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夫人眸中深切的悲伤与思念，令客厅陷入一片沉默，君遥华思虑了片刻，决定正式接下此次委托.

“那接下去几日，就请夫人多配合了。 ”

君遥华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两种情况都在洪夫人熟睡时才出现，那么势必要等到深夜才能知分晓，只要清楚了深夜究竟会发生何事，那么真相也不难知晓了。

因此他必须要留在洪夫人家中过夜，而为了两人清誉着想，他希望安怡然能留下作陪，也作为共同见证。

洪夫人对此并不意外，他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欣然同意。

在洪夫人家用了晚餐，管家整理完厨房后，于夜晚十点左右告辞。

偌大的复式公寓就仅剩洪夫人，君遥华，安怡然三人。

三人都是喜静之人，一旦三人陷入沉默，整间房就只有复古落地钟的滴答声回荡在宽敞的空间内。

十点半，洪夫人向两人道别，如常上楼睡觉，安怡然和君遥华则在放置着钢琴的客厅中守夜。

君遥华取出了随身的原文书，安静阅读起来，而安怡然则掏出水果机，打起游戏。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切正常，安详的氛围感觉不到任何奇怪的波动。

时至午夜十二点，君遥华关了灯，在沙发前燃起了一根细长的白色蜡烛，蜡烛上还留着黑色纤细的字迹。

安怡然自游戏中抬起头，望着他怪异的举动。

“这是？”

“这是支蜡烛。”

“……”

“这支蜡烛能照明。”

“……”

就在安怡然因他温吞的回答而翻白眼时，君遥华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若这房中真有什么异常，这支蜡烛的光，不容易引起那些的注意。”

说到异常，安怡然来了精神，也是因为时间太晚，有些困了，她需要找些话题帮她打消睡衣。

“洪夫人说钢琴会在半夜里响起，是真的吗？”

“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知道了又如何？”君遥华镜片后的双眸闪过异光，合起手上的书，侧首望着安怡然。

“大师，您的话愈发玄妙了，小女子不懂。”

安怡然的回答使笑意漫上了君遥华的双眸，红润得像是染过胭脂的嘴唇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唔……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听他如是回答，安怡然来了精神。

“各国传说中，灵异的乐器不少，而西洋则以钢琴为代表。《名侦探柯南》中曾经出现过钢琴曲诅咒杀人什么的剧情，不过之后查出是人为的。今天既然你说了，那么是不是真的有这类真实的故事存在过？”

她兴奋的灼灼目光，让君遥华略感头疼，却不忍拂逆了她的兴趣，只能说：“人手带有灵性，乐器自古便是人经常抚摸，又格外喜爱的器物，而美妙的乐曲则是融入了人的精气神，带着人的精魄在世间流传，若是说乐器比其他器物更容易出现灵异世间，其实并不难理解。”

“那么，这次也是吗？是不是洪夫人丈夫的亡灵不忍心留她一人，所以回来陪伴她，附身在钢琴上面？”

“灵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附在一件东西上的，你为何不认为是这钢琴一直被它的主人细心照顾，感受了主人的气韵，渐渐孕育了自己的气场，日积月累则有了无人弹奏却能自响的灵气，也因此感觉到了深夜寂寞，所以才在深夜里自娱自乐？”君遥华并未直接回答安怡然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供她思考。

安怡然支着下巴，蹙眉思索着他给出的提示。

“你的意思是，这家钢琴已经成精，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情绪？你真是比我还会编。”

见她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君遥华微微一笑。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事关她感兴趣的话题，安怡然不依不饶地正想继续追问，此时，高大的落地钟敲响了凌晨两点的钟声。

浑厚的钟声在几乎密闭的空间内回荡，一声声钟响印上安怡然心头，竟让人觉得莫名凄凉，她像是有些被突如其来的钟声吓到般，目不转睛地盯着落地钟，直到钟声停止，才呼出一口气。

然而，钟声刚歇，二楼却传来清晰的脚步拖地的声音。

安怡然屏住了呼吸，与君遥华对视一眼，随后紧张地注视着二楼楼梯口。

脚步拖地声似乎从走廊一头一直持续到了二楼楼梯。

一片漆黑的楼梯口，突然出现一双莹白玉足，纤纤玉足白皙得几乎透明，似乎不带血色。

安怡然暗暗抽气，捂住自己的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脚，心中因未知而稍稍恐惧着。

透过楼梯的扶手，玉足的主人一步步往下。

原来是洪夫人。

安怡然长嘘了一口气，拍了拍剧烈颤动的胸口，正要出声打招呼，却被君遥华捂住了嘴。

他贴在她耳边，悄声提醒：“别说话，继续看。”

洪夫人穿着一身白色真丝睡衣，长长的裙摆一只垂到脚踝，露出一双秀美的裸足。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步速十分缓慢，似乎每一步都经过了漫长思考，且姿势有些怪异，似乎与平日的优雅步态不符。

向来温文有礼的她，却像是看不见客厅中守夜的两人，不仅招呼没打，一双有些空洞的美目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两人，径直走向钢琴。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