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是被疼醒的,痛入心扉的感觉越发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想起来自己正试验新型单兵火箭炮,炮弹炸膛了,剧烈的爆炸将防护车掀飞。
“该死,怎么会产生如此大的爆炸?”李健努力回忆着,头部的震荡让他思绪混乱。忍着剧痛,李健慢慢打量自己的身体。**的身上到处是干涸的血迹,胸部和左腿被胡乱的布条绑扎着。李健轻轻吸气,断裂的肋骨让他直抽冷气,还好,总算福大命大,身体没有缺少什么零件。
“医生呢?”李健混乱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就这样胡乱包扎一下扔在四面透光的马棚里?太不负责任了?自己堂堂国防工程武器研发人员也不能这样对待吧,好吧,自己违反纪律私自试验武器,但现在自己是伤员,要追究责任也应该先救人啊!”李健的怒火正在升腾,他忍不住要大声叫嚷出来。
破烂的木门被人拉开,李健扭头望去,冲天的怒火突然被惊讶代替,眼前一位葛衣老者,手中端着一只碗,望见李健目光,突然呆在那里。老人很快笑起来,快步走到李健身前。
“娃,你醒了?好,好,看你也不象个短命的。”老人笑着,轻轻扶起蒲草上的李健,“来,快将药喝了,等会老汉给你弄点吃食来。”
“老伯?”李健满头雾水,正要开口询问,想起自己从事的保密工作,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能不让他迟疑,还是等自己好点再说。李健接过碗,望望碗中的黑汁,皱皱眉咬牙喝了进去。
“慢点,这药忒苦,忍忍就好。”老人叹口气,“四十三人就活你娃一个,也算命硬,那些后生全完了,造孽啊!”老人接过空碗站起来,“忍着痛,老汉给你弄吃食去。”
李健忍住心中的恐慌,试验场就自己偷偷进去的,怎么会四十多人死亡,哪儿来的村民怎么可能闯入试验场?李健的头越发痛了,是不是脑震荡引发幻觉了,他闭上眼睛,希望再睁开看见洁白的病房。无论他怎样的祈祷,最终发现自己还是躺在这四面透光的木屋里,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不承认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
赤红的晚霞轻轻洒在李健的身上,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身体终于逐渐康复,李健靠在木屋门前坐着,望着下方巨大的矿坑。这几天可以慢慢走动后,李健在木屋周围转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爆炸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养伤的日子里李健很少说话,葛衣老者认为他失去了亲人伤心不已,经常拿话来开解他,李健用心的听,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老者的话语中李健知道发生了矿难,数月前刚来的四十多年青人全死在了下面,下去救人的矿工从碎石中把满身血迹的自己挖了出来,送到矿上唯一懂点医药的老者这里。李健庆幸不已,但更多却是迷茫,这里被老者称呼为断虎崖,在海州的南面群山里,来矿上的都签了契约,干满五年才准返乡,李健不经意地询问朝代时老者却是莫名其妙?李健决定还是等自己完全康复后再想办法。
“娃,好多了么。”葛衣老者走过来,眼中满是喜悦。
“好多了,多谢老伯救命之恩。”李健对眼前的老人充满感激。
“再不要说救命的话,老汉以前打猎出身,救治的草药鼓捣一些,成不成都看你的造化,是你娃命大,莫想太多了。”老人笑着揉揉李健的头。
“老余头!老余头!”远处一身黑衣的大汉边走边吆喝着过来。
“是蔡监工,娃,快起来,莫怠慢了此人。”老者将李健扶起来,悄声提点他。
“蔡监工啊,有事吩咐老汉就行,怎敢劳驾您亲自来了?”葛衣老者敢紧迎上去。
“谁说不是呢?矿上不是又有新人要来么,那几个兔崽子接人去了,我就自己寻你来了。”黑衣大汉趾高气扬地说着。
“您有什么吩咐,您说,老汉这就给你办妥。”
“幺,这就是那个命大的小子吧?老余头救治的不赖啊!行,我就为寻他来的。”蔡监工眼睛打量着李健,“小子,跟大爷走,该活动筋骨忙活了,这段时间养白了啊??”李健一下楞住了。
“蔡监工,这话是怎么说的,娃的伤还没好全乎,现在就下矿,不是要娃的命么?再缓缓,再缓缓。”老者赶紧作揖求告。
“说什么屁话呢?我蔡家的吃食白养着他么?”蔡监工说翻脸就翻脸,“我明话说,老余头,要不是看你救治上还有点用,早把你赶下矿了,别跟着掺和,一边去!”
