直下,谁也没能料到看上去表情友善徐徐如风的彭无例处起事来侵略如火,直接就跟湖堤区公安局长卢清以枪对枪。王洋和谢明辉都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黄安乐更是脑海空白,这事情编排太他妈富有戏剧『性』了,比电影还要电影。
卢清额头冷汗直冒,他也算是实打实地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对枪械知识知根知底,仅从抵在脑后硬物的形状触感和金属质地来看,就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手枪,甚至还是国内的稀有货。这样事情就不简单了,本来一个普通的唐生离,即便有些武力能扑腾起一些浪花,也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今天事情的结果;但此刻杀出一个敢对自己公然举枪的角『色』,无论此人是黑道白道,局面都已经非自己能左右了。
当然,卢清毕竟是多年的警察,而且身为局长总是积累了一些威势,还不至于被枪抵着就腿软投降。他强作镇定道:“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在共和国如果动用了枪支事件就会上升到什么样的高度吧?用枪要挟公安局长,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公安局长?”彭无例却是有些好笑,不屑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容忍他用枪指着我的朋友!”
唐生离听着两人对话,忽然笑道:“卢局长,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紧张,不如大家都放下枪谈谈如何?”
黄安乐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过如此肃杀的场面,他无疑是最希望听到这句话的人,忙不迭答应道:“对对对,把枪收了,好好谈谈。”
彭无例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将枪迅速收回怀中,跨过地上的黄祥,与唐生离并肩站立。刘青画也冷哼一声,同样站到了唐生离一条线上,以她的个『性』很少会说那种带刺的话语,之前对卢清的讽刺看得出这位刘家小太岁今天是动真怒了。
在彭无例收回手枪的一瞬间,卢清的本能反应是觉得有机可乘,如能趁机拿下这持枪的人,形势便可以逆转。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手,便先看清了这个一直在自己背后的人的容貌,不由得一阵心惊,竟然是昨天晚上仅靠一个电话便能随意指示自己上司的年轻人。
事情忽然变得很明朗,一句话就能让市公安局长陈行出面还能随身持枪的,绝无可能是黑道中人,只可能是公安系统更高层级的成员,甚至可能是军方。这点卢清十分清楚,陈行在调到公安系统之前就是为军方效力,再联想到彭无例那把手枪的稀有度,他的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难怪他敢随意拔枪,又敢毫不防备地首先将枪收回去。
卢清想通其中关节,顿时觉得彭无例那一贯保持在脸上和善笑意根本犹如恶魔,自己一个小小的市区分局局长,要与这个年轻人背后的庞大体制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他脸『色』难看地将配枪塞回枪套,发觉手心中不知何时已流满热汗。
他认识彭无例,黄安乐却不认识。依他的想法对方也就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江湖经验一定不足,只要先好言相劝让对方收起枪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岂料卢清看清那个年轻人的面孔后竟然也乖巧地放下了配枪,甚至还有些战栗。这就令黄安乐不解了:“老卢,你这是干嘛?实在不行打电话派点人手过来,还能制服不了这几个小子?”
卢清已经相当后悔今天来掺和这一淌浑水了,此刻被黄安乐一激,更加没好气,瞪了黄安乐一眼,却也懒得给执『迷』不悟的他指出真相,那个青年身份神秘,自己最好还是闭嘴为妙。
谢明辉则自从刘青画踏进警卫室时就一直心中忐忑惴惴不安地盯着这位刘家二小姐,刘青画的身份在场其他几位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荆楚刘家,虽然自从刘家老爷子刘望山从省常委的位置上退下来后就将家从省城汉江市搬回了荆安市,但人走了不代表权也走了,很多人一生为官最后退下来时总会感叹人走茶凉,百样米百样人,深谋远虑的刘望山怎会落了俗套,他在位时就潜心提携后辈,编织权层,为刘家铺下了一条锦绣大道。整个荆楚省属于刘家政治派系的人物若是联手起来,不敢说只手遮天,但让荆楚省第一家族何家退让是毫无问题。而刘家的年轻一代,亦是不乏实力人物,谢明辉想着就心惊,怎么刘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也会在悄然之间站到一个毫不出奇的学生背后?
