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州,位于甘肃南部,因洮河流经此地而得名。古为吐蕃边城,明初朱元璋移居大批汉人来此,从此便汉藏杂居,兼有其他少数民族。这天,洮州县衙却聚集了大批衣装不整,却带着各种枪支的大汉。县衙中间坐着一人,年约三十七八,身材颀长,正是最近声名雀跃的白朗,官军又称他白狼。白朗年轻时在巡防营当兵,枪法颇精,后来犯了军法潜逃回家。1912年张镇芳出任河南都督,横征暴敛,加上天灾人祸,穷人纷纷揭竿造反。白朗因为为人仗义,有谋略,很快就成为总杆首。在白朗旁边坐着的是李鸿宾、宋老年等其余十八大首领,然后是众谋士,其他小头目在四周及门外。白朗首先开口:“各位兄弟,现在敌军云集,各口有防,此地又民风彪悍,我军弹药粮饷皆难补充,何去何从,请各位首领各抒己见。”
首先开口的是军师白瞎子:“我看我军南下入川,川蜀天府之国,且多会党,可补充兵源粮饷。”众人纷纷点头。但旁边大首领李鸿宾却提出质疑:“北洋军在川边部下重重防线,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不如攻下兰州,那里足可安身。”说话的是另一头目宋一眼。李鸿宾根本没抬头看他就说:“兰州有张广建的北洋军驻守,陆建章的主力也在路上,恐怕死得比去四川还快!”宋一眼用他仅有的一只眼白了李鸿宾一下,不说话了。
这时宋老年开口:“我看还是回河南老家吧,在外面奔波这么久,还是家里好。回家地形熟,一溜谁知道,再说补充液方便。”他的话登时引起下面众头目的响应。这个说:“是啊是啊,回家好啊,我都大半年没见到家里婆娘了。”那个也说:“也不知老娘身体怎样,做儿子的不孝啊,还有乖儿子不知有没有挨饿?”顿时,大堂气氛激动起来。白朗也有些心动,正想答应,突然,旁边的军师陆文站起来:“回河南的事,万万不可!否则我军必败!”
“为何?”
“北洋军一路追击来此,若我军回河南,必然又是一番苦战,我军长期流动作战,队伍已经疲惫,若回河南,行军速度未必有来时迅捷。更重要的是,我军也攻克不少地方,兄弟们手上都有些财物,一旦回乡,恐怕登时队伍就土崩瓦解,到时敌人各个击破,就算一小小民团也能绑住各位领赏。各位首领三思啊!”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大堂立马安静下来。白朗急问:“那军师认为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我有一条路供大首领参考,就是再北上前往新疆。”
“新疆?新疆地广人稀,能容纳我近万大军吗?”
“诸位不知,这新疆自都督刘先俊上台后便日渐繁荣,已经连续两年粮食丰收。且新疆兵力单薄,料来困不住我们,我们且在新疆筹些粮草,等追军散去,我们再出来不迟。新疆军自成系统,必不让北洋军入疆,我们可择一城从容进行休整,日后或盘踞新疆,或再入中原,随心所欲。”
众人一听大喜,生恐北洋军形成合围,当即连夜撤退,直奔新疆而去。
历史在此悄然有了改变。
哈密城,虽然城门还是开放,但检查严格许多。马福兴亲自在城门口巡视。自上次杨增新叛乱失败,马福兴最终被俘,刘先俊十分客气,亲自劝降。马福兴感动之余就投降。这次接到白朗入疆的消息,刘都督派马福兴率马队两个营前来增援哈密。按照刘都督事先的交代,马福兴把来历不明之人一律扣留。
不几日,白朗军大队人马开到,却不急于进攻,只是在城外驻扎下来。这边白朗等了整整一天,却不见派去当内应的人来联系,知道出了意外。白朗便下令用第二招,只见白朗军漫天遍野攻城,他们也没有攻城工具,只是仗着人多。城内火力非常猛,白朗军攻了一阵便退了下来,全军后撤。马福兴立即带队追击,只见走没多远,白朗军丢了大量包袱,似乎还可以看见黄橙橙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马福兴一见,心中却叹服起刘先俊:“都督真神人也,居然料到这白朗军会用此计!”下令:“敢下马者,立斩!追击!”这边白朗军还想趁敌军下马抢这些东西,回头杀个回马枪,这也是白朗军常用之计,没想到又失败了。于是众军士又逃。
