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漫长。开 心 文 学 在等待的过程中,时间的沙漏总像是在偷懒,缓慢的,缓慢的前进着。
夜幕早已落下,却始终不见尹晟睿的踪影。那两个人渐渐的失去了耐心,再一次拨了电话过去。
庄园里的电话始终占线,而尹晟睿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气急败坏的尹晨翔,指着萧以寒破口大骂:“你看到了没,他根本不在乎你,他不在乎你的死活。”
若不是萧姑娘现在被胶条封着嘴,她一定要咬掉这跟在眼前晃悠的手指.xzsj8.,再一口吐出去喂狗。
老娘不是眼瞎耳聋,她当然知道尹晟睿不在乎她,用得着他再给重复一遍吗?真是的。
王西敏实在气不过,对萧以寒这张美丽的小脸蛋,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想起尹晨翔夜夜梦中呢喃着“馨彤”这个名字,她凤目中闪过一抹狠戾,阴狠道:“他若当真不在乎,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丫头。”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杀了她?这怎么了得,姑娘貌美如花,十八年华,还没活够,怎么能死在这鸟人的手里?
萧以寒猛的摇晃着脑袋,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没有捆绑着的脚也不断的踢向来人,想要以此阻止他们的靠近。
尹晨翔内心复杂交错。都说因爱生恨,可即便是再恨,他也下不去手,因为这张脸太像他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多年的女人。
王西敏见状,气急败坏,她猛的夺过刀,尖锐的喊道:“你下不去手,我来。”
说罢,她拿着尖刀就要捅向萧以寒,萧以寒大惊失色,眼睛瞪到极致,眸中盈满了恐惧。
“谁敢?”只听她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意,伴着夜风闯入木屋进来。随后,尹晟睿单手拄着拐杖,缓缓的从黑影中浮现。
那一刻,萧以寒的心中充满了狂喜,全身的血液都似沸腾,她甚至觉得心脏似乎是停止了一般。闪着盈盈泪光,她努力挣扎,想要挣脱绳子,扑进那个怀抱,王西敏忽然用刀抵住她的脖子,呵斥一声:“别动。”
“你终于来了。”在他完全走进木屋,尹晨翔冷笑道。
“我自然要来。”
父子两个人,站在落满灰尘的木屋中,四目相对,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只剩下仇恨。但是如果从仔细看,一定能发现,那对极为的相似的眸子里,一个只有仇恨,而另外一双,除去仇恨,还有痛苦之色。
是的,尹晟睿难以抑制心口的痛苦。对面站着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在他终于说服自己不去计较他买凶杀他的事情之后,他还绑架了他的妻子,而一切都不过是为了PC国际而已。
可笑,可悲,可恨。
拄着拐杖,再靠近两步,俊美的脸上先是浮现一抹冷笑,而后他定定的看着他的父亲,平静的问:“你觉的你真的能得到PC吗?”
尹晨翔不怒反笑,他背过身去,冷笑了好一会才狠绝的吐出一句话:“只要你死……就可以。”
死!
这个字同时触动了萧以寒跟尹晟睿。她真想好好问问那个变态,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的亲自儿子如此的仇恨。而那个男人,今天还曾在她的怀里痛苦流涕的男人,无意是又被他无形的触痛了伤口。
一抹痛色一闪而逝,尹晟睿闭着眼沉静一会,才状似随意的问:“你究竟为什么者么恨我。”
尹晨翔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回应:“因为你不该来到这世界上。”
萧以寒一颤,这话扎的她好心疼。当看到尹晟睿那再也无法高深笑着的俊脸,心痛的更加无法呼吸。
尹晟睿抿紧了唇线,他的手紧紧的攥握成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痛得窒息,他咬着牙,压抑着自己全部的情感,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
那话,是从他的牙缝间生生挤出来的。
为什么?尹晨翔仰天冷笑,忽的收起笑容,阴狠的看着他:“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你妈妈。”
“我知道。”从有记忆开始,父亲的形象就是一个冷漠残暴的男人。他从来不在乎她的妈妈是什么状态,也不在乎。他总是骂他是贱种,那时候,他就就知道,他其实不想要妈妈,更加不想要他。
只是,这就是他恨他的原因?
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似得,尹晨翔神色有些痛苦的说道:“当年,我们是那么相爱,爱到已经不能没有彼此,可是老天似乎有意捉弄,他不愿意看着我跟馨彤那么幸福下去。”
馨彤!当尹晨翔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萧以寒浑身震颤了下。这个名字。已经是她第几次从他们的嘴里听到?
初见尹晨翔的那次,他就错把她认成了她的妈妈,她就已经预感到,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跟尹家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只是那时候她没有深追下去,难道今天一切都会有结果了。
那么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使得尹晨翔痛恨自己的儿子?
