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米笑眯眯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东西在现代还真看不到,以前她自己洗三的时候,作为主角她完全没心情去体会,就感觉被人倒腾来又倒腾去。 看胜哥儿洗三的时候就觉得挺有意思的,现在再看一次,依旧很新鲜。
这个弟弟比当初胜哥儿强,胜哥儿洗三那是从开始哭到结束,震耳欲聋的哭声让芦米回想起来都觉得耳膜疼。这小婴儿就开始下水的时候哭了一声,接着就是瞪着迷茫的大眼四处乱看。
瞧着他四处乱看的模样,芦米坏心眼的想,看也是白看,那时候眼睛迷蒙一片,根本啥也看不清楚。转念又是一想,当初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瞪着无知的双眼四处乱看么?
一番仪式结束,孙婆婆揣着满满的谢礼笑眯眯的回家了。家里亲戚都喜笑颜颜的坐在一起聊天,洗三这日他们都是要吃过晚饭才回去的。
芦米逗着小婴儿没怎么注意大人们的对话,等她注意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了。
刘氏抿着嘴不说话,杏花在一旁兢兢战战,芦米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一听立刻明白了,五婶不知道怎么得,话题扯到她女儿胡圆身上。
原来李婶帮周府找丫鬟可不止到芦米一家说,还去了芦米五叔家。五叔胡木高家里两儿子一女儿,女儿胡圆比芦米小一岁,很是乖巧听话,手工也过得去。这次李婶到他们家一说,五婶和五叔就同意把胡圆送到周府去当丫鬟。
五婶胡李氏声音软软糯糯,芦米一直很喜欢听她说话。此时,李氏还没察觉刘氏和杏花的不对劲,正兴奋地说:“四嫂,我听李婶说她还来找过你,说是看中了你家杏花,要我说啊,要不让两个丫头一起去,还有个伴呢。”
芦米抱着小婴儿偷瞄了一眼杏花,小姑娘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低眉顺眼,可那眼神怎么就那么闪亮呢?芦米不懂了,杏花对于去别人家为奴为婢就那么向往吗?
二伯母张氏为人大大咧咧,嗓门也大,这会插话道:“我听说周府还挺仁厚,去了只要老老实实地干活,想来也不会吃亏。几个闺女也大了,帮帮家里也是应该的,等到岁数了,回来嫁人也是可以的。”
对于这件事,叔伯婶子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其中大伯胡木海就不同意,“咱胡家的人都过不下去了还是怎么了?就到了送闺女给人家使唤的地步了?”
大伯一说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好半天五婶才弱弱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再说我们家圆丫头也同意去了。”
芦米一愣,胡圆那老实丫头怎么和杏花一样同意去当丫鬟呢?随即心思一转,也就明白过来了。
五叔家的情况和他们家可不一样,重男轻女的思想下,他们才不在乎胡圆是真同意还是假同意啊。
偷眼看向坐在上位的爷爷奶奶,也正巧巧看见大伯母扯大伯袖子,大伯瞪了她一眼,伯母便不扯动了。
大伯看着李氏冷哼一句,“你家胡圆想去让她自己去,别拉上杏花。”
一听这话芦米心里突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杏花,只见杏花放在两侧的手一握拳,抬头低声嘟嚷道:“其实我也想去给胡圆做个伴。”
惨不忍睹!
芦米都没敢抬头看大伯和爹的脸,心里只能对杏花竖大拇指了,这妞太硬气了!!这种情况下敢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扇了大伯和爹娘的脸吗?
杏花完蛋了,不被打死也要被打个半死。
果不其然,杏花的话一出,连一直沉默的爷爷都怒了。
胡家老爷子胡成农一拍桌子,手指.xzsj8.着杏花对胡木生道:“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话不多说,威严的老爷子起身拉着老婆子就离开了,胡木生连同几个兄弟追了出去。几个留下的伯母婶子,除了五婶,其他人都开始教育杏花。
刘氏躺在床上,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杏花怒道:“滚回你自己的屋里去。”
好好的洗三最后因为杏花闹得不欢而散,胡木生回来的时候,光气势就把姐弟几人吓得腿发软。
小婴儿天真无邪的睡着了,芦米带着被吓懵得胜哥儿被赶了出来,两人窝进厨房,避开屋里的暴风雨。
胜哥儿哭丧着脸,害怕道:“三姐,为啥爹娘要打二姐啊?”
