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让听了龙华的话,眼睛望向山下。开 心 文 学
此时大雨越下越大,水势又长高数尺,中间龙脉灵气奋力挣扎,拍起无穷水浪。
轰!
一道闪电自虚空中生出,白花花的照亮半边苍穹,炸雷忽然冲出云层,在虚空中炸响,一时间连山峰也猛地一颤,四散的雷罡煞气之中,那龙脉似乎应着这声炸雷,摇头摆尾,忽然一挣。
那龙脉虽然还未通神,但威势已成,这一摆尾,整个水脉好似活了过来,地气翻涌,水气蒸腾,大浪冲出数十丈,哗啦啦几乎卷到山巅来,镇住龙脉的宝镜似乎当不住这挣扎的力道,焰光闪烁,几乎被顶开来。
宋让见状,连忙掐动印诀,一口真阳之炁渡到宝镜上,方才压住。
便在此时,却见巨浪之中,一条白线逆流冲过来,好似电掣。雷声轰鸣之中,水浪激荡,一尾巨鲤跃上苍穹,大嘴张合,发出龙吟般的吼声。
忽地,好似应着这吼声,一道雷光赤红如血,好似一柄利刃,自虚空中挥出,直直斩下。
这雷光一现,漫天风雨都凄冷起来,却如刹那到了深秋一般。一时间天地肃杀,丝丝雨帘都化为刀刃,锋锐冰寒,杀伐之气肆意纵横,不似雷电霸道,却似杀星般阴晦。
巨鲤却不躲不让,笔直跃向那赤色闪电。
“好兵刀!”
宋让见那银鲤撞向赤色闪电,心中一抽,口中不由喝了一声,却又似叹息。
那赤色闪电不似寻常霹雳,却真宛如一柄神剑般,直直穿过巨鲤,巨鲤顿时被斩作两截,血洒漫天,竟是行了道家兵解之法。
山河之神以山河为体,肉身乃是凡俗皮囊,自当舍弃,这公主以天地为刀,斩灭皮囊,以明其志,当真是十分果决了。
血雨之中,巨鲤身首分离,尸身中陡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啸声,一团银光似练,猛地往龙脉冲去。
那天地果然感应,便在那银光射出一刹那,忽然苍穹大开,无数白光自云间露出来,刹那间漫天乌云化为粉碎,无数白蛇在天空中扭动。
“好大的雷电!”
宋让大吃一惊,那天空中,哪里是闪电,却是一片雷海,无边无际,好似波浪起伏。一时天地煞白,四地里皆是白茫茫一片,好似混沌一般。
好在这雷光并非寻常打雷闪电那等雷电,却是虚空中的劫雷,专事斩杀阴物,与寻常人却无相干。若非宋让开了天眼,也见不到这样的雷光。
只是宋让有肉身护着,自然不惧怕这样的雷光,但那锦绣公主方才兵解了肉身,只剩下一团魂魄阴气,这雷罡降下来,却是沸汤泼雪一般。
还未等宋让反应过来,漫天雷海忽然滚滚而下,电光好似天河决口一般倾泻下来,轰隆之声充斥天地。
“不好!”
那雷光方才冲下来,阳刚之气便充塞天地,宋让站在山巅,也觉得皮肉如同针刺一般,浑身上下毛孔中无数电光往肉身中钻去。
“好劫雷,这神灵位业虽然低卑,却也是长生之途。这天劫不可小觑!不可小觑!”