意识到那可能会是个漫长的故事,尹晟睿搬过一边的椅子,正襟端坐,等着他继续开口。他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他。
“你的爷爷,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跟馨彤在一起,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啊,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然而那么可爱的一个生命连降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你爷爷给了馨彤的父母一笔钱,硬着逼着他们的女儿离开我。她在万般情况下,打掉了孩子,然后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我也被迫娶了文初雪。我根本不爱她,那么一个安静得好像死人的女人,怎么配得到我的爱?我不碰她,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可是你的爷爷竟然给我们下了药,我不得已跟她圆了房,最后还有了你。”
尹晨翔表情忽然变了,又阴狠又讽刺,他似乎有意去伤害自己的儿子似得,冷笑道:“你知道吗,在你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曾想过要杀了你,可是我几次都没能得手,是你的爷爷救了你。我恨你,是你跟你妈妈的出现,葬送我的爱情,我的婚姻以及我那没能出生的孩子”说到这,尹晨翔沉痛的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多少个夜晚,他做梦都会梦到那个孩子,在责怪他,在恨他,他无数次被这样的梦魇折磨得无法安睡。所以他把这恨加诸在尹晟睿的身上。
萧以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妈妈在嫁给爸爸之前就跟尹晨翔相爱过?他们之间竟然还有那么一段凄美的爱情?难怪,他一见她的面就激动的把她搂进怀
可是,即便是那样,这一切都是爷爷的固执,尹晟睿跟他的妈妈都是无辜的啊。他竟然因为这个原因恨了他这么多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表面霸道冷硬的尹晟睿,却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无助,那么哀戚,永远被什么束缚着,原来父亲的仇恨便是他的枷锁。
心疼的看向他,她泪眼朦胧,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终于,当她眨掉眼泪,清晰的映入他的脸,她又是一怔。
那是一个她陌生的男人。
他肩膀耸动,浑身瑟瑟发抖,异常低垂的脑袋,死寂一般。她不知道他是隐忍还是在哭泣。这让她很担心。
忽然,垂握在身体两侧的拳头青筋暴起,他猛得抬起头,那双黑玉似的眸子里锐利不再,换上的是阴狠与邪恶,腥红着,仿若恶魔一般。
他冷峻的嘴角微微的翘着,挂着阴狠的、狼一般嗜血的笑容。他就是可怕的撒旦。不,比撒旦还要可怕。
他扔掉拐杖,一步一步靠近,带着杀气,一字一句的问:“所以你在我十,都会向后退上一步,心中对儿子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他们之间的气场相差太大,最后尹晨翔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他退后的时候,被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搬倒,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曾经惧怕、现在痛恨的父亲,尹晟睿觉得可笑至极,可悲至极,同时又头透心酸骨。他抡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得挥出一拳。
“碰!”
尹晨翔的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嘴角瞬间染上了鲜血。
萧以寒跟王西敏都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王西敏甚至惊悸的捂着了自己的嘴,“天哪,晨翔!”
尹晟睿嗜血冷笑,腥红的血眸波涛汹涌,他咆哮着提起他整个身体,疯了似的把拳头砸在男人的脸上,速度之快,毫不亚于黑市拳,只在须臾间,尹晨翔的脸已经血肉模糊。
王西敏从惊魂不定,忽然激动的大吼:“别动!再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萧以寒,尹晟睿半天都没有说话。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切的痛苦都是源自这个女人的妈妈,因为蒋馨彤的存在,他跟妈妈一直痛苦的活着。
他的脑海里清晰的印着妈妈自杀的照片,到处都是鲜红的血,那么触目惊心。这些年,他没有一天能够忘记。
而他自己,在西伯利亚训练营的那些日子,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暴戾,他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斩杀不断攻击来的敌人。他要踩着他们的尸体才能从那里出来。这些梦魇,又何曾散去过?
所以他斗牛,他飚车,他打黑市拳,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要用刺激麻痹自己。这就是他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蒋馨彤。
更加可悲的是,他竟然喜欢上了她。别过脸,他冷笑,反问:“你以为,在知道过去的真相之后,我还会在乎她的生死吗?”
