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火车站里没有几个人。 首发--无弹出广告
依照面试通知上的指示,她换搭了小巴士,开往金斯米尔的郊区;面试之前总是让人紧张,她心里七上八下,也感到忧心忡忡。
早先走出车站时,冷风带着早chūn寒意,袭上她单薄的身子,她有些后悔没有多穿一件厚外套出门。
天空莫名地失去了光采,她抬头凝望了许久,回想起梦境里那片亮蓝澄澈、如今却已褪sè为黯淡浓浊的灰sè,她好希望能再回到床上再好好睡一会儿。
但毋庸置疑的,独身、迫切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的女人,是不可能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一样,在星期六的早上赖床,或是幪起头一觉睡到中午的;而且想起那个梦,并把它当真、整天拿来搅乱自己的心神,真的是非常愚蠢。
显然穿这身衣服应征工作,也很愚蠢。
坐在空无一人的小巴士上,她有些心虚地拉了拉针织的粉蓝sè长外套,暗自希望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瑕疵,丝袜也没有跳丝。
在她廿几年的生命中,绝对能数得出来总共穿过几次套装──如果试穿也算一次的话,现在就是第二次了──她还记得那位服装店的店员有多推崇这件套装:庄重而大方的粉蓝sè,窄裙端庄地恰恰遮到膝盖,再加上一吋半的黑sè高跟鞋,她觉得自己开始像个利落的职业妇女了。
幸亏金斯米尔不是什么大地方,她在从皮包翻出那张随函附上的地图时想,这地方愈往山上,就没几户民居,看来地域辽阔,延路全是些刚开的苜蓿花,就一条路弯弯曲曲往上而行,绝对比在伦敦市区找地址容易得多;然而,公交车司机却突如其来停下车,倒教她十分诧异。
「妈的,前面在道路施工!」
听那司机不耐地臭骂,她忧心忡忡地问道:「不能开过去吗?」
「前面就是我回转的终点站,妳用走的过去,五分钟就到了。」司机随口答道。
原以为可以提早到达,偏又遇上道路施工耽搁时间,在没办法绕路改道的状况下,她只好选择徒步过去。
「妳可以延着这条路走,小姐。」公交车司机随手指了指前方,一面咒骂一辆载运砂土的大卡车挡住了路。「那个笨蛋挡住我回转的空间了,这样叫我怎么倒车嘛!」
她下了公交车,好笑地看着公交车司机对卡车上的工人破口大骂,凑了片刻热闹;不几时,她回神想起要面谈的事,决定加快脚程,怕再拖延太久,搞不好会迟到的。
小心翼翼地,她如履薄冰地绕jǐng告的标志,泥泞的土堆弄脏了她的高跟鞋,她沮丧地看着鞋跟陷进柔软cháo湿的泥坑,一些烂泥沾污了丝袜一角,怀着不安与颓然,她迈开步伐,继续往前面走去。
走路,真是最愚蠢的选择;冷风吹得沿途的树林沙沙作响,她抬起头来,望向灰暗的天空,浓密的乌云凝聚在天顶,这是个刮大风的典型chūn天,湿冷、多雨,她急忙翻找皮包,却忘了带雨伞──chūn天在英国,只有傻瓜纔不带雨伞。
「糟糕,」她低喊道,「我真是粗心!」
忽地,几滴雨点落了下来,在她还没意识到山雨yù来的态势之前,大雨便倾盆而下,雨势在数秒钟之际加速加大,无情的骤雨狂暴地落着,水柱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她像只落汤鸡似地开始奔跑着躲雨,试图在浓密的雨帘之中,找到一处可供避雨的地方,但在那凌厉的水幕包围之下,她只能盲目地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
泥浆飞溅,浸湿她的鞋子,她颤巍巍地跑着,十分痛恨这种漫无边际的找法。
如果有一户人家或是一栋空屋,就可以避雨了……
突然间,她的脚踩空了一步,路面上的一个凹洞隐藏在泥塘底下──然后她便在湿滑的烂泥坑里惨叫着滑倒。
她愤怒、无助地瘫躺在泥淖上片刻,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也浸在泥浆里,臀部吃痛,头晕目眩。
真滑稽!仰卧了好半晌,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她自嘲地扮个鬼脸,苦笑、不情愿地用手肘撑起身,揉了揉扭伤的脚踝。
她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脚,眨掉黏在眼睫上的雨滴;顺着沾满泥沙的双腿往上看,她难过地审视自己的全身。
天吶,她的新衣服!她宝贵的、美丽的新衣服上沾满了臭泥巴!
完了,全报销了!她不禁大声地呻吟着。
为了这次的面试,她几乎花光所有的积蓄买这件漂亮典雅的套装;可是现在……她及膝的窄裙由下摆一直裂高到腰际,勾纱剥落的丝袜也全沾满了烂泥,一只高跟鞋的鞋跟也断了,还有她粉蓝的针织外套也全毁啦,脏兮兮的全是些灰朴朴的泥印。
如果只是泥巴,水一冲就干净了,但是──这样子,看着自己的惨状,她有股想要尖叫的冲动。
抓起浸在泥浆里**的皮包,她忿忿地朝地上的那滩烂泥重重搥了一拳;泥水飞溅到她脸上,和着雨水滑下她的脸,她气愤地用力抹掉它。
不哭,不可以哭!她力持镇定,哭不能解决任何事。
「我一定是疯了!」她悲惨地大喊:「现在我这个鬼样子,又怎么能去见人?」
天空中隆隆的雷声响起,像是上帝嘲讽的回应。
她咬紧牙关,再次试着在这滂沱大雨中爬起来,但是扭伤的足踝,反而使她重心不稳地脚下一滑,又绊倒在泥浆里,摔得她痛彻心肺。
挫折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她苍白的面颊。「天哪,我受够了!」她粗嗄地大喊,愤怒而绝望。「如果真的有神,就派个天使来救我脱离这一切吧!」
一道闪电划破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凄厉的狂风怒号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雷声轰然爆发,这隆隆巨响响彻云霄,震耳yù聋、撼天慑地,就像是上帝的回答。
她畏缩地环抱住自己,脑袋里还在嗡嗡耳鸣着。
坐在这个泥泞的小水坑里,令她冷得直哆嗦;滂沱大雨猛烈地冲刷着她全身,暴风雨摧残着她支持下去的意志。
她浑身发抖,扭伤的脚踝痉孪xìng地抽痛着,剧痛逐渐漫延到整条腿。
她咬着唇,努力想忍受痛楚和麻木的刺痛感,试图再度爬起来,然而这种尝试却始终困难不已。
她踉踉跄跄地把自己推坐起身,四肢麻木而僵冷不已;但凡这些动作在这泥淖里,她沾粘泥泞的伤腿是最大的负担,害得她一时站不稳,又再次尖叫着在这个小水坑摔了个跤。
四脚朝天、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时,她狠狠扣紧牙关,又咬紧下唇,让刺痛感帮助她保持清醒,直到尝到舌尖苦涩的血腥味。
她的脚已经痛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困在这滩烂泥堆里动弹不得,假使没有人路过此地,她恐怕就会感染肺炎死掉吧?而且是死在这个鸟不生蛋又空旷yīn森的鬼地方……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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