白朗军素以行军速度快而著称,所以北洋军根本逮不住他们,因此纵横北方。但新疆乃沙漠之地,一马平川,你再快哪能快得过骑兵!不过似乎敌人手下留情,只是跟在后面。如果白朗军想休整一下他却来骚扰,不得休息。如此数日,白朗军本来就粮草不足,加上敌人骚扰丢失不少,如此士兵疲惫不堪,又累又饿。这天白朗召集众头领再次开会,这次军师陆文成了大家攻击对象,一阵冷言热讽,怪他把队伍带入绝境。还是白朗出来解围。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再战一场。一番交火下来,白朗军士气低下,又损兵折将,干净利落的败下阵来。尤其是对方的骑兵,白朗军缺少重火力,根本挡不住人家的冲击。
众人却是一筹莫展,这跑又跑不掉,攻又攻不下来,没有办法,白朗只得派人求和。
“喻将军,我家头领派我前来,是希望贵部能放我们一马。我们来新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躲避北洋军的追击,如贵部给个地方让我们休整一番,将来我军必有所回报!”白朗军前来谈判的是军师陆文,用白一瞎的话说,谁拉的屎谁擦屁股。新疆军负责谈判的是专程赶来的民政长喻少良。其实喻少良对和谈根本没兴趣,他就不明白刘先俊为什幺要收服这支破烂军,他们已是疲惫之师,弹药不足,照马福兴的说法,几个强冲锋就能把他们击败。但刘先俊的话却不能不考虑:“少良兄,这次由你去主持和白朗军的谈判,别人我不放心。你知道,我们在新疆毕竟是客,新疆虽是民族杂居,但某种势力十分强大,一个控制不好我们就化为灰烬。大家在新疆辛辛苦苦才有今日大好局面,一定要保住成功果实。因此,我们需要大量汉人迁移过来,改善这里的力量对比才能彻底安心。这次白朗军到来是我们增加新生力量的好机会,以后我们还需要他们继续从内地吸引移民,因此你谈判不要太苛刻,要仁厚!”
“陆头领,你知道其实你们已是穷途末路,我军随时可以把你们就地歼灭。就算我们不动手,你们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我家大都督怜悯大家也是穷苦百姓出身,没有饭吃才铤而走险。因此,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所有人员放下武器接受改编,我们将按照你们实际情况和个人意愿,或编入军队,或分配到建设兵团,保证大家有安稳日子过。记住,你们必须无条件放下武器,你们没有选择,否则只有全军覆没!你回去和你家头领商量去吧!”
陆文回到军中,把谈判的情况一说,众人议论纷纷。宋老年首先发表意见:“新疆军战斗力之强、武器之精良、训练之有素远远超过我们想象,就是北洋军估计也要吃大亏。我们在新疆人生地不熟,连个向导都找不到,如果不是人家让着我们,估计大家早就完蛋了。我看新疆物产丰富,政治清明安定,加上刘先俊的确愿意收容我们,反正我们也无路可走,不如就投降算了!”白瞎子立马反驳:“新疆地处边陲,与老家相去甚远,我可不愿老死于此!”宋老年说:“大丈夫就该志在天下,你就知道自己的安乐窝!”两人争论起来。陆文只好又找喻少良谈判,最后喻少良拍板,“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回去的放下武器可以回去,不过要等段时间!”
当下,经过自愿选择,白朗军一万余人有4000余人愿意留下,刘先俊挑选3000人编入新疆军,另外千余人另编一生产建设兵团。不愿留疆的遣散回家。
1914年5月,刘先俊电告北京政府,白朗土匪在新疆大败,白朗等叛军首领率余部数百人逃入大漠,不知去向。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