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龙八能够找到的帮手实在少得可怜,如今留在渭河并且能够为它出头的,算来算去也就仅有硕果仅存的一个龙七。 但龙八觉得有一个龙七也足够了,所谓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更何况断其其一个敖敏?只要他两人联起手来,还愁收拾不了一个敖敏么,到时让敖敏满地找鳞定然不在话下。
于是它怀抱着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远大理想,寻了托词抽身之后,火急火燎地来找龙七。
彼时龙七另有客人,能让他单独接待的,来人有些身份,但龙八不会想到这些。因此他踹开殿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扯住龙七:“七哥快来!帮我去揍遍他!”
龙七猝不及防,被他扯得一晃,连忙推开他的手整整衣冠,眼角朝一旁的客人扫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龙八:“揍谁?待会再说……”
“那个讨厌的敖敏!”龙八不会看眼色,仍旧巴巴的揪着他不放。“你自己以前说过的,见一次就帮我揍他一次,揍爬下为止!”
龙七不等他说完,连连咳嗽,背着在座那人朝着龙八急使眼色:人家家里人还坐在这儿呢,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扬言要把人家兄弟揍爬下,不太好办哪这个……
龙八这下子终于如他所愿地看出端倪,松开揪着龙七衣襟的手,改为去桌上端了杯茶水,巴巴的递到龙七手里:“七哥,你难道得了风寒?”
龙七接过茶来,顺着台阶下:“是啊是啊,咳咳……”
龙八接着又道:“哥,你眼睛怎么了,老眨啊眨的?也不怕抽筋?”
龙七这下来眼角津抽搐起来,然后看见险些被喷了一脸茶水的龙八仍旧无辜地站在面前,一脸的不解,只得无力苦笑一声。
被他挡在身后那人将茶盅放回桌上,朝他两人看了看,最后对着龙八点了点头:“龙八?”
龙八却是此时才注意到屋子里有人,扭头朝他看了看,并不是龙七那几个本地的狐朋狗友,但他不知为何却觉得这人相貌有几分眼熟,饶时龙八脑子不太灵光,煞费苦心地想了一阵,终于破天荒地灵光一现!敖敏是客人,这人也是客人,这些客人指不定就都是一道的,和敖敏一起来的客人……
然后,他记起这人是谁了!
当年它曾见过的,那个讨厌的姓敖的身边的两个兄长当中,就有这张脸!
龙哥哥!
是龙哥哥龙哥哥啊嗷嗷!
已经有些淡忘的当年温柔抚摸和微笑的嘴角从记忆之中翻出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扑来,一时鲜明如昨,把龙八整个没顶淹没。
他曾无数次晕陶陶地回味过那个温暖的记忆,如今真人站在他面前,这巨大的惊喜摆在面前,令他快活得都有些找不着北,幸福得只想就地打两个滚。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当场出丑,但脸上就先不由自主地露出个见牙不见眼的痴笑。
龙七见他先是发呆,然后神色不善,但接下来两眼灿灿地放光,开始莫名傻笑,笑容喇叭花似的煞是灿烂。不等龙七阻拦,他已经吡着小白牙凑近了对着客人继续呆呆地笑。
“龙哥哥,你认得我?”他虽然惊喜,然而问这话时仍带着一点试探,想了一想,他一顿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补充提醒:“我是龙八。”
“龙八,不得无礼。”龙七连忙呵止,对方已然封了真君,从职位比自己高出一头,该守的礼节还是要的。况且敖峻这位龙君,性情向来是有些冷僻漠然,得罪了只怕不妥。
此时不论是龙八眼里还是心里,那儿还有龙七的一丁点儿位置?龙七略带警告的话有如过耳东风,连人带话被他完全无视,他硬生生挤开龙七,挪了凳子坐到来人身边去。
那人似乎不在乎龙八的失态,只是对他突如其来的激情显然有些不适应,微微侧过身看了看龙八,被他满面春风般的笑容晃得有些花眼,定了定神才道:“我并未见过你的人身,但龙七下面只有一个弟弟,你既然叫他七哥,自然就是龙八。”
龙八听了这回答,觉得虽不尽完满,却也还能够接受,他“哦”了一声,还有些不大甘心,吞吞吐吐又道:“我小时候你见过我的,龙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还摸过我的头来着……”他见敖峻脸色平板,并没有恍然大悟,就想现出原形来相认,觉得这样定然能让敖峻想起来。然而记起自己真身那百年如一日滚圆痴肥的身材,实在不想现丑,又迟疑起来,一时间讪讪无话地站在那儿。
敖峻倒是天生那么一张脸,并不是真的没想起来,等他说完了,方才不紧不忙地开口道:“当年拍你的并不是我,是我三弟敖焰。”
他声音柔和低沉,龙八倒还不觉得有什么,龙七却听出和他平素略有不同,如今微微有些诧异,看了看敖峻,又看了看龙八。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按婚约来看,这也算是叔伯看弟媳,顺眼了不成?
这念头在心里一闪,龙七顿觉背上一阵恶寒,连忙摇摇头不再想下去。
“我去大殿找他”那边龙八得知那人不是敖峻,却也兴致不减,他没来得及打量其余客人,兴冲冲转向就要往外走,完全不顾大殿上还有个讨厌的敖敏。
敖峻叫住他:“这次三弟并未前来。”
龙八一番热情被泼了一头冷水,顿时有些焉焉的,哦了一声,忍不住又问:“那么焰哥哥在那里呢?他怎么没来?”还记得龙八不?其实他想问的还有一句,不知为何又忍了回去。
“他陪着未婚的妻子在外游玩,对方难得出趟远门,难免贪玩误了日程。如今大约在泉州地界上”敖敏淡淡道。
龙八觉得泼下来的冷水被成了冰水,扑簌簌地瓦凉瓦凉,又变成了五彩玄雷伴着吹拉弹唱华丽丽的劈下来,他脸上倒没有表现为天旋地转的失态,但内在的纯真小灵魂已经被烤得外焦里嫩,一颗刚刚充满了气正要蹦达起来的红心在脆响声里四分五裂,落到地上摔成八瓣,然后烟消云散,最后连点渣也不剩了。
其实他只是单纯地惦记着那温暖,并没有想得这样那样的深远,但这样的消息在他满怀期待的时候传到耳朵里,震撼之余,难免失落之极。
愣了一会之后发现自己无可奈何,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半晌才讪讪地‘哦’了一声,自然也不必再回大厅里和敖敏狭路相逢,无精打采地又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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