那龙华也是阴煞之物,这样的雷光下自然也不敢出来,只在宋让脑海中传声道。好在那血珊瑚虽然煞气逼人,但好像也是阳刚之物,方能在这劫雷汪洋中护住她的魂魄。
好似应了那龙华公主的话,却见漫天雷光一起涌来,那锦绣的魂魄顿时没入雷光汪洋之中。雷光如刀,裹住那龙华公主魂魄,猛地烧灼起来。
那龙华公主连忙将魂魄凝成一团,真灵缩在其中,丝丝护住一丝神灵不昧。只可惜那雷光太盛,不多时,魂魄阴气便被点点消磨,一点灵光却越来越暗。
“这样下去,她却必保不住了。”
宋让见那公主在雷光中浮沉,心中担忧。
“奈何此是她的劫数,唯有在这劫雷之中,吸取阳刚之气,将一身阴气锻成虚无,化为纯阳之身,方能与地脉坤气相合,成就神灵位业。”
那龙华见他心中担忧,怕他贸然前去世解救,便在一旁解说,道:“若是经历不过这雷罡,也修不来长生之道。只是这雷光,似乎有些太大了。”
宋让听闻这话,心中一动,怒道:“莫非有人作梗?”
龙华犹疑道:“这劫雷虽然看似一体,却隐隐分成两股,似乎另有渡劫之人。”
“当真,这孽畜却在我这里来取巧,真真好大胆!”
宋让听闻,心中大怒,道:“却是甚么妖孽?”
龙华公主道:“此物能躲开劫雷,定然是有什么宝物,贫道若是不曾失去道行,还能将他找出来,只是如今,却有些难了。”
宋让道:“莫非便由他这般?”
龙华道:“若要找出他时,却不是不能,只是此事却落在道友身上。”
宋让听了,连忙问道:“如何能找出他来?”
龙华道:“道友捆住那青煞神的宝物,当是金阳丝绦?可否借来贫道一用。”
那金阳丝绦乃是道家珍宝,纯阳之物,寻常之人若是得到时,怎肯拿出来?不是亲近的人,便算是看上一眼也是千难万难,龙华公主与宋让萍水相逢,却一张嘴便向宋让来借,若落在旁人眼中,十分唐突。
只是宋让却不疑,闻言只是点点头,一掐印诀,怀中金阳索飞起,落在珊瑚宝剑上。宝剑上血光一闪,便没入金阳索中。
金阳索顿时放出赤金光芒,丝绦本身慢慢化开,变作一团实质般的浮光,浮光凝聚,化成一个女冠模样。
这女冠,身着紫色仙霞法袍,头顶白玉道冠,手持一柄玄铁板,足下金丝履,腰间黄玉带,面如桃李,眉目清晰,但只觉艳丽,却说不出实在模样。
“果然是青阳道人的金阳丝绦,若非此物,化不出贫道身形来。”
龙华重新化出身形,心中欢喜,对宋让道:“如此却可找出作梗之人了。只是怕是那锦绣公主魂魄当不住那雷罡,你可先用纯阴之物护她一下,莫让雷罡将她性命消磨了。”
宋让闻言,心中想了片刻,暗道:“唯有此物方是纯阴了!”
心念一动,一枚青蒙蒙的宝珠现在头顶,不是其他,却正是他苦修的一颗真阴种子。
宋让一掐诀,叱了声“去”,那种子便飞入雷光,冲进沱江公主魂魄里面,纯阴之气散开来,将她一点灵光护在其中。
雷光闪烁,不多时纯阴之气又被消磨许多,好在那灵光却没有再被消去了。
“善哉!”
真阴种子是宋让修道的根本,他竟拿来与人度劫,这样的心怀,龙华见了,也不由赞了一声,道:“贫道毁了肉身,这金阳丝绦纯阳之气浓郁,贫道阴魂当不住,只可还阳一刻,还需加紧。”
说罢,手中玄铁板望空中一祭,做起法来。
那玄铁板浑身烂银之色,飞上半空,顿时散开,化作一片星辰,隐隐正是周天模样。龙华手上印诀一掐,登时斗转星移,漫天星宿相互变化起来,那星光此起彼伏之中,一点星光越来越亮,最后大如柑橘,黄光凝成一条火线,笔直下来,着落之处,却是不远处一座山峦石壁。
“便是此处!”
