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黑暗里传来窸窣的咀嚼声。
听到动静的奶娘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饶过一扇屏风,揉着眼睛走向婴儿床。
被灯光所刺激,盘踞在婴儿床上不断蠕动的一团黑气中,抬起一个头,绿色的眼睛散发着狼一般的光芒,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天花板上全部喷溅着猩红的血液,那魔物涎水直流,慢慢吞咽下口中一只婴儿的脚。
"啊!!!!"声嘶力竭的惊叫划破夜空,魔物夺门而出。
擦试着长剑的俊美少年动作一滞,察觉到几条街之外波动的魔气,随后转开目光,漠不关心地收起了长剑。
******
红墙碧瓦,凤歌鸾舞。
褚唯被歌姬身上的香气熏得直皱眉,迈着大步往二楼的雅间走,红色的衣角翻飞起来。
“小姐,小姐!”丫鬟模样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着唠叨,“女子仪态,仪态呀!被老爷知道了又要关禁闭的!”
“哦。”
“小姐……”
“褚小姐呐,赵公子在皓月阁候着呢!”堆着笑的老鸨迎上来,却不敢近褚唯的身侧,紧张着捏着手中的帕子。
红衣少女略微停下来,睨了怯怯的老鸨一眼,那老鸨手心出了一层汗,微微低下头去。
嘁,怕我。褚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二楼走。
“小姐!”若棋的紧箍咒又开始了,“我们快回去吧!这烟花之地您不该来的,您看这地方哪有良家女子呀!老爷知道了怎么办?老爷关禁闭怎么办呐?老爷会打断您的腿的!”
“闭嘴,我逃不出来吗?”
“小姐,你忘了小时候为逃禁闭……”
“闭嘴!”又来了!又来了!
“为逃禁闭——”
“闭嘴!”
“小时候您为了逃出府钻狗洞,被大黑追着咬,被老爷拿着鞭子打屁股的事您忘了吗?”终于在皓月阁的门口,若棋嘹亮的说完了所有台词。
褚唯:想打人,谢谢。
“小姐,您忘了吗?当时您哭的哟,对着大黑和老爷发誓,说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敢钻大黑的洞了,还说当个典雅女子,认真修习认真读书修身养性吃斋念佛改头换面……”
“一个话本子,不能更多了!”
“好的小姐!”若棋安静如鸡的退到褚唯身后不说话了。
妈的脑仁疼!
褚唯伸手推开门,皓月阁是赵江浣在倌月楼长期包下来的厢阁,此刻里面正挤满了莺莺燕燕,然而屋里一片诡异的沉默,十几双眼睛一起盯着褚唯。
软塌上的人从身旁女子的臂弯里抬起头来,赵江浣男生女相,形貌昳丽,明明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眉目神态却无一不写着风流二字。
赵江浣盯着时唯,沉声道,“谁能想到,褚唯,南城三害,轻浮女色魔,在家里地位不如狗,小时候因为爬狗洞被她爹打的屁滚尿流,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褚唯:想打人,谢谢。
“下次轮到哪件来着,哎是不是妞妞那件,妞妞,哎,我靠,放下刀放下刀!”
褚唯的丫鬟若棋,是个胆小的小姑娘,一紧张就变话唠,关键是每次话唠,专挑褚唯的黑历史唠,犹如一个念经的和尚,滔滔不绝间,全是自家主子扎着两个小辫,流着鼻涕被打的缺弦童年。
褚唯想,我到现在还没打死若棋,说明我真是一个人美心善的主人。
“哎若棋……”赵江浣顿了顿,“周白麓!!你把手从我的果盘上拿开。”
“若棋”吐出一个葡萄皮,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你又能认出来?!”
