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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瞅着永璜脸上的僵笑,心思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永璜眼底浮现的淡淡的恐惧,这心里就有点闷闷的了。无弹出广告小说
半年前他也是带着胡御医前来的,结果却是……想必永璜是还记着那时的事情,不愿意让当时的场景重演吧。那时的事他早已经记不怎么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永璜说了什么惹了他的责骂,那一次甩袖而去,就让两人半年未曾相见。
乾隆伸手将永璜拉下的被褥敛了敛,小心的盖住永璜的颈部,不让风吹进去,放轻声说道:“胡御医医术了得,只有让他看了,朕才放心,永璜也不想朕担心吧?”
永璜眨眨眼,心里对乾隆这哄孩子的语气嗤之以鼻,略略掩去眉眼中的惊惶,许久,才点点头。
吴书来原本还犹豫着呢,现在见父子俩总算达成一致意见了,就走出门传召去了。
眼见小德子还跪着呢,永璜犹豫一下,从被褥边伸出手拉住了乾隆的衣袖:“皇阿玛,可否让小德子起来了,这病是儿臣自己没注意,不关他的事。”
乾隆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永璜的手,看了眼小德子:“罢了,起来吧,记住,以后要好好伺候着大阿哥,再有下次的话……”瞧着乾隆阴冷的眼神,小德子急忙磕头谢恩,心里一阵阵惊揣。
“下去吧,”乾隆冷声道,见小德子躬着身退出了房门,才回过头来。
见到永璜闪躲的眼神,乾隆一皱眉,想起了自己会来看永璜的原因。
但此刻,他已经觉得并不重要了,反手握住永璜依旧冰冷的手,看了看上面那快要退痂的伤痕,再联想到今天永璜患得患失的模样,乾隆只得一声轻叹。
他当真伤了这孩子,很深很深。
受不了乾隆流连在他身上的探索视线,永璜默默垂下眼帘,只当自己是个木头人。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只是坏了气氛。
他们都默契的遗忘了半年前永璜在孝贤纯皇后葬礼时的表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半年后的现在,是真实的,那就是永璜赢了,或许活人永远都比不过死去的人,但活人却能创造更多的记忆。
所以人永远都是矛盾体,乾隆半年前会为了孝贤纯皇后而斥责永璜,半年后看到当初斥责的结果看到永璜的虚弱却还是会心疼。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呆着,直到吴书来带着胡御医进了门。
乾隆一挥手免了两人的行礼,就从床边站起来:“还不快给大阿哥看看。”
胡御医原本半蹲的身子一愣,听了令就站起身,疾步走到床前,替永璜把脉。
永璜的脉象让胡御医心里一疙瘩,脸上却还是沉思着,半年前他就觉得大阿哥的身子已经亏损到里子了,而现在,更是……胡御医止住自己摇头叹息的欲/望,一低头就看到永璜脸上淡淡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胡御医愣了愣,就想苦笑了,这父子俩,一个要真话,一个要假话,得罪哪边都不行啊。
乾隆本来就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下看到两人的动作,不禁皱眉:“胡御医,永璜到底是怎么了?”看胡御医欲言又止,又喝道:“朕要听实话!”
