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埋怨两个水蛇腰砸了买卖,两个水蛇腰狠起来对着那小楼骂道,“怎地是我们砸了买卖,他自己死了兄弟不痛快,何苦寻我们的难堪,谁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样的鬼胎,生怕被人提出来。 首发--无弹出广告”两个水蛇腰一边骂着,一边掏出手绢来擦拭段痞子涂在她们脸上的口水,擦拭干净以后,与老鸨一起重新上马车,原路返回,再经过段痞子的小楼,两个水蛇腰撩开车帘子,一起冲着那小楼大门碎了几泡口水以泄心头之恨。
见马车去得远了,周阳与众小子从梧桐树背后走出来,走到刚才段痞子家宅院门口,小子们哈哈笑道,“真比戏台子上演的都精彩。”小子们抬头眺望段痞子家的宅院,眼见那宅院里,亭台楼阁样样齐备,石山松柏一应俱全,张五感慨道,“好大一座宅院。”刘三不服气道,“哪里比得上阳哥家的宅院。”张五道,“那自然是比不上的,可这段痞子家里一不经商,二不为官,一家人都是吃闲饭的,吃闲饭竟然能吃出如此一座宅院,可不是叫人感叹吗。”刘三道,“还不是因为有个做官的亲戚,巡检吴大人是段痞子的亲娘舅。”又道,“听说吴大人把军饷采买的肥差给了段痞子跟他弟弟段二痞子,他两兄弟从中黑了不少银两,这才能够成日闲游浪荡,还能有钱吃喝嫖赌,买下这样一座宅院。”
李四叹道,“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爸妈起早贪黑地做生意,倒不如这段痞子有个做官的娘舅来的实惠,无怪乎我爸妈常说倾家荡产也要给我捐个官做,说是做了官便不愁没有钱,不愁发大财。”其余几个小子也都称是,因未闻周阳发言,小子们回过头来问周阳道,“阳哥以后也必定捐个官来做吧?”刘三道,“凭阳哥家的财力,可以直接捐个五品官做了。”小子们说得热闹,周阳却无动于衷,两眼直勾勾,盯着段痞子家宅院望去,小子们想要问故,忽见周阳拔腿跑起来,一直跑了有一二百步,这才站下来,两眼还朝四周找个不停,小子们好奇,赶紧跟上周阳,问周阳追什么,找什么,周阳愣了半晌才摇摇头道,“没,没什么。”一双眼睛还在向四围寻找着不知道什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原来就在刚才,小子们开始谈论起段痞子家宅院的时候,周阳与众小子一般,抬眼向宅院里眺望,眼见那宅院虽比不上自己家的宅院,却也算是一流,听见小子们议论这宅院的来历,非议段痞子是如何仗势黑钱,周阳早有耳闻,更一贯鄙视那些祸国殃民、中饱私囊的行径,无心思细听,乘机朝着宅院里头多看了几眼。
忽然,周阳看见一个人影从宅院当中的一座阁楼里面飞出来,蹿上半空中,打了几个漩以后,落到了假石山上,那人影一闪便已跃上了石山顶上,又一腾空,一起一落,已经到了五六丈开外的墙头上,更不停歇,人影将身子一纵,越上墙外一棵高大的杨草果树上,也不往下来,反倒是噌噌几下子爬到了**丈的高度,略作停留,猛向外一纵身,整个人在空中快速旋转着往下落,越转越快,到最后便不知去向。小子们忽见周阳拔腿追赶,之后四下寻找,就是那人影从杨草果树上落下来,周阳是在追赶寻找那人影落脚处。
这一系列经过说来太慢,其实就在转瞬之间,亏了周阳眼明,其实也只看见个影,能说清楚那影是个人影,只因那人影到达了杨草果树高处时,略作片刻停留,被周阳看清了个大概,开先周阳还怀疑是自己眼花。不过看清楚了是个人影,非但不能叫周阳释怀,反倒更增加周阳的疑惑。
当下周阳蹙眉深思,“那究竟是个什么人?”若非亲眼所见,周阳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有这样的飞檐走壁的人物,行动敏捷还不说,一纵一跃,能有五六丈的距离,更胆敢从**丈的高处,凭空一跃而下,也是这时候天光大亮,倘若也夜里看见了,周阳定以为是见了鬼了。周阳细想自己所见,记得那人身上穿的是蓝金的长衫,头上还带了顶瓜皮小帽,形象与他爸和北门街上的商人相似,周阳越发吃惊道,“莫非是个商人”,可周阳立即打消了这样的猜测,“哪有商人能有这样的身手”,周阳揣摩半晌,想不出个道理,又回头望了望段痞子家的宅院,更猜不透,“这样的人物到段痞子家宅院里面干什么?”恰时小子们都来问周阳究竟怎么回事,周阳本想把自己所见说给小子们听,可又觉太过玄奇,只怕小子们听后未必肯信,保不定还要嘲笑自己,说自己眼花犯神经,于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离了大兴街,周阳与小子们又在栖凤街上闲逛,栖凤街虽不如北门街上店铺林立,却摆了不少小吃摊,卖的都是玉溪县的地方特色小吃,什么豌豆粉、稀豆粉、米凉虾、甜白酒等等应有尽有。几个小子嚷着说肚子饿,要周阳请客吃东西,周阳便领着小子们进了一家小吃摊,点了七八样小吃,众小子正准备动筷,就听见隔壁一家小吃摊前面传来阵阵吵嚷声。周阳与小子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官兵正对一个老头拳打脚踢,老头抱头告饶,官兵仍旧不肯罢手,周围路人纷纷围上去劝解,周阳和小子们也上前去看仔细。
