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起细碗小碗,用小勺搅着碗里的百合莲子粥,看着窗口斜横着的一要枝海棠花问:“昨天皇上还是没翻淑妃的牌子?”
“回娘娘,没有。无弹出广告小说 ”大宫女香竹忙答。
“如今的皇上,我们越发不懂了。”皇后说了一句,放下碗,马上有宫女递上手帕,她接过来抹了下嘴角又道:“今日的早膳还是在云芳宫用的?”
“嗯。”香竹又应了一声。
“云芳宫的手艺就这样好,引得皇上天天上早都过去。”皇后又问,声音多了几分严厉。
香竹忙上前扶住她,轻声说道:“娘娘,奴才前天试着往云芳宫送了几个宫女,不想竟然被那淑妃给退了回来,她说人手足够用了。而且听去过云芳宫的奴才说,里边的花草都拨了,种成了庄稼和蔬菜。”
皇后听到这里,心里的怒气更盛。淑妃虽然解除了禁足,皇上却说她身子虚弱,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平时里也少些人去打扰她。于是,云芳宫似乎成了宫里的另一个天地,没有人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进得去。而淑妃的那个奴才倒也忠心得很,问话答得滴水不漏。
“这几次送去的东西,她退了回来?”皇后又问。
香竹知道皇后已经发怒,只得如实禀道:“是,她只说用不到,谢皇后赏,便原封退了回来。”
“有皇上撑腰,便如此张狂起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皇后怒问。
“娘娘息怒,皇上又不曾在云芳宫过过夜,也未曾召她侍寝,不过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多去看了她两趟罢了。”香竹忙劝。
“事情岂会像你想的这般简单,我倒是宁愿他像宠德妃那般宠她。”皇后叹了一声道。
亦和却不知道自己是这样让人不省心,后宫的嫔妃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什么时候开始侍寝。
她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便匆忙赶到了农庄。不过她到了以后,才发现有人比她还要早。
贺随兰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清秀俊雅的男子时,一怔又一笑,心里暗想,她这样扮得倒有八分像,只是身量瘦小了一些。
二人来到庄内,何总管已经在议事厅侯着了。他看到亦和走进来,忙迎了上来见礼,一抬头又问:“这位公子是?”
“最近几天事情宠杂,贺先生是来协助我的。”亦和又对贺随兰道:“贺先生,这位是何忠总管。”
然后亦和脸色平和地走到上位坐了下来,看着何忠并几个管事的中年女人沉声道:“大家不要奇怪,贺先生是我请来的。”说罢看着何忠又道:“现在种子拣得如何了?”
何忠早有对策上前答道:“现在的选种办法太过复杂,快不了,昨天一整天,全庄的人都出工,才拣了一万五千斤。”
“贺先生,把人名册拿上来。”亦和本想再给何忠一个机会,不想人家还是把她当成傻耍,于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对贺随兰道。
贺随兰拿出两本册子递了上来,亦和接在手里扫视了一眼众人道:“命人去将甲乙丙丁四组的头领管事叫来。”
何忠一听老脸一白,他根本不想让亦和插手农庄里的事,那一日她来查看的帐本都是特意做给宫里看的,真正的帐本他手里有一本,那里面才记着农庄的真实支出。刚来的时候,兄长就对他说,这里是肥差,果然才两年的时间,家里已经重新了七进七出的新院子,娶了三房小妾了。
他让亦和知道的,看到的事情,除了帐本以外,其它的都是真实的,但却不是全面的,是以想若她就这几件事情上去调查是决计不会出问题的,谁想亦和并不是古人,不安规矩出牌,事情一下子就有点棘手了。不过,现在他还不是很害怕,毕竟这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便是有心计,能到哪个地步。
早有人下去叫来了四个管事,贺商吉一进门口就看到亦和,又看到屋子里这个阵仗,心里知道有什么事情,规规矩矩的见了礼站在一旁。
“贺先生,如今管事的人都到齐了,我怕有人些听了就忘,麻烦您事先记一下。”亦和环视了众人一眼,看到贺随兰已经在肖福备好的笔墨前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又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庄子里人多,若规矩不定好,难免有人钻空子。如今我在这里把话都说清楚了,诸位下去也和自己手下的人说一声。自今以后,干得好的有赏,干得不好的罚。”
