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走廊暗无天日,两旁灰黑色的石壁像是连绵不绝的守卫,沉默而固执的守着两旁。无弹出广告小说
这是香港赤柱监狱内的单人囚禁室,专门用作囚禁那些在监仓内胡作非为的人反省之处。一个个**的房间了无声气,彷佛像是一个死城一般……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皮革靴子踩在地上的‘答答’声,监牢内的犯人只是眼神微微一动,尔後又回复死寂一般毫无波动感情。
靴子规律地踏着,只见一左一右的狱警腰间挂着警棒,面无表情的在幽森的走廊内走着,警棒随着脚步晃动晃动…在纯白色的灯光下闪出了森然的凶光……
这处,连狱警也觉得抑压……
他们站在一个铁门前,其中一个在裤袋内掏出锁匙,咔嚓的扭了几下,随着‘叽──’的一声,沉重的铁门慢慢往内打开。
只见狱室内的吊床上坐着一个面青口肿的男人,他呆然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厕所。室内只有一户围着铁栏的小窗,从小窗里透出了一丝的阳光照射到地上,堪堪的擦过了男人的脸,照出了他□的鼻梁。
整间室内除了窗,就只有一张吊床和厕所。
说是吊床,其实也只是一块铁片用铁链回定在床上,使床与墙壁形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的模样,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子,幸好现在正值夏天,不然恐怕单凭这一张被便足以冷死男人。
厕所其实只是一个到半人身高的围墙围起来的一处小空间,内里只有一个坑,厕所门也不过只是一块烂木板。内里设有高高的洗手盘和一个胶桶,洗手盘上放着一个水杯和一枝牙刷,所有大小二便洗澡刷牙全都在这个空间内解决。
墙壁和围墙都没有上漆油,是粗糙的石屎墙,灰灰中混合了一点白色,看上去绝对不会令人心情愉快。
男人原本坐在床上发呆,听到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也只是眼神一动,略略的转了头,木然的眼睛盯在两个狱警身上。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狱警不禁皱了皱眉头,那一张被打得瘀肿的脸绝对称不上好看,尤其这些在监狱内撩事斗非的人,更是令狱警极为厌恶的存在。
「孖五九二七,有人来探你监。」年老一点的狱警表情是绝对的平静,彷佛眼前的人只是空气,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低沉的声音冷淡的说着。
探我?男人眼神一动,却是有点想不通有谁会来探望他的…毕竟他为了那个男人…已经……
没有时间让男人思索,年青一点立即不耐烦的说:「快点。」像是男人这种被判终身□的,除非表现良好,否则到死也只能在监狱内,偏偏这个男人一进来便老是打架生事,恐怕至死也得死在监狱内了。
男人只是缓慢地站起来,在两个狱警的警惕下活动了一下双脚双手,然後平静地说:「走吧。」彷佛不是在监狱,而是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站在办公室内摆款,也彷佛他说话对象不是狱警,而是他的专属秘书……
摆甚麽架子。年轻一点立即撇了撇嘴,对於这种人没有半点好感。
年老的狱警让男人先走出去,然後和年轻的狱警一人一只手压着男人,而另一只手则放在腰则,一副随时拔出警棍的模样,防的就是男人突然暴起发狂──这种事在监狱中绝对不会少见,甚至不时有狱警会因为这样受伤。
男人被压到一个大房间,正方形的,中间有着一片片玻璃和柜子把房间间隔成内外。
男人一抬头,就看到心平气和地坐在玻璃後面的表哥…
「嗤。」男人勾起嘴角,却不小心扯动了脸上的伤痕,顿时苦了苦脸,但又不愿意在这个大仇人面前失态,只能回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想不到自己坐牢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他……
男人拿起玻璃旁边的电话,甩开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早知道就问狱警来探视自己的是谁,要是知道是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男人的表哥对着他这种行为不可置否,也拿起玻璃旁的电话:「你…还好吗?」他脸色平静,彷佛没有看到男人脸上的青肿。
「哈,你没眼见吗?这副样子……」故意把头凑到玻璃前,指着自己放大了的脸:「叫过得很好?」
「这也是你自找的。」表哥平静的看着他,完全没有被吓倒。
「这句说话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再废话了。有甚麽鬼话快点说,我可没这麽多美国时间陪你闲聊。」男人故意挖挖耳朵,一整副流氓的样子。
「陈云,你非得要这样说话不可吗?」陈云的表哥皱了皱眉头,尔後又放松:「算了,这次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们整个家族要移民去澳洲了…相信…以後不会再见。」
