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清了吗？听清就咳两声；没有就别咳！”

“第30题是234；第31题是1245”

“现在是辨析题。矛盾的同一性与斗争性是矛盾的两个基本属性。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因此，都具有同一与斗争两种属性”

同时有五、六个人对着手机“嚎叫”着，虽然进度不同，但是内容都一样。

这是某年某月某日的硕士研究生考试时间，考场外比考场内还要紧张、热闹。

靠近窗子的饭桌前，康大正在伏案工作。这是最后几个题目了，已经接近尾声。

康大是西部某著名大学的讲师，精通政治理论，例如哲学、政治经济学、邓论、毛概什么的，对他来说，这些课程全是小菜。现在康大可是人人敬重的特聘外围“枪手”，他自己却觉着应该精确地称为“远程枪手”，因为，他不用冒险的在考场内提心吊胆地折腾，而是坐在几十里的外围运筹帷幄，遥控全局。

对面的“帅哥”长得酷似葛优先生，他叫马松华，这次考试“操作”的主要组织者。他的任务就是复印康大做出的答案，然后分发给学校饭堂各个角落那几个“千里传音”的人。

康大做完了最后的题目，抬起头，深呼吸，放松了一下紧张的神经。“老马，还有多少时间了？”点了一只劣质香烟，心里却想：不能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虽然考场内的几个是自己的哥们，虽然白吃了若干顿，虽然得到了几条名烟。

“还有20分钟呢，快完事了。”马松华摆弄着复印机，“杨子今天安排了，在御香楼，你可不能走啊。”

“嘿！我不去了。人多嘴杂。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康大说着话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上那十几本考研书了，“破书！垃圾！根本没用上啊！”

“唉！”马松华无奈地看着那些“嚎叫”的“狼”们，嘟囔着：“这场面够宏伟了吧？近200平方的饭堂，8个生死弟兄，还有专车接送，美食供应。妈的，我，我‘培养’一个硕士研究生容易吗？我容易吗？”

“还没有算孝敬导师的东西呢。感动那些家伙也亏不少啊。”康大提醒了一下。有什么办法呢？文凭第一呀，导师们这几年可牛起来了，尤其是掌握出题大权的导师，那个火哟！不过自己也赚了点儿，大概也就2000吧。

第几次参加这样的“会战”康大已经记不大清楚了。起初传递答案要找监考的老师，让他们送到考生手里。但那样太显眼，难以适应大面积的作弊，于是就改成手机耳机接听了，把接听调到震动，把耳机藏到头发或者袖筒里就可以了。这样既安静，又安全，还迅速啊，真是高效无比的绝好招数！要是会武侠小说里的“千里传音”就好了，可惜那样太消耗功力了，他不着边际地想着。

题目是派几个人也一起报考，他们分工负责不同的题目，抄出来，然后送到这个距离考场几十里的某学校食堂。目前寒假已经开始，学校里没有人在这里吃饭了，安全、宽敞。当然，监考的老师也还是要腐蚀一下，别找考生麻烦就行了。

不过，最近几年考场里咳嗽的人越来越多了，此起彼伏的吓死人，怎么大家的嗓子都有“问题”呀？看来目前年青高级知识分子的健康实在令人担忧啊。但康大想到的却是，某种东西一旦普及，就危险了。

康大觉着该走人了，万一这个时候“焦点访谈”的记者们突然冲进来就不大好，明天或后天他康大的名字就家喻户晓了。也许望子成龙的老父亲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咱康家终于出人才了呀。

“注意把材料就地烧了啊。”他出门的时候对着负责看守大门和望风的王妹子，那个肥胖的傻闺女阴笑着说。

坐上破夏利出租车，在向自己房子挺进的间歇，他把手机卡也扔出了窗外，换上了自己经常用的卡。那个号码只能在考试期间用用，没有人打扰，但用完就不能再留着了，一句话，安全第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