王洋一直默不出声,心思细腻的他已然察觉到气氛的诡异。黄安乐焦躁、卢清畏惧、谢明辉惊讶,三人的表情都被他一一收在眼底,反而是闹事的两男一女镇静轻松,这便很能说明当前的局势了。
谢明辉还在巨大的震撼中兀自出神,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打开手机滑盖的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颇为意外,接通后对方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却就令他脸『色』大变。最终谢明辉有些无力地收起手机,拦住了还欲上去纠缠的黄安乐,问刘青画道:“我可以冒昧问下唐生离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刘青画扭过头,专注地看着唐生离,语气坚定:“他是我刘家的人。”
“好,你们走吧,今天的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谢明辉的脸『色』开始灰白。
一句话,表明大势已去。
事实上即便谢明辉不发话,唐生离三人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黄祥已经得到教训,而几个官员也或多或少对眼前几人的身份有所了解,不可能再摆官威拿架势,甚至以后见到唐生离都会避而远之,彭无例和刘青画也不可能做留下来亮明身份将他们一踩到底这种没品的事。于是唐生离对谢明辉微笑示意,带头踏出了警卫室。任谁也能看出校长是身不由己,唐生离自然不会对他记仇。
警卫室忽然安静了很多,几名警卫见苦主离去才终于敢从角落站起身来,谢明辉、王洋、卢清面面相觑苦笑不已,只有黄安乐愤懑地扶起地上的儿子,对几个老友表达不满:“怎么回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然能怎么样?”卢清连续两天吃瘪,隐约间又觉得肝火旺盛,说出来的话也变得不太好听:“刚才我是不敢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个持枪的年轻人,绝对是来自军方,而且等级之高不是你我之流可以仰望!他一个电话就能让陈行服服帖帖,你行吗?”
“军方?”黄安乐傻眼,他怎料到卢清会给出这么个惊爆的答案。
谢明辉走过来拍了拍黄安乐的肩膀:“黄老弟,这件事我还是劝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最好让令子去给那个唐生离做个正式点的道歉,不然我怕老弟你会有麻烦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安乐疑『惑』道:“就算军方那人背景通天,可怎么说也是外来户。何况军队也不可能随意『插』手『政府』的事情,我能有什么麻烦?”
“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谢明辉语重心长,王洋则一言不发仔细聆听,“她叫刘青画,刘家的二公主,你认为你得罪的起?”
“刘家?哪个刘家?”黄安乐变『色』道,“不会是望山老爷子的……”
“荆安市有几个让人讳莫如深的刘家?”谢明辉此时对黄安乐的悟『性』不禁有点失望,爱子护短可以理解,但执意惹上惹不起的人那就是冥顽不灵自毁前程了。“我就直说了吧,刚才那个电话,你知道是谁打的吗,是何家,在整个荆楚省都说一不二的何家!我们几个,凭什么跟他们斗?”
黄安乐沉默了,内心跌宕澎湃,刘家与何家作为整个荆楚省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素来不对路。而今天两家竟然同时站到唐生离的背后为其撑腰,更有军方的人助阵,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爸……”黄祥也将几人的来头后台听了个大概,再少不更事也明白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最好的情况是唐生离等人对此事再不予追究,最坏的情况,怕是连黄安乐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黄安乐狠狠地给了儿子一巴掌,扇的黄祥不知所措。而后黄安乐抱住儿子,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去十岁:“祥儿啊,这次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回往教室的路上,彭无例一直像看怪物一样地盯着若有所思的唐生离和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走路的刘青画,直至唐生离好奇问道:“你这样看着我们做什么?”
“好你个唐生离啊。”彭无例咬牙切齿,“难怪之前跟你谈谈美女都爱理不理的啊,原来暗中藏了个祸国殃民级别的美人儿,我代表人民深切地极度地鄙视你!”
面对这种变相的称赞,刘青画的脸浮起红晕,将头埋得更低了。再怪胎她也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之前在警卫室斩钉截铁地说出“唐生离是我刘家的人”这番话实则已经是她极限的勇气,话出口之后她心中便小鹿『乱』撞不停,一路走出来都不敢再抬头直视唐生离,此时更是娇羞如秋末烂漫的茶花,惹人怜爱。
真是个纯洁善良的好女孩啊。纵是心中始终存有颜忘萍影子的唐生离,此刻也不由得被刘青画打动。世风日下,多少女人败给虚荣繁华,很难相信浊世之间还有如此一朵绝尘白莲。
彭无例还在一脸不甘地絮叨着什么,唐生离拍了拍他的背,称呼着他有些奇特的外号:“板栗啊,你先回教室吧。”
“哦?”彭无例好奇道:“你要去做什么?”
唐生离狡黠一笑,猛然牵起像小鸡一样低着头的刘青画右手,朝远处跑去:“老和尚要去化缘了啊。”
彭无例猝不及防,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目瞪口呆,半晌才竖起自己的中指,狠狠道: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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