“蔡监工,老汉承您的情,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可这娃身上没好利索,这样下矿会落下隐患,您高太贵手,缓几天吧。”
“要不你下矿,顶他的份子,要不他现在就跟我走,这事没商量!”
“老汉去,老汉顶他的份子,唉,这事弄的。”老者无奈地望望李健,还是决定帮一把。
“老伯,我跟他走。”李健拦住了老余头,“这些天多亏您照顾,我身上的伤不碍事的,放心。”
“你这娃,这叫怎么说呢,你可不敢出大力的。”
“老余头,这小子都说了,你还哪那么多事,走了,走了。”蔡监工催促道。
“唉~,走,老汉同去,老汉给骆明说道下,关照娃一下吧。”老者扶着李健,跟着蔡监工向矿上走去。
断虎崖矿坑前,蔡监工将李健指给一个壮汉。
“六子,这小子以后跟你,月底之前七人的份子,到时候别拉下!”
“蔡监工,这小子走路还不大稳,月底怎么能挖够七人的份子?”六子望望李健,愁容满面。
“我管你去死?交不够份子就别想吃食!”蔡监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六哥,这下怎么办?这小子怎么不一起死了?好心从碎石里挖了个祸害来。”六子身后一个青年恨恨地盯着李健。
“说什么话呢?小川,下次你被埋了大家都不要救了?”六子踢了青年一脚,“找骆大哥去,看他怎么说吧。”
“骆大哥来了。”小川也知道自己将气撒在李健身上不对,可眼瞅着要多交一个人的份子,还是气恼不已,挨了一脚倒没什么,一转身正看见骆明和老余头来了。
“骆大哥,余叔。”六子招呼道,“这姓蔡的太不是人,把人往死里整啊。”
“我知道了,那小子也是命硬的人,都是苦哈哈,能帮衬就帮衬一下吧。”骆明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众人都望向他。
“骆大哥,道理大家都明白,可这多出一人的份子实在凑不出啊?”
“我往九号矿道深里挖挖,想是能多挖半份,你们几人再帮衬些,过些日子小兄弟身子好些就能帮上手了。”骆明想想说。
“骆大哥,那矿道太危险,是拿命换啊?”众人一下都变了脸色。
“无妨,我会小心。”骆明直接打断了众人的劝说,“小兄弟,你来的晚,又赶上灵爆,同来的丧命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哪村的?怎么称呼?”骆明望望李健,抱拳问道。
“小子来自双沟村,姓李名健,骆大哥援手之恩感激不尽。”李健现编了个村名,心中却想着挖什么矿怎么还有份子,看众人的话语似乎非常危险,自己掉黑煤窑里了?
“双沟村?没听说过?”六子摇摇头。
“断虎崖附近百里村子的后生有多少都埋骨这里了,蔡家现在都从很远的地方招人,没听过的多了。”老余头摆摆手,“这娃就交给你们,多看顾些吧,等能出大力时肯定能帮上手的,老汉先回了,唉!蔡家做孽啊!”
“大家散了,明早还要出工,赶紧歇了吧。”骆明拍拍六子,“这个月抗过去,别担心,有我呢。”
“骆大哥,你小心啊!”六子依旧担心。
“恩,我会注意的。”骆明摆摆手走了。
“小川,扶李兄弟走了,将矿道里的危险再仔细给他说道说道。”
“晓得,六哥。”小川过来扶起李健,“兄弟,不怪我说话难听,我就是想啥说啥,你别往心里去?”
“川哥,是我连累你们,我尽力多干些。”李健对小川倒不记恨,只是满脑袋浆糊,还没适应这一切。
“别叫我哥,说不定还没你大,我今年二十二,李兄弟多大了?”
“哦,我二十七了,倒真是比你大。”李健笑笑。
“看你那脸白的,血气不足,多歇歇吧。”小川扶着李健进了一间大木屋,六子跟着另外五人一起进来。
“平时也可以自己走走的,刚才跟着蔡监工过来走路有些急了,缓缓就好。”李健望望四面透风的屋子,靠着地上的蒲草做下来。
“明早日出前吃饭,进了矿道里你守道口拿矿石就行,里面危险的地方我再给你讲一遍。”小川挨着李健坐下。
“我能出力,挖的慢点就行。”李健不愿做个闲人,而且听骆明的话矿道很危险,不由打断小川的话。
屋子里的几人笑起来。“行啊,李兄弟,我们几个最怕孬种,有你这句话今后这屋子里的都是兄弟,暂时你是挖不动的,就按小川说的办,男子汉谁还没个病啊灾的。”六子躺到蒲草上,“仔细听小川教你,保命的东西要记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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