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了下来,拓拔家大院里灯火通明。 首发--无弹出广告拓拔家大院外,一支支阴森森的枪口对准院内,子弹哗啦推上膛,枪口在迅速移动寻找目标。
院内的炮手在紧张的对话。“铁汉队长怎么还不回来?土匪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客厅里,十二太爷也在咆哮:“派人出去找!立刻把三少爷和刘铁汉给我找回来。”
两个炮手诺诺的回答。“三少爷带一部分人出去接应二少爷,目前在家的,不足十人,我们已经被包围,出不去了。”
十二太爷颓然的跌座在太师椅里,太阳西下时渔女崖方向枪声响成一片,那是弘儿回来的方向。拓拔家大院无端被土匪包围,护院的炮手全被派了出去,难道这都是有预谋的?
黑衣人几乎没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攻进拓拔大院的院墙。
拓拔家的大屋里,躺椅上的拓拔伦也听到了渔女崖方向的枪声。
难道是二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土匪了?刚才他还习惯性地喊人抬他出去看看,喊完才回过神来——大院里的炮手已经被三弟调去接应二弟了。他摇摇头,自嘲地笑笑,自己推动着躺椅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就听到了枪响。接着,便是院门口砰砰的撞门声和紧接着的门板轰然倒地的响声。
三个黑衣人撞开了拓拔家大院大门,闯进了前院。
一迈进富丽堂皇的前厅大屋,三个黑衣人贪婪的眼睛顿时亮了——香案上摆着整套的金祭器,还有供奉着金刀传家宝的金制托架,香案上,是一排排的牌位。
三个黑衣人冲上去就抢。他们把金器往口袋里放、怀里塞,最后索性用蒙香案的绒布一股脑把值钱的金器打起了包。十几块拓拔家历代的牌位被扔了一地。
推动躺椅来到前院的拓拔伦看到了这一切。他怒不可遏地大吼:“***畜牲,给我放下!”
三个黑衣人条件反射般便举枪,却发现只是个残疾人推着躺椅向他们逼过来,顿时松了口气,一个个收了枪,狞笑着围上前来。
“哦,一个爬不动的废物,哈哈哈……”其中一个黑衣人笑着凑到了拓拔伦面前,嘲弄地戳着他残疾的腿。
拓拔伦最恨别人骂他废物,他怒不可遏,挥拳打去,黑衣人身子一缩,拳头打空了,三个黑衣人哈哈大笑。
“废物,来打我,来打我,来打我呀……”
另两个黑衣人也学着故意凑近拓拔伦,拓拔伦徒劳地挥着拳头,然而,身体动不了的他,拳头却总差着少许,打不到敌人,反而引来几人一阵高过一阵的嘲笑。
其中一个黑衣人又冒出了新点子:“把这个废物拖下来,看看没有腿的废物是怎么爬的。”
两名黑衣人抓住拓拔伦残疾的双腿,将他拖下了躺椅。
“***畜牲!”拓拔伦拼命爬向躺椅,但每逢他快要够到躺椅时,黑衣人便将躺椅移开几步。他伸手要去捡地上那口短刀,黑衣人却抢先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他拼命支撑着想爬起来去够桌上的刀,但每逢他用手支撑起上半身,即将要拿到刀时,黑衣人便一脚踢开他支撑躯体的那只手。
他一次次重重地仰面摔倒,一次次脑袋重重撞在地上。围在他身边的三个黑衣人鼓掌狂叫,笑得是那样开心……
在这一片狰狞中,一个声音凄厉地响起来:“伦儿!”
拓拔伦抬头望去,竟然是头发花白的父亲!拓拔伦猛然惊住了。
三个黑衣人也是一愣,一抬头,正看见十二太爷冲进大屋来。
“伦儿!”十二太爷刚喊出一声,迎头看见三名黑衣人,吓得一呆。
拓拔伦暴吼了起来:“爹!快跑啊!”
