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舅父,之桃已经将门前的两方土地犁好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夹袄,双手沾满泥土,脸蛋红扑扑的小人儿摇头晃脑的跑进了有些破败的茅屋之中,对着灰砖叠起的灶台前生火的张轲嚷嚷着。
张轲回头对着小人儿慈爱的笑,说着:“之桃乖,去洗手吃饭了!”
之桃咧开嘴明朗的笑,乖巧的跑到院中,费力的攀爬上张轲专门为她做的木质爬梯,拿起木瓢探着身子,从诺大的水缸中小心翼翼的舀起了清水。
再费力的慢慢爬下,离开梯子后便双手捧着木瓢,双眼紧紧的盯着木瓢中的水,不让一滴洒出来,步履蹒跚着朝屋内走去,蹲下身子,慢慢的倒进缺了一角的铜盆里。
张轲听到动静,弯着眼睛笑,细密的纹路让他的笑容变得愈发的温暖。
他放下手中的柴火,走到之桃身旁,温言软语地赞叹着:“之桃真是越来厉害了,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之桃咧嘴笑笑,扬起粉雕玉砌的笑脸,朗声说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说话间,已将柔嫩的一双小手洗涤干净,于是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舅父平日里总是告诉之桃,一切皆来之不易,须惜之!”
张轲取下墙壁上挂着的碎布条,在之桃的小手上一裹,便沾去了水渍。
他拍拍之桃的头,会心的笑着:“之桃不愧是我们西梁的公主,聪慧过人!舅父甚是欣慰!”
之桃张开双臂努努嘴,撒娇的让张轲抱。
张轲笑笑,将小之桃放在一把红木椅子上,若不是岁月的侵蚀,那红木也还是顶级的。
张轲弯腰刮了刮小之桃的鼻子,说道:“之桃已经是大人了!”
之桃瘪瘪嘴,自顾自地将扎着的小辫拆散了开来,将坠了两朵海棠花的头绳整齐的捋平放在一边。
张轲则转身进屋端出了三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盘用清水煮好的野菜。
张轲递给之桃一个馒头:“这么喜欢这对头绳?”
之桃慢嚼细咽着,直到将馒头吞进腹中才慢悠悠地说道:“食不言,寝不语,舅父不可再说话了!”
张轲哑声失笑,无奈的摇摇头,也学着之桃噤声的样子,吃起了馒头。
一阵细密的清风卷起了薄弱的木门,灶火烧得更旺了起来。
之桃匆匆咽下馒头,自顾自地跳下椅子,跑上前去用一旁横木将两扇门牢牢的拴在一起。
之桃功成身退的咧着嘴笑,拍拍小手,再跳上椅子,轻轻地抚着一旁的海棠头绳,喜滋滋地说着:“这对头绳是之桃出生时母后送给之桃的,之桃当然喜欢!”
张轲看着之桃天真的笑脸,心中阵阵唏嘘感叹。
如此聪颖可人的小人儿,却因为出生在二月这样不祥的时辰而被指命犯煞星,被带离出宫也要隐秘不已,辗转流离又从收养她的岌王爷府来了这样贫苦的地方,跟着自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张轲叹息一声,之桃本是皇家血脉,公主之命,却落得如此境地,看着之桃那样灿烂的笑颜,张轲只觉得造物弄人,世事无常。
伴君如伴虎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懂,就连张轲自己,也是在几经历尽官场风云变化后,终究心灰意冷,卸甲归田,隐居世外。
只是这样清苦的日子虽简单快乐,却连基本的东西都给不了之桃。
如今之桃俨然已髫年,再有几年便是许配人家的时候。
可途观四壁,又有何物能让之桃有一段好的姻缘呢?也真是苦了之桃,跟着自己。
张轲连连叹息,引得之桃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筷,跳下了椅子,钻进了张轲的怀里。
之桃眨着懵懂的大眼睛,装作大人的模样问道:“舅父又在为何事伤神?之桃愿闻其详!”
张轲苦涩笑笑,将之桃揽进怀里,粗糙的下巴抵在之桃的头上,声音悠然:“之桃是上天赐给舅父的礼物,有之桃陪伴的日子,舅父又怎会为俗事伤烦呢?”
之桃扭动着身子,往张轲怀里躲了躲,轻笑着:“之桃知道了,舅父是在烦春天来了,再抓不到野兔给之桃吃了!”
之桃咯吱地笑着,张轲却依旧愁颜不展,望着窗外抽绿发芽的小树,只觉得黯然神伤,除了眼前这一片贫瘠的土地,之桃什么都不会再拥有。
他喃喃地张了张口:“是啊,舅父抓不到野兔,之桃也再没有肉吃了……”她也许这世上,最清苦却最快活的公主。春日一到,万物复苏,鸟鸣带着花香味一齐传到了落座于平川之上的西梁王宫。
宦官俯首颤抖,声音也显得干涩不已:“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大殿之上的皇帝萧岿怒气冲冲地走下台阶,额前的玉珠冠顶也随着身子的浮动左右摆了起来。
他一手打掉了宦官捧在头顶的十二册铜卷轴,粗浓的眉眼放出骇人的戾气:“全是一派胡言!荒唐!朕乃是天子,天子之女怎会毫无一人与大隋王子匹配?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荒唐!”
闻声而来的皇后神色匆匆,踏着小碎步子领着宫人急急的进了殿。
微微的褔了福身子算是行过礼,站定在萧岿身边,声音细小却喘息连连:“皇上,臣妾听闻隋朝传来消息,若下个月十五还没有选定晋王妃的人选,他们就要跟东突厥可汗和亲了!”
萧岿身子一震,低吼一声将跪在身前的宦官踢出去好远。
他一挥袖,双手紧握成拳:“万万不可!和亲是保全西梁的唯一方法!”
他的眼睛沉如死水,盯着大殿的角落久久不语。
忽地,他抬眸冷冽的一笑,对着身旁的皇后说道:“对了,玉芝,朕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朕和你的小公主还流落在外!”
<!-- 作者有话说 -->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