萧以寒浑身一颤,她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所以她是定定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改变答案。
王西敏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她慌慌张张的在她的脸上又划了一道口子。这次,萧以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感觉不到的疼,因为心痛已经让她麻木了。
就在这个时候,尹晨翔努力站稳,趁着尹晟睿痛苦犹豫的时候,快速的掏出手枪,可是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尹晟睿忽然掰过他的手,子弹偏差。扫过尹晨翔的要测。
尹晟睿一边冷笑,一边挥舞着拳头。
一拳,一拳,一拳……尹晨翔的脸完全看不清楚五官,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而王西敏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她惊恐的看着逼近她的男人,双手举着刀子,颤颤巍巍,一会对准萧以寒,一会又对准尹晟睿,完全慌了心神。
尹晟睿丝毫不以为意。他走到萧以寒跟前,毫不怜惜的撕掉她脸上胶布,又抢过王西敏手里的刀子割断她身上的绳子,而后他冷冷的说:“你—走—吧。”
萧以寒没有动,她仰头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的问:“所以,你现在是要开始恨我了?”
尹晟睿疯笑不语,转身的瞬间,萧以寒看到他背上的血迹在即殷透,很快,他就在她的面前倒下。
“尹晟睿!”
尖叫着上前,她把他的身体扶起,焦急的喊着:“尹晟睿,你醒醒。”
缓缓睁开一个眼缝,尹晟睿气息微弱的说:“打电话……给白小风。”说完这句话,他完全昏迷过去。
白小风……对!白小风。萧以寒慌慌张张的从他的怀里掏出手机,查找着白小风的号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西敏那该死的女人,不知好歹的捡起尹晨翔手里的枪。
萧以寒冷冷的瞪着她,没有慌张,“王西敏,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没有要你的命,你现在竟然想要杀他?”
王西敏冷笑:“斩草除根,我不杀他,日后他必定会杀我。”
王西敏的话,实在太没良心,萧以寒这时候忍不住要替尹晟睿鸣怨,她放下尹晟睿,叉着腰怒瞪她:“你脑袋有病是吧?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他若真的想杀你,就在刚才,只一个手指.xzsj8.头,你他么就嗝屁朝梁了,哪还有命在这里拿着枪跟我得瑟?”
王西敏听不进去她说些什么,她一心只想杀了尹晟睿,枪口对着他就要扣动扳机,萧以寒自不量力,张开手就跟她扭打一起。
萧以寒较为瘦弱,根本不是王西敏的对手,撕扯过程中,只听“砰”的一声,破旧的木屋顿时安静下来,萧以寒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瞪圆了眼睛。快速的眨巴两下,她轰的一声倒地。
这就是中枪时候的痛吗?锥心刺骨的痛,麻木了她其他的神经,她视线,模糊,耳朵边也嗡嗡作响。她甚至不敢动上一下,生怕这剧烈的痛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不想死。
王西敏慌张了,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啪”的一声扔掉枪,她似丢了魂跌坐在地上,喃喃的念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萧以寒还残留一点点的意识,她缓缓的挪动自己微弱的手指.xzsj8.,继续找寻着白小风的号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也就是在此时,外面再次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个焦急的人影闯了进来——尹晟豪。
看到了母亲慌张失措的模样,目光一转,再瞧见自己的父亲,大哥,还有她心爱的女人都倒在血泊中,尹晟豪面色苍白,呈现痛色,他快速奔到萧以寒的跟前,抱起她:“小寒,你怎么样?”
萧以寒的嘴唇动了动,却削弱的发不出声音,尹晟豪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他哭了。
他恨自己来得太晚!为什么他只来晚了一步,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晚上他到父亲的书房,发现这爸妈两个人都不在家中,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鬼使神差的就翻到了他的抽屉。那里面,原本有一把左轮手枪,而那时候竟然不见了。
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充斥在心中,他快速找到尹正男。老爷子一听这话,当时就大惊失色,一声“不好”之后,爷孙两个人在命令司机开始找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薄凌上门,告诉他们萧以寒被尹晨翔绑架的事情,并且给了他们地址。他以为事情不会糟糕到这一步,父亲只是一时糊涂,却没想到远远比他想的要糟糕。
后跟上来的尹正男看到这一血腥的场景,血压蹭的一下上来,身子猛得晃了晃,就要倒下。幸而司机扶住他,否则只怕这里又多了一个需要救治的人。
“快,打电话。”颤巍巍的说了这话,老爷子心急如焚的看着那几个人,忽的又掏出手机:“打给她。”
那是薄凌的电话号码。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老爷子此刻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愧曾经的铁腕作风。
薄凌等堕天使的人,都知道此事,但是他们相信暗夜的赤天使有能力解决这次的事情,而那个向来高傲霸气的尹晟睿一定不希望他们在场,所以他们没有跟着老爷子一起来。
只是,事情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意外诡异的发生了。
堕天使的一干人等匆匆的赶到现场,看到一片混乱,白小风与薄凌两个人相视一眼,说:“睿的伤koujiao给你,以寒受了枪伤,需要马上手术。”
“好。”
各自行动,一行人匆匆赶到医院,清空了十八层的闲杂人等,并且决定就在这层做手术。
尹晟睿本身伤得不算重,且一直锻炼,身体比较强装,薄凌只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他便最早醒来的。而薄凌则再次进入手术室。
当时尹晟睿朦胧的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是:“把尹晨翔救活。”
他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尹晨翔的伤不足矣至死,只要他没有在被救治之前就大出血而亡。绿衣守在他的跟前,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她说道:“放心吧,风在手术。”
“嗯!”轻轻的闭上眼睛,尹晟睿没有再说话。后面的事情他不清楚,但是他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思考,他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
然而,他做不到,萧以寒的小脸就像是个魔咒似乎,在他脑袋里不断的乱转,他猛得睁开眼睛,语气中略微带了一丝急促:“萧以寒呢?”
