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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长歌》01 追忆的小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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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今天――觉得――如何?”

对面的人说得很慢,把每一个发音都咬得很清楚,脸上仍挂着一副担心的表情,似乎自从见到他起就没有变过。开 心 文 学

切,小鬼。

“我觉得还好。”这句话是她这些天来重复频率最高的语句,很简单的词汇和句型。这样的低级对话已让她觉得有些不耐,她想试试别的。

“家里的还够吗――吃的东西。”这句话复杂了许多,发音远不如上一句流畅,但她确信对方能听懂自己的话。

他翘起嘴角,笑了,不过很快又回复到原先那副担忧的表情,“应该是,「家里吃的东西还够吗」才对,”他顿了顿,“姐姐。”

姐姐。

她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她最不喜欢听到的词语之一。最初她也曾推测这个名词代表的或许是其他意思,但后来发现这只是自欺欺人。“我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姐姐。”

“你是怕他们――不要紧――他们――我们――死了。”

这回他说得有些急,一些词语模糊了,整个句子变得难以理解――不,她想,就算对方说得再慢,也不能保证每一句话都能听明白。毕竟她掌握的词汇还太少,不足以支撑起正常的交流。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算了,那个……”

“诺恩!”他指着自己。

“嗯,诺恩,我饿了,东西――先吃吧。”

“好的,”他答道,“姐姐。”

这家伙,故意的吧!她摇了摇头,罢了,看在人家照顾了自己整整一个半月的份上,先不和他计较好了。

诺恩从床头的矮柜里翻出一块面包,看上去很有些时rì了,面包表面坑坑洼洼,明显之前已被人啃过。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食物?难不成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她没有伸手去接――这样的东西完全吃不下去,光是看着就能让她食yù全无。

诺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今天没有找到吃的,要不你先吃点,晚些时候我再出去找找看。”

她闭上眼睛,事实上更糟糕的东西她都吃过,但那时几乎快要死去,趟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吃什么根本不由她选择。但现在背上的伤口已接近痊愈,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被一个小鬼全天候照顾,像一团烂泥一样活着。

“那你――先睡会儿,今天的故事――不读了。”

现在约莫早上十点,天还没亮的时候,诺恩就会出门寻找吃的,不管找不找得到,他总是会在三四个小时后回来。吃完东西,他便开始捧着那本破旧的童话书,坐在床边给自己讲故事。这也是她学习语言的方式――尽管效率低下,但她依然听得无比认真。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语言是一件极为重要的生存工具,当她意识到这点后,花在学习语言上的时间占据了她rì常生活的全部,积极xìng比起从前学英语时相差百倍。

所以当诺恩听到她提出今天不听故事时怔了怔,表情有些奇怪,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乖乖的爬上了床。

床很小,两个人要挤在一起才能睡下。诺恩拉上被子,低声道,“我的名字说过好多遍了,你却老记不住,姐姐,你是在怪我么?”

怪你?小鬼,不要搞错了,你和你姐姐怎么沦落到这地步我毫无兴趣,但我可没把你当弟弟,别太自以为是了。她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不,是我想多了,你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又怎么可能会怪我。”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说到最后竟像是松了口气般,“那你就是在故意骗我咯?姐姐。”

姐,姐,姐你妹啊,还有完没完啊!她转过身,怒瞪对方,却发现诺恩的脸忽地一下红了。

脸红?她这时才发现两人隔得如此之近,他的脸几乎快要贴在自己胸口,身体僵硬地绷成一条直线,呼吸都变得不连贯起来。怒火瞬间散去,她忽然间很想笑,莫非这小家伙有恋姐情节?

“你的名字――我记得。”她拍了拍他的头,又把身子转了回去,“诺恩,没错吧?”捉弄一个未成年的小鬼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好歹她自认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别想――太多,睡吧――好好。”

“嗯,”他应了声,“我叫诺恩,别忘记了。另外,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好好睡吧」才对。”

“不会忘的。”这小鬼还真不是一般的烦。

“姐姐的名字叫艾蕾西娅,也不能忘记喔。”

“……吵死了。”果然,我就不该对他和颜悦sè啊!少女愤愤地想。

――――――――――――――――――――――――――――――――――

当诺恩睡着后,艾蕾西娅从床上悄悄爬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鬼,安静地走出了屋子――想要摆脱这糟糕的生活,就必须做出改变。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躺在床上,接受诺恩的照顾,而现在,她必须自己照顾自己。