“回皇上,大阿哥这……”胡御医诚惶诚恐的跪下,听到乾隆发怒的声音,小心的看看永璜的神色。
“出去说,”乾隆一皱眉,留下一句后,就率先走了出去,只是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埋头在被褥里,手握成拳的永璜。
房门被小心的阖上,免得冷风吹进,永璜维持着姿势过了一会,才叹息一声,将整个人钻进被褥中,连头都包住,不留一点缝隙,这才小声的咳嗽两声,下一刻,却止不住喉间的瘙痒,用手捂住嘴闷闷的咳着,直到眼眶开始泛出泪水,难受的感觉才褪去。
他这身体确实极差,连钟御医诊脉后都不明所以,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是要一个医术高超的人来替他吊吊命了。永璜本来没有想过这么早就揭开这件事,不过早些,也好,他这身体早早调养好了,他自己也放心。皱眉后,永璜就释然了。
被褥里温热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沉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乾隆领着胡御医和吴书来出门后,就见到守在门口的小德子,不等小德子行礼,乾隆就命他带路,去永璜的书房,又找了个人去把钟御医请来。
四个人关起门来说事,不一会儿钟御医也到了。
“说吧,永璜到底怎样了?”乾隆坐在主位,一手叩击着桌面,冷着脸问道。
胡御医和钟御医对视一眼,还是由胡御医上前答道:“回皇上,大阿哥的身体内里亏损,脾虚胃弱,恐怕是……活不过三十了。”不需要多说,只最后一句,就让人一目了然。
“什么!”乾隆猛地站起身,他没有想过永璜的身体会这般虚弱,胡御医是他的心腹,根本不会骗他,那就只能是真的了,但他却宁愿是假的,看着胡御医身后不远的钟御医,乾隆怒道:“钟御医,这是怎么回事,永璜的身体怎么会虚弱至此,不是让你留守在大阿哥府,你是怎么做事的!”
钟御医急忙跪下:“臣救治不力,求皇上恕罪。”
乾隆深呼吸几下,忍下心底的怒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庸医!”忍了忍,还是下令贬斥钟御医:“既然你也知错,那就贬为七品,罚俸半年。”
钟御医苦哈哈的领旨谢恩,就见乾隆又坐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许久才恢复了正常,只是沉声说了一句:“朕要大阿哥好好活着!”言语中的认真却让胡钟两御医不得不重视,急忙一起跪下接旨:“臣遵旨。”
乾隆皱着眉头又坐了会儿,才站起身道:“都退下吧,朕再去看看大阿哥。”说着,就往永璜的卧房走去,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乾隆一路上走走停停来到永璜的卧房前,而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几个奴才,府邸安静幽居的不像话,让他心里头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愤慨,永璜好歹是天潢贵胄,府邸的奴才却没几个,这内务府是怎么做事的!都是一群作死的!
小心的推开门走进去,就见永璜已经将整个人都缩在了被褥里,只有看那被褥里凸了一块才知道里面还钻了个人,乾隆忍不住笑笑,却还担心这样闷着头对永璜身体不好,伸手将被褥拉下点,唤道:“永璜。”
笑意一下子僵在了嘴边,看着昏迷在床上的永璜,和那摊开的掌心上的一片血红,乾隆急忙叫道:“来人!”
胡御医等人虽然被乾隆命令退下,但还真不知道往哪去,就远远跟着乾隆守在了门口,现在一听到乾隆的叫唤,急忙走了进去。
“快过来给永璜看看!”乾隆顾不得什么,直接命令道。
胡御医快步走到床前,小心的把了脉,又看看永璜煞白的脸色和手心上的那一滩血迹,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才他还觉得大阿哥有些气血不足,却不明原因,现在才懂了,斟酌了言辞对乾隆道:“回皇上,大阿哥这是咳血之症,故而气血亏虚,伤及五脏……”
不等胡御医说完,乾隆就截了话头问道:“朕只要知道可有救治之法!”
胡御医迟疑一下,沉声道:“大阿哥的身体不能用猛药,只能调养方可,臣定竭尽全力!”
乾隆虽然不是很满意胡御医的说法,但眼下看来也别无他法了,视线锁定仍然在床上紧闭双目的永璜,就听胡御医道:“皇上,容臣先行告退,待臣和钟御医商酌片刻,拟定了药方,就给大阿哥用药,缓缓病情。”
乾隆点点头,让两人退下,见永璜手上那刺目的血迹,忍不住向小德子道:“去把大阿哥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换身衣裳。”刚才碰到永璜时,就感觉那身衣服都半湿了,可见刚才他离开后,永璜又是遭了一番病痛的折磨。
乾隆无奈一叹,这孩子倔强的,也不知跟了谁。刚才碰到永璜时,就感觉那身衣服都半湿了,可见刚才他离开后,永璜又是遭了一番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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