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微明,沈恒被浓重的晨露打醒……
也或许是寻找苏云舞时闹得动静太大,把附近的野兽都吓跑了,这一夜竟然就这么平安地过去。无弹出广告小说
他挂着露珠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串水珠如泪般滚下湿漉漉的脸颊。睁眼看着雾气弥漫的林间,却去静静的偶而传来几声鸟鸣之外寂静无声,苏家庄的人早已走得一个不见。
微微一动身,左腿上一阵巨痛传来,他痛苦地大叫一声,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大张着嘴喘息了好久才忍住了疼痛。转动目光向腿上望去,脚尖扭到了后面,腿断得很彻底!
他腿痛的同时,心里更痛,这就是自己的父亲!生了自己,又厌恶自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出生之后就把自己摔死!也省得受这么多年的冷眼,遭这样的罪,更不会又弄丢小舞!
沈恒就这样躺在山中黯然伤神,忽东忽西地胡思乱想着,一会想自己的悲惨,一会儿又想着小舞究竟会去哪儿?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害怕、很想家……
林间晨雾渐渐散尽,斑驳的阳光从叶片缝隙射下,刚好刺在他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闭眼歪头躲避着。
直到胃里传来一阵抽搐的疼感,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两夜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忍着腿上的巨痛,呲牙咧嘴地向四周看去,虽然没有什么吃的,不过还好有一个水囊,不至于很快就渴死。
他费力地拿过水囊喝了点水,一直抽搐的胃总算停了下来。
支撑着坐了起来,看着自己扭曲的腿和空旷的深山,心中一阵刺痛!纵然是自己有错,踢断腿也就罢了,可就这样自己弃在深山等死,真是让他心寒到了极点!
虽然父亲的冷漠让他太过伤心,但是小小年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救生的意志。
沈恒拖着一伤腿坐在地上一点一点挪到旁边一棵细小的干树旁,费了好大劲把这棵干树折成了和自己腿骨差不多长短的几段,然后脱下外衣,用牙咬着撕成了许多布条。
他忍着剧痛把腿的位置搬正,再用木棍围在大腿四周绑紧。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痛得大汗淋漓,如同被大雨淋过一般。还好他从母亲去世后就和下人们在一起,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是懂得一些,不然就真的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坐在原地缓了一阵子后,沈恒又抓着水囊和剩余的一段木棍一点点向几棵生在一处的树木蹭去,这几棵树呈半圆形排列挤在一起生长,它们中间的空隙刚好可供沈恒容身,这样一来,他被路过野兽发现的几率就会小很多,而且就算真有野兽来袭,背后有树木为依托,应付起来也容易一些,而他仅有的“武器”就是那一段干木棍。
沈恒边向前挪边揪了些无毒的草叶和树木嫩尖来吃,伤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若是断续饿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上几天。
好不容易挪到了那几棵树中间,背靠着树杆终于松了一口气,拔开水囊的塞子又喝了两小口水。他实在不敢多喝,眼下他的性命就系在这袋水上,吃的没有,如果水再很快喝光,不等腿好人就先死了。
喝完水把水囊小心地盖好放在身旁,他疲惫地靠着树杆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睁眼时林间已是灰蒙蒙一片,太阳应该刚落山,林中黑得总是比外面早些。
看着这蒙胧的天色,沈恒忽然涌出一阵了无生趣的伤感,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最亲近的妹妹又失踪了,自己孤伶伶的活下去似乎真的挺无聊的。
天渐渐黑透,山林中出了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有些昼伏夜出的动物开始出来觅食,沈恒一个人呆呆地在树空中坐着,一头夜间吃步的黑熊“哼哧哼哧”地从不远处路过,抽动鼻子在空气中闻着……
沈恒虽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但他还不想活着被一头熊撕碎来做食物,所以用手后着嘴尽量不让气息散出去。
那头熊闻了半天也没找到气味来源,扭着滚圆的屁股走了。
夜间的山林格外恐怖,风吹树叶的声音如同无数幽灵在头顶起舞。沈恒白天觉睡得足,再加上有些害怕,两只眼睛圆圆地瞪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才又睡去。
就这样沈恒白天挪出树空找些吃不死的东西来裹腹,之后就回来睡觉,到了夜晚则小心戒备着。见到过两次有威胁的野兽,但都没有过来攻击他。
就这样过了三天,沈恒左腿虽然还不敢动,但疼痛已经轻多了。
腿断后的第四天早晨,他再次蹭出树洞,又折了一棵细小的干树,拗去上面的树叉做成了一根拐杖。
扶着一棵树吃力地爬了起来,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向山下挪去。
他必须要走了,因为那袋水虽然他省了又省,还是在昨晚给喝光了,他要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找到水源,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就只能是等着渴死了。
他知道一般的山脚之下都会有些山泉汇成的小溪流过,而且这几天无风的寂静之时,他隐约听见似乎有水声传来,想来这里应该离水源不远。
他拐着木棍拿着那个空水囊,拖着伤腿艰难地向山下走去。
地面上积年落下的树叶半腐未腐,踩在上面像踩在一床厚厚的棉被之上,软软的混不着力,这使得沈恒走得更加吃力。
从山腰到山脚不到两里路,他竟然走了大半天。
不过他还是越走越高兴,因为水声越来越清晰,透过林间空隙,他已经看到有清亮的水光在闪烁,看来这条溪还不小。
他只顾得看着溪水高兴,不想忽然被一段埋在落叶间的树根拌倒,沈恒左腿不敢吃力,整个人摔倒在地,顺着山势叽里咕噜地向下滚去……
慌乱间水囊和拐杖全都撒了手,双手拼命地向四处乱抓着,却也什么都没抓到,一直滚到山脚下的溪边才停住。
这一摔把他绑腿的木棍摔散,刚要长好的伤处受到震动剧烈地疼痛起来,沈恒眼前金星直冒,痛得几乎背过气去。
他抽着脸缓了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解开松散的布带把腿再次固定好,爬到溪边趴在水面饱饱地喝了一顿,又洗了几把脸了,这才软软地躺在草从丛间。
躺了一会儿,肚子又饿得咕咕叫,这些天来只吃青草树叶很难填饱肚,总感觉饿得不行,有时候野兔松之类的在身旁跳来跳去也没办法去捉,只能眼巴巴看着。
他又坐起身来四下张望,见不远处长着一棵甘浆草,他又慢慢地挪了过去。
这东西的嫩芽甘甜多汁味道很好,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喜欢采来吃,记得小舞失踪那天自己还给她采来着……
沈恒看着甘浆草吐了口胸中的闷气,抬手将它折断塞在嘴里嚼起来。
太老了,已经长出了木屑,总算还有点甜到发苦的汁水……
沈恒边嚼边想着妹妹,忽然听见上游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这种声音并不是正常水流发出的响声,而是一种人或动物在水里扑腾出来的声音。
沈恒吐了口嘴里的草渣子向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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