十二太爷摇头苦笑。“爹已活了这么大年纪,还能怕死吗!”
说话间,十二太爷已经被黑衣人打倒在地。拓拔伦牙眦欲裂,却偏偏怎么也爬不起来。他猛然看见了地上的短刀。他拼命向短刀爬去,抓住了短刀,拓拔伦又拼尽全身的力气向黑衣人爬去。
另一边,如狼似虎的黑衣人疯狂地踢打着十二太爷。十二太爷的身体由于痛苦,已经蜷缩成一团。便在这时,扑的一声,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胸前冒出一截刀尖,黑衣人一头倒下!
爬到门口的拓拔伦,满身鲜血,正支撑起身体,用力来拔出插入黑衣人身体的短刀!
暴惊之下,两名还在踢打十二太爷的黑衣人同时转身,一个黑衣人拔出短刀便向拓拔伦扑来。
十二太爷大叫一声,从背后猛扑上来抱住了他持刀的手臂,一口咬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那口刀落在地上,负痛的黑衣人狂叫着一把将十二太爷摔翻在地。
便在这一瞬间,拓拔伦已经拔出短刀,一刀正中那名黑衣人的心窝。另一名黑衣人转身就想跑。十二太爷喊一声:“伦儿,刀!”
拓拔伦用全身的力气把手上的短刀抛给父亲,十二太爷接过刀便扔了出去!
那名黑衣人还未跑出院子,短刀已直飞过来,插进他的后心!
大屋传出的打斗声惊动了院内其余的黑衣人。一大帮黑衣人呼啦啦奔到大屋前,迎头看见的,是那名黑衣人一头倒出大屋的大门,露出后背上几乎直没至柄的短刀。
哗啦一下,众黑衣人或趴或蹲,伏倒了一片。
“掩护射击,进攻!进攻!”在一名黑衣人的叫喊声中,子弹从大屋的大门外胡乱射了进来。
拓拔伦吼叫着:“爹,快进屋!”十二太爷答应一声,架着拓拔伦退回大屋里。
十二太爷把躺椅推过来,架着拓拔伦,把他扶到了躺椅上。——这一刹那,迎着儿子的目光,十二太爷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目光交错,呆呆地对视着。
良久,拓拔伦才开口。“父亲,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我的存在,终究是给您带来难堪还是骄傲?”
拓拔伦突然这样问,十二太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拓拔伦还在继续说:“自小,我就没二弟优秀,你经常骂我是废物,所以,父亲事事偏向二弟。我是兄长,我可以不嫉妒。可五年前在我接管拓拔家的前夜,是否是父亲派人将我推下山崖?五年了,五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受煎熬。今天,父亲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我?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十二太爷语无伦次的辩解。“五年前你是被人推下山谷的?”
对父亲的辩解,拓拔伦感觉很无聊。“爹!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我也不能知道答案吗?”
“伦儿,你相信我!五年前,我诚心把这个家交给你,我怎么会害你?”十二太爷突然停下来沉思,转而又仰天狂笑起来,直笑得老泪横流。“哈哈哈!二弟,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
十二太爷悲戕的声音让拓拔伦也怔住了。
乓乓!几颗子弹从外面射入进来。
拓拔伦猛地一把将父亲按在躺椅后面:“快蹲下!我的抽屉里有枪。”
十二太爷打开抽屉,把枪递给儿子。拓拔伦举起枪,对准了门口。
门外,众多黑衣人如临大敌,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包围这座房子,快!”一名黑衣人吼叫着。其余黑衣人从四面围了上来。为首的黑衣人向几名手下喊:“你们几个,进攻!”