“因为若棋不敢插着腰站在这里吃葡萄——”
抬步欲走的“若棋”踩到刚吐出的葡萄皮上,咚的一声摔得四脚朝天。
“还乱吐葡萄皮。”
皓月阁里的女子全部被遣退。赵江浣斜靠回软塌,周白麓卸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他那张永远长不大的白面团子似的脸,揉着屁股继续吃葡萄。
褚唯对着小铜镜,细细补着口脂。镜子里的少女眼尾上调,顾盼生姿,肤光胜雪,不笑的时候那美貌带着几分压迫力,笑起来明艳逼人,带着几分和赵江浣厮混出来的风流意味,配合着她樱桃色华丽精致的服饰,艳光四射,又因为容貌压住了那份奢华,便不显得俗气。
“小三儿,你怎么又穿的跟个暴发户似的?”
“闭嘴,周白麓,锦衣阁的衣服不叫暴发户,也不准叫我小三!”
“妞妞?"
“话本子还要不要了?《赵家大少不得不说的风月两三事》出到第三本了。”
赵江浣额头的青筋直跳。
“要!”周白麓终于安静如鸡的闭嘴了。
于是众人智商终于上线,开始聊正经话题。
褚唯道转向周白麓,道:“你不是在跟随你爹练习掌管家族,为什么有时间在街上溜达?戏瘾发作啊?”
"魂礼大于一切,我爹终于肯放我出来了,况且这次可能不用出门游猎啊!"
“城北食子妖?”赵江浣道。
“不错,我觉得,这就是咱的盘中餐了!”周白麓白净的脸亢奋着红了一层。
褚唯这次出来,正是想与二人商量出矜魂礼的事。
*****
南城,又名灵城,因其为大陆上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南城的灵气源于一条子衿山内的灵脉,灵脉由南城四大家族掌控,但面向全城,所有南城满十二岁的子弟进入子衿山,在灵脉进行代表资质的引灵。
引灵成功的孩子会被四大家族收为门徒,留在子衿山莘子堂内修习,由四大家族派长老前去教习。天赋高者入莘子堂高层开小灶,天赋一般者在基层随大流。
褚,谢,赵,周乃南城四大家族,周白麓,褚唯,赵江浣,因年纪相仿,从小厮混在一起,因而在中二的年纪自以为潇洒的结为兄弟兄妹。
周白麓年纪最大,已有十九;赵江浣亦十九岁;褚唯下个月十九岁生辰,是三人中最小的,然而,依旧以十八岁高龄被他人称为一个没人要的晚婚破鞋(?)。
据赵江浣,褚唯回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与周白麓结为兄弟,一辈子被贯上了小二和小三的耻辱称号,周白麓这个人,智商奇低,喜欢给别人取一些弱智的绰号。
据周白麓所言,这辈子最无辜的事便是和另外两人结为兄弟,一不小心便成为了南城三害虫。我……我只是个宝宝。
褚唯方才刚从褚家溜出来,路上遇到了街边对着糖葫芦流口水的周白麓,褚唯认领了智障儿童,智障儿童戏瘾发作,非要易容成若棋。恰好褚唯要与赵江浣,周白麓商量魂礼的事情,便有此倌月楼一见。
南城灵气充沛,又有四大家族坐镇,已经多年没有魔化作祟的妖魅,故而最近出现的城北食子妖,是难得一见的本土魔物,也是近期待结业的莘子堂门生,最方便的魂礼对象。
出矜魂礼是南城所有修习的弟子出子衿山,结业的最后一道手续,要求莘子堂的弟子猎杀一只妖魔,邪祟等害人的魑魅魍魉,再将其魂魄炼化,封在武器中,结成独属于自己的器灵,此谓武器之魂,结出器灵的人,便是通过了出矜魂礼,便可出子衿山,不再修习了。
褚唯在莘子堂修习七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逃脱众夫子的唠叨惩戒了。当然,看众夫子的脸色,对于褚唯三人即将远离子衿山,大家都表达了自己的欣喜与急迫。
害虫三兄妹本准备离开南城游猎,炼化器灵的,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城北食子妖来递枕头,甚至不用出南城就能炼化器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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