龙华望着那星光所指之处,手中印诀掐动,漫天星宿凝成一片火云,猛然往那石壁扑去。
轰隆声中,石壁崩塌,却露出一个大洞来。
龙华公主阴气耗尽,抵挡不住金阳索中的纯阳之气,连忙出来,化为一道血光重新寄入珊瑚血剑中。
宋让往那山洞中一看,却见洞中一个一尺见方的土台,台上一颗石卵立在中央,红光流溢。周围四面光溜溜的石碑,围住石卵。
那石碑也不知什么凿成的,红光溢出,便被石碑挡住,只在中间流转,却不泄露分毫。
宋让开了天眼,定睛一看,却见那土台所在,正是地气浓郁之处,暗黄的地气被那土台吸纳,不断融入石卵之中,化为丝丝红光。
红芒不断涨落,好似胎儿呼吸一般。
地气每吸纳一分,红光便强盛一分,石卵之中,生机也便大一分。
“这是何物?”
宋让眉头一皱,那红光之中透出煞气,却不似良善。加上此物躲起来不渡天劫,却让他人去扛,让他生出不喜,心中便厌恶了几分。
龙华道:“若贫道看的不错,这便是云虚山的山神了。”
“哦?”
宋让道:“不想这云虚山山神也在此时度劫?只是这山神怎有血煞之气?”
龙华道:“本来山河之神,便有许多出身。既有自身通灵如同这舒水河神,又有寄身山河如这锦绣,自然还有那享受香火血祭成为神灵的。这山神石胎,便是这般。
这石台之上,血煞之气浓稠不化,凝而不散,气质苍茫荒古,不似如今的,倒像是中古的神巫之道遗留下来的血祀凶神。不过中古之后,神巫之道衰败,这凶神没了血祀,本当消散,不知为何存续至今,还有了这般气候,隐隐自成神灵。”
宋让本是知道血祭的,龙华公主一点,宋让顿时明了,道:“原来是个古时神道留下来的凶神恶煞。既然与时不合,也不好留他!”
说罢,手中赤龙锏化为一道流光,冲入洞中,横竖一扫,那四面石碑便被扫开。
“吼!”
便在石碑崩落之时,却见石卵之中,血气蒸腾,化为一片云雾,冲将出来。
那血云在虚空中扭动,好似活物一般,周身阴风骤起,数条灰蒙蒙的影子被从虚空中抽出来,尖叫着被扯入那血云之中,血云转动,都炼作一团阴气。
“好重的凶性!”
宋让眉头一皱,那妖神还未成型,便将周围的阴魂鬼物皆都吸收炼化。宋让正要动手斩杀,龙华却道:“巫神之道衰落日久,寻常见不到,却看看这个是什么凶神!”
宋让听闻,便住了手。
那血云吸了几条阴魂,好似饱食了一顿,在半空中扭曲变化起来,那扭曲变化极为生动,虽然无声,却能达意,便好似人的呼喊。
便在那血云扭曲之时,云虚山地脉灵气生出感应一般,忽然变化。地气翻涌,刹那间山峦震动,数十里的山脉上,十几处地穴忽然崩开,无数地气自地脉中涌出,化为黄气,在虚空中盘结。
宋让看得清楚,六窝峡正有六道黄气,远处另有**道,皆是在灵秀险峻处,此乃是云虚山地脉精华。
一道黄气扭动,化为一道符咒,从虚空中生出,这符咒长而蜿蜒,扭曲古拙,好似几条长蛇盘结在一起,不似人间任何文字。
那符咒一闪,冲出黄气,融入血光之中。血光一颤,便生出一丝灵性来。
“这凶神在聚灵了。”
龙华轻声道。
刹那,仿佛照应她的话一般,其他十几道黄气皆生出一道符咒,从虚空中凝聚出来,融入血云之中。这些符咒各个不同,每融入一道,血光便生出一丝灵性。
血光转动中,那血云忽地一变,化为一个形体来,却是一头虎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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