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钟南山有狐,其名为妲己。
盘踞山中数千年,为的便是参透世俗,从而飞仙。
只可惜,年华已去,山外江山易主,轮回不变。
山内却似是千年如一日,此狐虽是九尾,却独独缺了那重要的一个环节,促成十全十美。
她的千年等待不过是得来了一株清新可人的瑶草罢了。
妲己为这瑶草选得山洞之内最为阴凉的地段居住,用自己的体温汲取它必要的温暖,又用自己的九尾为之遮蔽阳光的照射。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她已有所了悟,只是还未看开。
原来这株瑶草,便是当年商纣的化身。
因他的暴虐荒淫,却被罚成世世不得为人。
前几世,他或化为为灵石仙铁,被匠人发现,承受炼火烧灼之苦,锻打之痛。似是当年,忍受炮烙刑罚之人所承受;或化为千年神木,参天而立,孑然一身,却总会长出最为鲜嫩的精华包藏于内里,这精华蕴含的能量之大为人艳羡,包裹着的甘露之甜又是神鸟过客最爱的口粮,于是在这神木枯萎之前,商纣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被人宛心掏肉,只是因为他的树干被人打穿之后便会再次愈合,他的精华牵扯着这树干上下千百脉络,每当结成,就会发出万丈光芒,这时候便会有人来取。
一凿,一拉扯,留下的空洞躯干就似是当年,比干的身体。只是这剜心的痛楚,他要承受个成千上万回。
这一世,似乎是因为商纣的罪责已经快要被洗尽了,当它崭露头角的时候,却是一株极其脆弱的瑶草。随意的猛风或是暴雨,就能将之轻易击垮,任何的烈日或炙热,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然而,他却在这一世来到了妲己身边。
明明是如此脆弱,死在这一世忽然又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
妲己明知他是她的劫数,却实不忍心放手不管,任他自生自灭。二人的羁绊,又再一次的悄然滋生。
于是,钟南山下便有了狐母,所有想要修仙入道的狐妖全以她马首是瞻。
民间多有传奇,说妲己入钟南山以后,便奉命看守一仙家瑰宝。只是谁也不知道,它竟然是一株瑶草,而这一株瑶草,竟然就是若干年前那个使得天地风云变色的商纣王。
“狐母,惜离来了。”
清凉的女子声音不带任何干涩,反而出奇的圆润。
狐母将头从盘着的身体中探出,火红色的双眸似乎是在微微笑着。
一株瑶草在她的九尾环绕之下,熠熠发光。
“狐母……惜离终究成了千年修行,化作人形了。”
惜离望着狐母那一双琉璃宝石一般耀眼的眼睛,从里头窥见了若有似无的温柔。只是不知道,那是对她的,还是对着那一株看起来太过于脆弱的瑶草。
“不……你还没有完成修行。千年的时间,不过是给了你一幅用于修行的皮囊罢了。”
狐母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些慵懒,却并没有磨灭掉神圣的意味。她的九尾柔软而富有灵性,在她身旁肆意飘动,就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与生命的个体一般。
“……惜离不懂。”
她皱了皱眉头,显出一幅疑惑的模样。
狐母轻笑。忽然便站起了身,却并没有化成人。
“去吧,许你三百年,看你是否能够明白应该如何飞仙。到那时,你的修行才算真正完成。”
惜离听罢,心里有所了然。
原来,狐母所说,指的是这个。
她的心中,突然想起了在妖狐之中盛传的那个故事。与其说是故事,却更像是传说。
狐母的眼睛似乎都在那一株瑶草之上,却并没有忽略掉惜离脸上微妙的表情。此时此刻,她正与自己一样,望着那株瑶草,若有所思。
只是她在想什么,狐母已经不清楚了。
毕竟,一千年的时间,再加上了。
或许,是三千年也不一定。
可是狐母看得到惜离未来的路会有多么坎坷,惜离却不明白。
她反而觉得,三百年的许诺,是否太长?
只见她轻轻一笑,向狐母行了个礼便欢快地向钟南山的狐洞出口走去。
狐母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确定以她的眼力都再也看不到惜离,这才将胸中的那一口叹息吐了出来。
“狐母?”
云若在侧,静静走了出来。
“嗯。惜离走了,你也该好好参详一番了。”
狐母摇晃着九尾,轻柔地将那株瑶草包裹住,似乎是想给它一些温暖。云若看着狐母的这些轻微动作,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孩儿有一事不解,想请狐母解答。这个问题,我已想了几百年,却一直没有一个答案。”
“说吧。”
“是。狐母曾经也许与云若一个三百年,云若不曾与外界有过羁绊,便想着这三百年一定可以事成。谁知……已经六百年过去,云若却一直驻足在这最后一道关卡之上,云若不懂,云若在这儿,到底是有何羁绊未解。”
狐母听罢,兀自沉吟。
“嗯……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你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更勿论去找寻这个答案了。”
“正是。云若曾经入世过,也曾经参透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只是为何,即便如是做,云若还是这般?”
云若说着,张开了一双手,上下打量着自己。那一柄玉折扇,长伴他左右多年,不曾离手。
狐母瞧着云若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云若,不必着急。没有情,对飞仙来说是好事,却并不是大好事。如若是没有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羁绊,云若,你便只好继续自己去寻了。等你寻到了这个问题,并且确定就是它,不必有答案,你就可以飞仙了……因为这个问题,便是答案。”
云若一愣,发现许久以来,他竟然也开始不明白狐母所说了。
“是。云若谨记狐母教诲,这便退下了。”
再问,已是多余。
答案便蕴藏在他的疑惑不懂里。
“嗯,去吧。”
狐母忽然便趴伏下来,望着怀里那一株属于她的羁绊,心情复杂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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