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豹强是一名优秀的捕奴队长,也是一名尽责的老大。
极度疲惫后的一夜宿醉最是难醒,正午已过,红rì当头,帐篷里鼾声还响成一片之时,他却是第一个走出帐篷的人。
出了帐篷后又默默地去溪边洗脸,整理装备,给土甲蜥喂食,收拾囚车的驾辕,作着去交奴的准备。
捕奴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换钱,带着兄弟们艰难谋生。
为了不愧对兄弟们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信任,他深深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坦率的说,捕奴,在如今的南蛮也成了一个越来越艰难的行当,已让强悍的豹强都觉得越来越难以以此谋生,压力颇大。
自从蛮域千年难遇的奇才“横锤”横空出世,以强悍的文治武功统一了历来内部混战不断的南蛮各族并开创南蛮“霸风王朝”以来,这位开国蛮皇又在蛮域境内仿效中州各国大力实施改革多年,终使此时的蛮域四海升平,种族间战端多年未开。
南蛮内部没了战争,半兽人奴隶难抓,之前好歹还有中州成年人战俘可用。
可南蛮与中州之间的“百年人兽战争”,自从八年前的“陵南大战”后,以南蛮攻破“锁南三闸”,并彻底占领陵南三十六城、万里之地而暂时告一段落。蛮皇横锤之威,也吓得与陵南郡接壤的中州魏国和燕国都在无双河那头紧闭国门、龟缩不出。于是双方之间也八年未开大战,中州人战俘也断了来源。
和平是平民幸福生活的起点,却也是捕奴者谋生噩梦的开端。
奴隶的来源主要是战俘、失地的平民、罪囚、流民,一旦没有战争,对捕奴者来说,就像宽畅的河道里因干旱逐渐没了水。
八年以前,像肖毅和夏侯晨这样的中州小乞丐,凭着强悍的半兽人各族奴隶就能富得流油的豹强,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现在,却成了赖以维持生计的无奈选择。
在崇尚角力的南蛮,肖毅和夏侯晨这样的中州小豆苗,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夏侯晨还好一些,是个炼体二重。可肖毅这样的没有“武窍”的菜瓜呢?一想起这次抓捕两人的艰难,豹强一度真是想退休了。
可在这个行当已干了十多年,不捕奴,自己又能干什么?
好在中州六国自己在无双河那边打个不停,不时还有些中州流民冒险跑到陵南这边来,不至于彻底没奴可抓;蛮皇即位后为提升武备和民众战力而大力推行的“全民角力制”,也让各家贵族对战奴的需求越来越大,抓了奴隶就不愁卖。
艰难是艰难了些,好歹勉强还能谋生,豹强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三儿,快起来,跟我去桑家交奴!”
收拾停当,豹强对着帐篷里大声嘶吼。
片刻后,一身酒气的豹三睡眼惺忪地踱了出来,嘴里嘟嘟啷啷地去溪边开始洗涮。
囚车里的四名小奴隶,也只能脸挂几分凄苦,默默地看着两名斑豹人来来回回,心中忐忑。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前面又该是怎样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
没有zì yóu,没有尊严,没有任何权利,就连身体发肤和xìng命,都是主人的财产!这就是奴隶的悲惨宿命。
特别是中州小奴隶,在南蛮人眼中比半兽人奴隶战力要低上好几等,要是肖毅和夏侯晨再被一个残暴的南蛮主子买走,那就更是惨上加惨。没准第二天主子一个心情不好或者心情特别好,就被剁了吃肉了。
因此,谁都想遇上个慈悲点的主子,最好是个中州人主子。
一是由于中州各国早已陆续变法废除了奴隶制,这陵南之地的中州贵族也是迫于在南蛮制下不得已而养奴,大多对待奴隶就像中州那边对待下人一般,少有虐奴、杀奴之事发生;二是中州主顾对待中州小奴隶,说不定就更是好一些,毕竟要念同族情分……这些,就连夏侯晨这小乞丐都明白。
在牛六温暖的怀抱中睡了一夜,夏侯晨的气sè也好了很多,对着肖毅小声问道:“小烂猫说要把我们送到桑家去,这桑家,你知道麽?听姓,好像是中州人的姓氏?”
在夏侯晨的心目中,肖毅就是本百科全书,凡是大陆上的事情问他,没有不知道的。
肖毅笑笑:“我们的命很不好,刚过无双河就遇见了这里最强的捕奴队长豹强。同时我们的命也算不赖,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这桑家,应该就是曾经的陵南第一世家,历代家主皆为中州主国册封的陵南郡大都督。现任家主桑伦,主持陵南郡军政多年,人称‘陵南王’,素有仁义之名。自‘锁南三闸’被攻破之后,为免生灵涂炭,又为了保住自家祖宗基业,才不得已投了南蛮,被蛮皇横锤亲赐为南蛮王朝准男爵……”
夏侯晨有些讶异:“你怎么这么肯定?”