几名黑衣人贴着厅外的墙,小心翼翼地摸向门口。打头的一个刚试着往里一探头,一声枪响,子弹正中他的眉心。几个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吓得纷纷隐蔽。
房间内,父子相视而笑。
突然,雨点般的子弹扫射进来——门外的人,已经架起了机枪。
“伦儿,快趴下!”子弹横飞中,十二太爷推着儿子拼命往墙角里躲。推到一半,他突然身子一震!但仅仅只停了一下,又咬紧牙,继续推动躺椅,躲进了墙角。
“爹!你没事吧!”拓拔伦关切的问。
十二太爷艰难地摇了摇头。拓拔伦突然一怔——木板地上,鲜血在一滴滴的滴落!
拓拔伦猛回头,才发现父亲胸前、手臂上全是大片的血迹,整个人正软软地倒下。
“爹!”拓拔伦一把扶住父亲,十二太爷软软倒在他怀里。
“爹!爹!爹……”拓拔伦慌乱地用手堵着他的枪伤,但十二太爷身中好几弹,哪里堵得过来?
“爹!”拓拔伦徒劳地堵着伤口,泪水湿润了眼睛。
这时,喘息着的十二太爷却指向了他目光所及的另一边:“伦儿……那、那边……”
拓拔伦回头,却是一柄刺刀正在撬墙上的窗户,隐约可看见天窗外的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乓!拓拔伦手中的枪又响了,窗纸上顿时溅了一片血迹!
正试图爬窗户的黑衣人一头倒下,两个接着他的黑衣人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为首的黑衣人恼羞成怒咆哮起来:“手榴弹!扔手榴弹!扔手榴弹!”很快,两颗手榴弹冒着烟被扔进房间内。拓拔伦猛地趴在了父亲身上……
房间里里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屋里顿时滚出一片浓烟。为首黑衣人又喊:“进攻!”两个黑衣人端枪冲进了浓烟中,却又是一声枪响,一个黑衣人满头鲜血地滚了出来,紧接着,又一个黑衣人滚了出来,胸口冒着血泡。
跟在后头准备冲的几个黑衣人吓得往地上一趴,再也不敢动了。
满院的黑衣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畏缩着,里面对手神乎其神的枪法,令他们胆寒!
盯着面前这座攻不破的堡垒,为首黑衣人咬着牙,声嘶力竭地喊起来:“点火!给我点火!把房子烧掉!把整座房子给我烧掉!”
房间里,拓拔伦和父亲倒在了墙角的满地碎片上。
挣扎着,拓拔伦靠墙坐起来,将父亲也扶起来,靠到了自己身上。“伦儿!”十二太爷摸着儿子,却摸到了满手的鲜血。拓拔伦的脸上、身上,到处是血,到处是手榴弹弹片留下的伤口。
拓拔伦也抬起了手,他的手上,同样沾满了父亲的血。
两个人互相凝望着,突然反而露出了微笑。两只沾满对方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十二太爷喘息着:“啸山……和啸林……那去了……”
拓拔伦也喘息着:“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愿他们跑出去玩了……”
十二太爷叹一声:“苍天有眼,给我拓拔家族留下点血脉……”
拓拔伦苦笑。“三弟不也姓拓拔吗!如果二弟能活着,我们不会白死。”
十二太爷难受得想哭,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了。生死关头,他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儿子。“你发现没有,啸山越来越象他二叔了。”
拓拔伦怔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儿子一定要比他二叔还要强,如果他们这次大难不死,我们拓拔家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是拓拔弘。”
扶着父亲,拓拔伦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笑着笑着,笑声却变成了无力的喘息,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这时,大屋已被点燃,拓拔伦和父亲四周,一片火海。
火海中,父子相互依偎着。拓拔伦轻轻喊了一声:“爹。”
十二太爷问:“做什么?”
“爹,你还没回答我,我的存在,终究是您老的难堪还是骄傲?“
十二太爷老泪纵横,没有正面回答。“你是我拓拔家族的骄傲,你是我十二太爷的儿子。”
这个回答纠结了自己三十几年,拓拔伦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腾腾烈焰中,父子两人合为一体……
拓拔家大院里,到处是尸体,到处是鲜血。浓烟笼罩了天空,是否也能笼罩住某些人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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