外面的景象依然残破不堪,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贫民窟的样子,但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这里比垃圾场要好多少。艾蕾西娅走在凹凸不平的泥巴路上,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人们忙着生火烧饭,偶尔会有几个抬起头打量她几眼,吹声口哨,然后继续埋头干活。她朝路边竖着的几口铁锅里瞅了几眼,里面黑糊糊一片,根本不知煮的是什么东西,可即使这样,那些面黄肌瘦的贫民依然吃得兴高采烈。

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顿还能不能吃到这样的东西。

这里是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的地方,艾蕾西娅想,没有任何油水,相反还可能被饥饿的人当做美味的肉食吃掉。即使站在生物链顶端的男人――吃什么都像鸡肉的贝爷,在这里也会相形见拙。

所以她决定去镇里,只有那儿才可能弄到足够的食物。

而且她需要的不只是食物,树顶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说明秋季差不多走完一半。如果在入冬前还不能取得必要的衣物棉被,她和诺恩都撑不过这个冬天。

她需要的是钱。

镇子规模并不大,靠山而建,周围不是树林就是群山,实属偏僻之地,可镇里却意外的热闹。脚下是碎石铺成的路面,街上满是各sè各样的行人。看着这完全陌生的景sè,她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这里的建筑风格和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大相径庭,加上从高加索到亚细亚的各sè人种特征都能在一个人身上有所体现,她得出的结论是这里可能已不属于地球。

这是一个很悲催的结论。她原本指望自己所学的语言只是某个拉丁语系的派生语,而她本身还在地球上。这样她就有把握找回历史的脉络,抱紧名人大腿,成为一个有所成就的穿越者,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罢了,一切靠自己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艾蕾西娅朝最近的酒馆走去,字虽然不认识,但招牌上啤酒桶的图案她还是认得的。她需要挣到一份薪水,来换取食物和衣服,这样就不用再接受诺恩的照顾,冬天也可以安稳度过,然后……

“喂!你想干什么?”刚到门口,艾蕾西娅便被侍生拦了下来,“无论是――还是――我们这里都不――,滚远点!”

对方说得又急又快,艾蕾西娅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不过从他那嫌恶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绝不是什么好话。

少女顿时感到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如果不是这副身体实在有够柔弱,她真想胖揍对方一顿。算了,就当被狗咬了,懒得和他计较。艾蕾西娅还了对方一个白眼,往下一家酒馆走去。

不过令少女没想到的是,她试了七八家,不仅连门都没有进去,期间还挨了两脚,到现在大腿外侧还火辣辣的痛。

见鬼,这是什么世道!艾蕾西娅在心底狠狠咒骂道,难道这里劳动力已富足到不需要再招人了?哪怕是个洗盘子的?

“喂。”

艾蕾西娅感到身后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回过头,一个高个子正露出满嘴黄牙朝自己大笑。

“干嘛?”少女不悦道。

“我还想问你在干嘛?”他摊开手,一副好奇的神情,“那里面是不允许――的,你是从――过来的吧?”

“什么?”语速很快,加上口音含糊不清,艾蕾西娅只能连蒙带猜他的意思。

“――,就是那边。”他指了指贫民窟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

艾蕾西娅盯着他,没有回答。

“不用紧张,我也是从――来的。看你的衣服就知道了。”他咧嘴笑道,“酒馆不允许任何――进入,所以你想在那里――的话是白费功夫了。你第一次来巴隆镇?”

“巴隆……镇?”

“就是这座小镇的名字。”他拉起少女的手,“你是来找吃的东西吧?跟我来,我知道……”还未说完,艾蕾西娅便挣脱了他的拉扯,神sè有些恼怒。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我以为你不会在意……那个,别人都叫我灰狗,你呢?”

“……”

“那我就叫你――吧,”他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不爱说话,语气也很怪,就这个称号了,挺适合你的。”

“……”连名字都没听明白就给我定了,真是有够自作主张的。艾蕾西娅叹了口气,不过如此自来熟的人应该不会太坏吧,既然他说有办法弄到吃的,那么……

“我找吃的,在哪?你带我去吧。”

――――――――――――――――――――――――――――――――――

穿过层层小巷,艾蕾西娅已经完全迷失在这团杂乱无章的违规建筑当中,她根本没有想到,外面看上去还算整齐光鲜的街道布置,内部会是如此混乱。如果没有灰狗带路,恐怕光是离开这里都要花上半天的功夫。

“到了。”

他推开一块横置在墙边的木板,弯腰穿过墙上打出来的大洞,在另一边朝艾蕾西娅挥了挥手,“进来。”

这地方会有吃的?艾蕾西娅心中的jǐng惕一时间提升到顶点,她从地上拾起一块卵石藏在手中,慢慢穿过那个一米来高的墙洞。

洞后似乎是个院子,但实际上只是由于房子胡乱摆放造成的空间浪费――两栋石屋的墙面形成了一个夹角,加上她刚穿过的矮墙,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空间。除了那个墙洞,再也没有别的出口。

“你又带人回来了?”