何忠听到“有人钻空子”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位小公子,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了。
亦和冷冷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全庄一共三百八十五人,分成四组,暂时不变。但是,以后做工,大家要相互协作。如今甲组和丙组一起拣种子去,勿务在今天把所有的种子选好;乙组和丁组负责耕地,按我说的要求去做,若是犁得太浅,组长罚一个月的工钱,该组所有成员罚钱一百文,被我发现一次罚一次。”
贺随兰听得频频点头,这女人若是男儿身,必定有一番作为,可惜了。
亦和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他望向自己,问道:“贺先生可记全了?”贺随兰点了点头。
“每天卯时上工,酉时下工,若是有人迟到早退,该组管事罚银一吊,迟到早退之人撵出庄子。”亦和声音朗朗,一条一条说了下去,站在听的众人汗都流了下来,心里暗暗叫苦。丙组和丁组的人还好,甲乙二组大部分都是吃空饷的,如今都是顶了一头的冷汗,有人甚至怀着希望,希望亦和只是说说而已。
这时门口有人来报,说是要的人送来了。
亦和轻轻点头示意将人带过来,议事厅里的人都一头雾水,眼睛全部都望着门口。这时一行人跟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见了贺随兰忙道:“给贺先生请安,给罗公子请安,二位要的人我都找来了,个个都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听说要来这里干活,都抢破脑袋的要来呢。”
亦和看着台下站着的十几个壮汗,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这十五六名人,都正值青年,虽然个个衣服有些破旧了,但一看晒得黝黑的皮肤就知道是经常在地里劳作的。
那十几人站在堂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了。亦和又扫视了一下众人道:“以后每天我都会新雇十五人,若是今日有人犯了规矩,马上撵出去,由新来的人接替。”
农庄里的人大多都与宫里多少有点关系,但是若真正关系过硬的,也不会安排到这种地方,这也是亦和敢动手,程沐霄敢点头的原因。贺随兰记罢她说的那些赏罚条例,觉得这些似乎不止用在这种地方,心里便有了想法。
“我说的大家都听清楚了吗?有没有人不清楚的?”亦和最后看了一圈都站在哪儿哑巴的众人问,没有一个人说话。
“有人不清楚吗?”她提高了声音问。这下才有人稀稀拉拉地应道:“清楚了。”
“好,我再说一句,清楚的站右边,有不清楚地方的站左边。”亦和看着一帮古人,本来想说:“都哑巴了,能不能给个回答?”后来一想,可不可以别这样狗血,古人都是含畜贯了的,就把话给改了。
底下的众人也听出她的话里的怒气,都别别扭扭地走到右边站好了。
“好。”亦和笑着看着下面站着的各位管事道,“既然都听清楚了,若犯了规矩别让我哭。”
贺随兰向她投来佩服的目光,这若是个男人必定是个将军。
亦和没有让大家散去的意思,捏着手里的花名册道:“等一下把所有的人叫到晒场上去,今天是第一天,我给没来的人一刻钟时间,若一刻钟以后,还有人没到晒场,直接撵出去,都散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多少人马上就匆忙离开了议事厅,亦和一笑,看到众人走净了向贺随兰道:“贺先生,你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罗管事想得甚是周到,贺某自叹不如,只能鞍前马后,听罗管事安排。”贺随兰这回对亦和是佩服得很,于是很恭敬地称呼她为“管事”。
喝了一盏茶功夫,贺随兰站起来道:“罗管事,咱们现在地过去么?”
亦和看了看肖福,肖福忙道:“差不多一刻钟了。”
于是三人一行往晒场而去,等到了晒场之上,太阳已经升出三杆高,晒场上看着站着有两百多人,亦和的脸上挂上了冷笑。
她在摆好的桌子后面坐了下来,翻开人名册开始一个一点点名,被点到的马上去上地,拣种子的拣种子去,翻地的翻地去,点了没到了,直接标记下来让认识此人的人通知,不必再来了。
如此忙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所有的人名点完,清点了一下,留下来的人比亦和预计中的多,没到的人一共是五十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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