芦米叹了口气,能不打吗?在那样的场合说那样的话,没当场打就算不错了。唉,杏花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莽撞了。
揉揉胜哥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二姐做错事了就要挨打,胜哥儿不怕,胜哥儿乖乖的,爹娘可不舍得打。”
胜哥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将来会更乖。刘氏和胡木生的爆发早把他给吓住了,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挨着芦米坐着。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芦米蹲下一把抱起他,在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胜哥儿听话,爹娘不会打胜哥儿的,别怕哦。”说罢担忧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屋内,杏花战战兢兢地跪着。
刘氏躺在床上也不看她,床边上坐着的胡木生满脸怒气。直到刚才他才知道自己媳妇为什么会提前几天生产,新气旧气凑在一块,气得他手里的烟杆子都折断了。
刘氏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看着杏花一副吓破胆的模样,终是心软了,对丈夫说道:“哪天你送他去我娘家兄弟那里吧。”
胡木生将手里的烟杆子朝杏花丢过去,“丢人现眼。”
杏花紧张地手指.xzsj8.抠着裤腿,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回合,“爹,我去当丫鬟有什么不对啊?我也……”
一开口,胡木生就被彻底点爆,不等她说完,拎起旁边的木凳子就砸了过去。
“哎呀,他爹他爹,别啊别这么打啊!芦花!芦花!快进来!!你爹要打死你二姐了!”
刘氏的声音加上杏花的惨叫让在外面的芦米一哆嗦,大事不好了,她丢下胜哥儿飞奔进屋。
一进屋就看见杏花倒在地上,一向温和的爹提着她的领子左右扇着巴掌。
芦米吓傻眼了,她前世今生也没见过这么打孩子的,冲上前抱住胡木生的胳膊,哭道:“爹!冷静啊冷静啊!二姐受不了啊!别打了!”
刘氏下床拉着丈夫另一只胳膊,“他爹啊,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孩子就没命了。”
胡木生被拉着站起身来,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皱着眉看着杏花红肿起来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失败。旁边媳妇和小女儿,远处屋外儿子都吓的大哭大叫,他顿时眼眶就红了,松了绷紧的手,安慰着媳妇:“松开吧,我不打了。”将媳妇抱上床,胡木生回头看着几个儿女,哽咽道:“是爹没用,爹没本事,让你们过不上好日子。”
除了不懂事的胜哥儿,刘氏和姐妹俩都心中一酸。
刘氏坐起身子拉着丈夫的手,“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得我心里刀割一样啊。”
胡木生拍拍媳妇的手,看向杏花,“你真的想去当缝补丫鬟?”
杏花这会哪里还敢点头,就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胡木生自嘲地冷笑了起来,“行啊,你长大了,心也大了。你想去你就去吧,以后你也别回这个家了,家里也不用你贴补什么,你自己过好就成了。”
此话一出,都傻眼了,胜哥儿这次反应快,跑过去抱着杏花就大哭,“二姐你别走啊,爹,我不要二姐走。”
胡木生走上前抱起胜哥儿,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带着胜哥儿出门了。
芦米看着爹走远的背影,回头看看娘和姐姐,两人都哭得伤心。走到杏花身边将她扶起来,这次她觉得杏花做的太过分了,真是伤了爹娘的心,她也完全不能理解杏花心里的想法,便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走到刘氏身边,“娘,你还在坐月子,别哭了,等年纪大了眼睛会疼的。”
是夜。
芦米看着杏花缩成一团的背影,轻声问道:“二姐,你还去周府吗?”
杏花没搭理她。
芦米上前搂住她,“二姐,你别去成吗?其实那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去了会发现还是咱家好。”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爹娘这次真的伤心了,你别去成吗?”
“二姐,你说句话啊!”
不管芦米如何劝说,杏花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她。芦米心中有些气闷,她不明白二姐为何那么执着,哪怕看见爹娘如此伤心也在所不惜。
芦米放开杏花转过身,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见杏花说了一句什么话。困极的芦米转身看了一眼,杏花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完全没有跟她说过话的痕迹。芦米叹息一声,沉沉地睡去了。
之后两天,家里压抑地气氛让胜哥儿大气都不敢喘,杏花变得无比沉默,只在刘氏和她说话的时候才会出声。
就在大家以为杏花放弃心中那个念想的时候,杏花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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