这里除了灰狗外,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身型干瘦得像根晒衣杆。这让艾蕾西娅放心不少,虽然自己的身体也才大伤痊愈,但对上这种火柴杆还是有一搏之力的。

“都是从――出来的人,我看她……”灰狗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

“本来最近就很难弄到吃的,还欠着黑牙的钱没交,你这样做只会让大家都饿肚子,”坐在一堆稻草杆上的男子神sè很是不满,“盘子是死了没错,但你找来的这个家伙也太……喂,她叫啥?”

“――,”灰狗说。

艾蕾西娅翻了个白眼,她很想抗议这个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名字,但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越是紧张,那些词汇就忘得越干净。

“嘿,还真形象。”稻草男乐了,“你在哪碰上她的?”

灰狗把遇见的过程讲了一遍,惹得两人大笑不已,“太逗了,这么缺根筋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喂,――,你当时不是想找男人cāo,而只是想找份洗盘子的活干吧。”稻草男嘲笑道。

“为什么?”另一人好奇的问。

“不然就凭她这副蠢样,你觉得她能干那种事?”说完稻草男又捧腹大笑起来。

尽管两人说得很快,艾蕾西娅却发现自己听得格外明白,特别是那个「cāo」字。诺恩不可能教她这个词,能听懂完全是因为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两千多年的文字记录和二十的意思――不是哑巴就是结巴,总之不是个好词。

“要做什么?我们。”从巷子里七拐八拐出来坐进这家小酒馆后艾蕾西娅就大概猜到了这群人接下来想要做的事,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过用这样的手段来获得食物,遵纪守法这四个字从小灌输到大,一下子要去践踏法律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别担心,很安全。”灰狗喝了口酒,“只是找人借些钱来用而已,不是第一次做了。至于你,看着就好,这是铁头订的规矩,新入伙的人第一次只用望风就行。”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群人不是打算偷就是抢了。不过按他们的身体素质来说,偷更现实一点。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安全,她还记得最开始稻草男说的那句话――盘子死了。盘子是谁,又是怎么死的?艾蕾西娅强压下询问的**,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酒罐。

“看。”灰狗从身后摸出一个皮带,解开系口处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朝手中抖了抖。随后他把五指慢慢向艾蕾西娅张开,少女从他的指缝中看到了一丝金属的光泽。仅仅晃了下,灰狗又迅速把手中的东西倒入皮带,系紧绳子收入衣内。

艾蕾西娅吞了口口水,那正是她想要的东西。

“积到现在也才这么点,”灰狗笑了笑,“还有一半要交给黑牙,不过只要顺利的话,总能积到够我离开这里的钱。

“离开……你想去哪?”

“大城市,”灰狗的眼睛闪了一下,“无论是――还是――都好,至少在那里,我能有更多的机会。大城市你知道吗?我听人说过,光是城墙就有数十尺高,比镇里最大的屋子还要厚实。住在里面的人有上万之多,你能想象吗?在那里,没人会介意我的身份,因为那儿的酒馆总是缺人。如果你去找活干,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挨上两脚了。”

少女没有接话。在她脑中,那个拥有两千万人口的水泥丛林逐渐浮现――抬头看不到星空,高耸入云的摩天楼比比皆是,人们忙碌地追赶着上下班的公车与地铁,整个城市如机器般疯狂运转。以往她对这些有着说不出的厌恶,但现在却莫名怀念起汽车尾气的味道来。

“就知道你想象不出来,”见艾蕾西娅沉默,灰狗略有些得意,他将罐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也想不出来那样的城市会有多壮观。要是能在――买下栋小屋住下来,再娶上一位妻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艾蕾西娅脑中忽然冒出一句台词:洒家这辈子值了。她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他们与众不同之处。如果说贫民窟里那帮眼神麻木的人是缩在海底的沙虫,这些家伙就像是从海里爬上大陆的鱼类,褪掉沉重的腹鳍和腮帮,长出四肢,向未知的世界前进。这一点可以从灰狗充满希翼的眼神中看出,从贫民窟来到巴隆镇,再从小镇走向大都市,这些人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灰狗放下酒罐,神sè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干咳了两声,低声说,“那个,如果你不想,呃……我不会让铁头碰你的。”

他在说什么?艾蕾西娅一脸纳闷的望向灰狗。四目相接,灰狗下意识遮住自己的黄牙,尴尬地避开视线,“不,我的意思是,就算你是……你是那个,我也愿意,我……”他说得语无伦次,支吾了老半天才把最后半句话磨了出来,“我的意思是,大城市,呃……你愿意跟我一块去吗?”