打人的官兵见围观的人多了,这才停下手脚来,指着躺在地上的老头道,“这老家伙踩了官爷我的新鞋,官爷我才略施惩戒。”那老头涕泪俱下,抖着声音说道,“官爷,您在小店里吃了东西,忘记打赏饭钱,小人想要提醒您,您走得太快,小人只能快步追赶,不料想您突然站住了脚,小人一时失神蹭到了官爷您的鞋,实属无心。”
原来这老头就是小吃店的老板,官兵在他店里头吃了一碗调糕藕粉、两个红糖鸡蛋,又喝了一碗木瓜水,酒足饭饱,官兵站起身拍拍屁股便要离开,老头想向官兵讨要饭钱,又恐得罪了官兵,只好紧跟在官兵身后。官兵打定了主意要吃霸王餐,可见老头紧追着自己,只恐招惹是非,便借故生端地说老头踩了他的新鞋,将老头教训一顿,想要堵住老头的嘴。
众人听来心下都已了然,这年头官兵持枪凌弱、烧杀掳掠的事时有听闻,更别说是吃霸王餐这样的事,百姓里都早将官兵戏称作“匪兵”。
官兵见事情败露,很是生气,也越发嚣张,竟当众耍起无赖来,大声喝道,“他***,官爷我在昆明城里吃馆子都不必钱,到你们这小地方上来吃点东西,那是抬举你们,你们这些刁民不来谢过,还敢问官爷我要饭钱。”官兵一边说一边抡起腰刀来驱赶围观众人,想要从众人中开出一条道,好一走了之。
围观百姓眼见官兵吃霸王餐后又打人不说,这会儿还强词夺理地侮辱地方,心下都是忿忿不平,一个个气得满脸通红,可到底都是寻常百姓,自知招惹不了官兵,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行凶逞恶之后,大摇大摆离去。
那官兵步步向前,忽觉得头顶上一阵清凉,抬头一看,只见戴在头上的帽子离开了头顶,向身后飞了出去,官兵没可奈何,只得回头来追赶帽子。
那帽子一直飞进了墙根角,撞在了墙上这才落了下来,官兵追进墙根角里去,弯腰捡起帽子,正打算用手掸去帽子上沾染的灰尘好重新戴回头上,却见一根靠在墙角的,一人来高、桶口来粗的木桩朝着自己倒将过来,官兵一惊,忙向后避让,连退了有两三步,只觉脚下踩到一物,还来不及低头看清踩到了什么,就觉小腿腿背上,穷骨头的地方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一阵酸麻疼痛直冲上来,疼得官兵龇牙咧嘴,险些淌出眼泪来。官兵忙伸手去捂痛处,然而此时那根木桩也到了眼前,官兵再无逃脱机会,一双手又正捂着腿上痛处腾不出功夫,被木桩子照着脑门上重重砸了一下,砸得那官兵满眼金星,晕头转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半晌站不起身来。
围观众人眼见这一系列事故接连无端发生,都大感意外,又都十分欣喜,都道是天意,纷纷笑言些,“天做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现世报”,“人在做,天在看”之类的话。人群中独有周阳一人不以为然,周阳看得清楚,这一系列整治官兵的设计,看似天意,其实却是人为。
周阳起先与小子们和其他众人一般,围观官兵殴打小吃摊老板,也恨官兵嚣张跋扈,欺人太甚,眼见官兵想要一走了之,愤慨之余却觉得无奈。忽见官兵头顶上的帽子向后飞了出去,周阳与众人都只道是风把那帽子吹飞,只是周阳机灵,多了个心眼,想着官兵那帽子不轻,绝非清风、微风能够将其吹起,而刚才并未觉察到有大风,尤其是看那帽子飞出去以后不仅没有落下,反而荡荡悠悠地飞出去有六七丈距离,直到撞在了墙上才落了下来。或者也有人有过与周阳相似之想法,但都是眼睁睁瞧着那帽子凭空地飞出去,只觉倘若不是因为风的缘故,也再想不出其他缘故,于是生出的一点疑惑的心思也立即打消去。周阳只是在心存怀疑之际,朝周围人群里多看了一眼而已,却未曾想,多看这一眼竟然叫将一干端倪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周阳向周围环视,忽见人群中站了一名男子,那人身上穿的是蓝金长衫,头上戴的是瓜皮小帽,形象如同商人一般,周阳对这样的扮相不能不敏感,只因就在刚才,在段痞子家宅院前面,他看见的那一个鬼魅一样的人影,就是这样的一身装扮。而且当下来看这名男子,也有些不同寻常,只见他的右手,不停地左左右右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周阳禁不住好奇,便运足了眼力朝那男子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真正令周阳惊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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