肖毅手指着远处大片的油菜花地,耐心解释:“陵南桑家曾以榨油为主业起家,几百年来又以独特的榨油技术雄冠中州南部,纵使后来陵南万里之地半数均归于门下,家族产业又触及各行各业,但这祖宗留下的老行当,看来还没有丢下。凭南蛮半兽人学我中州农桑区区十来年,还种不出如此漂亮的油菜花地来吧?从地理上看,我们被抓的地方叫‘桑山’,此处方圆百里,应该就是桑伦归顺南蛮后恳请蛮皇册封的世袭领地,也是桑家祖宗当年崛起的发源地。等一下,我们应该经过‘桑林镇’,然后被送到‘桑家老庄’了……”
一听未来的主人可能是个中州人,还“素有仁义之名”,就连牛六和雅芯儿这两个异族少年都认真聆听着肖毅的侃侃而谈,觉得这小菜瓜知道得真多。
果然,一切都如同肖毅所说的那样……
囚车在豹强驱赶之下,一直都在如画的风景中缓缓行进着。
不知不觉,囚车围着桑山山脚边晃晃悠悠,已晃出捕奴营地三十来里。崎岖的乡间小路,已变作一条平坦的青石条道。
在这片看起来半兽人未曾染指的地方,豁然开朗,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而干净。
云雾缭绕的桑山边,一条清亮见底的绿sè小溪沿着山脚蜿蜒而过,顺着山势而下平坦的地方,比之前众人所见更加大片而葱郁的油菜花刚刚盛开,那黄sè明亮柔婉得让人忍不住想大声赞叹!
黄sè之中又拥着一座灰白黑相间的小镇,镇内典型的中州瓦房、挑梁、屋檐,看上去令人倍感亲切。
夕阳西下,为大地盖上一层红霜。又恰逢镇上渺渺的炊烟升起的时候。正是这人间的烟火气,为绝美的景sè平添了几多活力,令这一切组合起来,像极了一幅出自大师笔下美轮美奂的油画。
当囚车驶过一块岁久弥新的石碑时,大家看见上面刻着三个中州古篆字,纷纷问询,肖毅便笑吟吟地为伙伴们读出声来——桑林镇!
真如肖毅先前所言,这已到了桑林镇,那桑氏老庄便也该不远了。
豹强驱车并未从镇上的青石条道直穿而过,而是绕道镇外而行。
就算未从镇中经过,远远一看便知,这里在此时的陵南郡万里之地,堪称唯一一处仅存的中州人类的避世桃源。
囚车继续行驶,肖毅也继续和伙伴们聊天打屁,试图缓解大家即将被卖身为奴的紧张心情……
按肖毅所说,半兽人占领陵南后,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上等人。而中州平民大多沦为农奴、矿奴、贱民、卑微的匠人,不断被沉重的赋税压榨,被视作牲口般欺辱,还随时可能被夺走本不多的财产、谋生的土地、栖身的房屋,甚至是生命。对中州人来说,曾经美好的家园,几乎已成为仅能让自己苟延残喘的地狱。
而离最近的已被半兽人占领的“陵南三十六城”之一的奔牛城一百二十余里,青翠的桑山脚下,方圆近百里,风景如画,桑林镇和附近几个村落千余户人家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主要靠为桑家种植油籽和榨油为生,人们却知足而快乐。
这都是因为八年前桑伦接受南蛮王朝招安的主要条件,便是要求蛮皇答应,必须将此处作为桑家的世袭领地。并以此保住了此地未受半兽人大军践踏。
这个条件,令蛮皇本人和很多南蛮高层人士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桑伦为什么肯放弃一切,也不肯放弃这一小块破土地。
桑伦任陵南郡都督之时,陵南方圆万里的土地,其中半数那可是都姓“桑”!凭他对南蛮王朝征服陵南立下的大功,要求蛮皇留两座大型城池给自己毫不过分。可他就是愿意放弃所有的领地,但必须保留这里。
并在之后将桑家在陵南诸城无处不在的产业,拱手相送给各大南蛮贵族,只要能保住这里的安宁、稳定、尽量不受袭扰,桑伦也在所不惜!
南蛮人不明就里,或许中州陵南人知道原因:因为这里,是桑家崛起于陵南的发源地、祖宅所在,更是桑家历代祖宗灵魂安息之所。必须守护住这里,是桑伦作为桑家现任家主的最低底线。
同时中州人私下里也在传说,桑伦非要留住这里,恐怕是为了守护住桑家当年神秘崛起所仰仗的一个惊天秘密!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桑家讳莫如深,大家也知之不详。
不管怎样,桑伦竭尽全力,保住了这一方水土的平安。这里的人们,都对桑伦和桑家心怀感激。
“呵呵,你们知道麽?我听说这桑伦拖家带口从陵南郡首府回到这里后,对领地里最卑贱的农奴都和蔼可亲,没有怒喝,没有打骂,没有无情的折磨,甚至还在灾荒年岁开庄赈灾,完全粉碎了人们对一个领主的固有印象。他一幅善良又谦和的摸样,看起来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之前咳嗽一声,整个陵南万里大地都会地动山摇的陵南王!”
“桑林镇的人们对这个领主,既尊重,又亲近,都说他是一个‘仁义之主’呢……”
听完肖毅所说,总该多少消除一点大家心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了。
如果他不是刻意安慰大家,新主人桑伦也真是他口里的仁义之主,那即使做奴也不会像在那些南蛮家族里朝不保夕,该是多么的美好啊……想到这里,另外三名小伙伴,眼里的绝望慢慢消退,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对未来的期望。
过了桑林镇半里,一座原本影影绰绰的大型农庄逐渐清晰起来……
整个庄园看起来虽显几分破败,但面积很大,占地好几百亩。
庄外有两米宽的护庄河环绕,两人高的围墙,围墙上爬满暗绿sè的蔓藤,散发出一股久远的岁月气息。
围墙中又间隔耸立有望楼,庄门口有吊桥,建筑风格与南蛮王朝的贵族庄园有极大的差别,看上去更像是一座中州内战时期的防御型小城。
庄内房屋成群,青砖黑瓦白墙,从布局来看有明显的内外庄之分。
一座高耸的石堡成为全庄最高的标志xìng建筑,位于内庄深处;
外庄有成片的榨油坊和其他工坊,如此看来,这里已必是肖毅口中的“桑氏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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