等等,这不是观众喜闻乐见的泡妞情节么?这也来得太快了点吧。艾蕾西娅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副身体作为女人来说并不算差,虽然多天未加打理,头发乱得像团稻草,脸上也脏兮兮的,但就五官来说,并不算难看――这是她穿越后对着洗脸盆里的水反复打量所得出的结论,但是……

“活来了。”钉子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少女松了口气,她还从没应付过这样的事情,若是平时只需一拳便可让对方明白,但现在这样做无异于大战前夕自乱阵脚。灰狗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情,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毕竟,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艾蕾西娅已经大抵摸清楚了他们的计划。钉子负责寻找适合下手的目标,一般来说小酒馆里的人不会富裕到哪儿去,这也意味着风险较低。对象一般是喝得醉醺醺,衣着还算过得去的酒鬼。不过令艾蕾西娅不解的是,她发现许多人都随身携带武器,有些竟然还穿着皮制的护甲――在她印象中,欧洲中世纪史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全民皆兵的景象,兵器,特别是弓弩,一直都属于严格管制品。不过她很快便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连地球都不是了,还去计较啥欧洲中世纪。

找到目标后,则由铁头负责吸引其注意力――这绝对是个技术活,比如现在,稻草男就坐在一个半醉的家伙面前聊天扯淡,钉子则换位到金主身边坐下,挡住一侧的视线,方便灰狗在目标身后下手。不过这样并不保险,酒馆的桌子是呈长条状排列的,相当于一个两面都可以坐人的吧台,所以还需要一个人坐在灰狗身边,与钉子同列,才能完全挡住灰狗手上的动作。

现在大概中午刚过,酒馆里人并不多,换位很快便完成了,看到灰狗的手伸向对方挂在腰间的皮袋,艾蕾西娅忽然紧张起来。虽然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但从良民变成罪犯,这种难得的体验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麦酒,不时向灰狗身后瞟上两眼,后者正专心致志地捏着一小块铁片,来回划着皮袋的吊绳。

铁片很钝,割了十几下仍没割断吊绳,这让灰狗有些不耐。他收回刀片,从怀里摸出把匕首,再次摸到身后割起绳子来。在外人眼里,他仅仅是在安静地喝着酒,一只手正百无聊赖地把玩酒罐,但事实上那只被挡住视线的左手已经快要完成它的工作了。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原本在和稻草男聊天的醉鬼突然大声嚷嚷起来,灰狗立刻想收回匕首,但谁也没想到,醉鬼猛得捶了下酒桌,直接站起身来!这个动作拉断了原本就已经只剩一小截相连的吊绳,灰狗还来不及伸手去接,皮袋便直接坠落在地,里面的钱币发出清脆的响声。

四人顿时目瞪口呆。醉鬼惊讶地回过头,只一眼,他就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灰狗显然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完全慌了神,他哆嗦着举起手,似乎想要解释这并不关他的事,却没发现手中还握着那把割绳子用的匕首。

“不……”

艾蕾希娅不敢置信地看到醉鬼一把夺过匕首,反手直接捅入了灰狗的嘴里。鲜红的刃尖从他颈后冒出,他浑身痉挛着倒下,撞翻了桌上的酒罐。醉鬼愤怒的大吼着,贫民窟,贱种,cāo――诸如此类的词语断断续续地传入少女耳中,她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就这样……杀了?

没有任何征兆,他甚至没打算避开众人的目光,就这样在酒馆里杀人?有那么片刻,她觉得眼前正在上演一出荒诞的戏剧,直到醉鬼扯着稻草男的头发,将他摁在桌上,拔剑斩断他的脖子时,艾蕾希娅才回过神来。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伸手摸了摸,那是从稻草男脖子里喷出来的血。

钉子掀桌而起,惊慌失措地朝酒馆门外逃窜,酒鬼拾起钱袋,叫骂着提剑追了上去。没有人制止,有些家伙甚至还吹起了口哨。他们在喝彩?为这种事情喝彩?艾蕾希娅忽然发觉这个世界或许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在这一个半月里,她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深深吸了口气,少女强咬着牙命令自己站起来,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这些人根本没把贫民窟住民当人看,不可能指望醉鬼会放过自己。就在站起身的同时,她注意到边上已有人围了过来。看来女xìng的待遇格外不同,她几乎能想象到被这群人抓住后的场景――光是想一想都让她不寒而栗。再也没时间犹豫了,她聚起最后那仅存不多的勇气,一跃而起,踩着桌子跑出酒馆。就在门外,钉子已被追上的酒鬼扑倒在地,两人擦肩而过,最后印在她眼里的,是钉子绝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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