「甚麽?!」陈云瞪大了眼睛:「整个家族?那陈氏企业呢?你们不要了?既然不要那当初为甚麽要跟我抢!」
「没有人跟你抢,是你输了给自己。」陈云的表哥依然口气冷淡,对於这个表弟已经没甚麽耐心了。
「你还好意思提陈氏企业?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陈氏企业在一星期前就被凯丰集团收购了,新闻都播了出来!」陈云的表哥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说话。
「一个星期前我被关在单人囚室内反省……」陈云下意识回答,呆愣愣的样子,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倒:「怎会这样的……」凯丰…凯丰不就是他的企业吗…他…他…为甚麽……
「哼,你以为你那个旧情人是甚麽好人?他是存心要报复我们陈氏的,只有你这个白痴,一心一意认为他为你好.xzsj8.呢?为你好.xzsj8.…为你好.xzsj8.到气死爷爷!」陈云的表哥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又回复平静。
「反正就是这样,以後你好.xzsj8.自为之吧。」陈云的表哥挂了电话,跟狱警表示要离开。狱警便为到他打开了大门。
「不…不会…怎会呢……陈氏…怎会被凯丰…不…不会…他怎会只是想要报复呢…怎…怎会呢…」只有陈云还拿着电视喃喃自语,直到狱警不耐烦地压着他回去时,还被这消息打击得回不过神。
三天後,陈云被放回大监仓内。
大监仓内一整排双层铁架床,床上床下都睡了人。陈云的床位在最内里,一个多星期没有睡,床上已经布置垃圾,还有可疑的水迹。
陈云只是沉默地把所有被子和床单全都丢到床上,就这样跳上木板上坐着。
比起一个多星期前,现在他看上去没这麽戾气,但却更像是所有生气都被抽光,一整个人都显得愣愣的。
同监仓内的人不约而同的静默着,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後像是故意似的,都一起跳下床,向陈云围拢。
陈云只是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尔後又再低下头,彷佛没见到他们的异样似的。
「我呸,死贱人,还敢不要本大爷的欢迎仪式?兄弟们,给我打!」中间一个健壮的人一声令下,其他人立即围着陈云拳打脚踢。
但很快地他们觉得很奇怪,因为陈云不像以前一样大吵大闹地反抗,反而就这样任由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整个人沉默着,只有几声的闷哼证明他是生存着的。
狱警很快地便赶到,立即大力地用警棒敲打着铁栏:「你们干甚麽?给我散开!散开!再不散开全部人都抓去体罚!」
那些人立即散走了一点,只有围在中间的阴险地补上几脚踢了陈云几下。
狱警对陈云大喝:「喂,死了没有?要不要去医疗室?!」
往日,陈云是一定□起来,务求使到自己看上去有多严重就多严重,这是在意识到自己旧情人可能容不下他,会买通其他仓的人来造成他在这世界消失,而用来自保的方法,所以陈云的坐牢生活,十天有九天半不是在被关禁闭,就是在医疗室中度过。
但今天,他只是摇摇头,卷缩起身体,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狱警虽然觉得今天的陈云很奇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放下警捧,继续地巡视下去。
监仓的其他人在狱警前脚一离开,後脚便爆出了各种的说话声,骂人声等等的噪音。
只有陈云一个人默默的,缩在一角……
午饭时候,几个监仓一起在大堂吃饭,只见一排排的长形胶桌整齐的放满了敞大的食堂内,椅子是连着桌子回定在地下,以防有犯人抬起椅子伤人。
陈云沉默地拿过自己的胶盘,找了一角吃饭。
他有预感这是他最後的午饭了,所以尽量的吃着…吃着……
他从出生就没有饿过一顿,现在只但求死时…至少…肚子是饱的……
果不期然,就在他努力的吃着饭时,突然觉得背後一痛,呼吸顿时困难起来。他没有回头看是谁杀了他,只是努力咽下最後一口饭。
他大堂哥是学医的,所以他知道这是肺部被插穿了後所产生的窒息感。他没有想是甚麽东西杀了他,在监狱内来来去去也只有那麽几种用具。
陈云倒在地上,耳边充满嗡嗡的声音,不知是因为食堂太吵闹还是死前的错觉……
他只是拼命的瞪大眼睛…拼命的瞪大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但他还是瞪大眼睛……
死不瞑目……他不要瞑目…为甚麽呢…为甚麽是他呢……陈家这麽多孩子…为甚麽…要选上他……
陈云拼命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却依然无法从窒息的感觉中解放出来。
在完全停止呼吸之前,他脑中忽然飘过一句说话。
如果有下辈子,我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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