绿衣一颤,抿着唇,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她实在害怕他会再次昏厥过去。他身上三处伤,背上是枪伤,可是他连续两次撕裂伤口,这给伤口愈合带来了极大困难。若是知道萧以寒现在正在抢救,只怕他会第三次撕裂伤口,所以她犹豫了。
见她不答,尹晟睿本能的沉眉,心里一抹疑云更浓,隐隐的有些担心。巧了这时候褚月进来,她开口便问:“萧以寒呢?”
“在抢救。”褚月不是没看到绿衣的暗示,可是她认为有必要让他知道。一听这话,尹晟睿猛得从床上坐起,脑袋眩晕之后,他恼怒的一把撤掉手上的针头,不顾绿衣跟褚月的阻拦,一瘸一拐的就出了病房。
绿衣跟付天文同时摇头。
手术室前,尹家人基本是到齐了。尹晟豪疲惫的托着额头,努力的隐忍。尹老爷子刚刚吃过降压药,就倒在椅子上,疲惫的合着眼睛。罪魁祸首王西敏也慌张的抱着脑袋,蹲在手术室的墙角,瑟瑟发抖。
午夜子时,本已夜幕降下,可这医院却是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白小风一个人同时两台手术,忙得满头是汗,薄凌在身边不断的给他递手术刀,在他皱眉的时候为他擦汗,两个人配合默契。
萧以寒伤到胸口,十分的危险,但白小风是天才医生,这个伤也绝对难不倒他。终于是在两个小时之后,一切都搞定。在摘下口罩的那一刻,他们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
见他跟薄凌出来,尹晟睿急急的问:“她怎么样?”
“放心。有我出马,死人我也能把她医活。它虽然伤得左胸,却没有伤及心脏,放心吧。”
虽然得了这话,可是尹晟睿还没有怅然的感觉,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受了枪伤,该是多么的痛苦,他怎么可能放心?
然而,对萧以寒那复杂的感情再次作怪,他又在说服自己。于是眉峰一凛,话锋调转:“那个人呢?”
那个人自然是指尹晨翔。白小风表情冷了冷:“活着!或者我可以替你折磨一下他。弄到剩下最后一口气,再救活。”
扭头看到爷爷面色苍白的看着自己,他口气僵硬的说:“不必了!”说罢,尹晟睿转身回到自己的病房。
他的心很乱,需要时间来沉淀。他要思考,在未来,将会如何对待那些令他陷入痛苦的人,尤其是萧以寒。
老爷子听他放过儿子,如释重负,可心口的沉重却再也退却不了。这一晚上,对尹家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
……
痛……昏迷中的她,只觉得现在胸口疼得难受,仿佛心脏停止跳动一般。伸出手,想要捂住疼痛的胸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制止了她:“别动。”
声音里带着心疼跟急切,略微的沙哑,她听清楚了,那是尹晟豪的声音。费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模糊间映入他不再俊朗的脸,青黑的胡茬,凌乱的黑发,浓重的黑眼圈。这是她陌生的尹晟豪。
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她张了嘴,声音粗嘎难听:“晟……豪。”
“别说话,我给你润润唇。”说话间,尹晟睿已经端起温水,用棉签在她的唇上轻轻的沾了沾。
伸出舌头舔了下水珠,萧以寒觉得不够。她的嗓子简直就像冒烟,她需要更多的水。
尹晟豪摇头,商量着:“你不能喝太多水,我用汤匙喂你两口,就两口,好不好?”
乖顺的点了点头,萧姑娘淡笑,看着尹晟豪,再无言语。而尹晟豪也不再说话,把她的床微微摇高,用汤匙,把水轻柔的喂进她的嘴里。
他们就像是一对恋人,虽无交流,却很温馨。
老爷子从门外瞅了一眼,没有进去,哀叹一声,转而进了旁边的病房。
尹晟睿跟尹晨翔,还有萧以寒,这三个人的病房依次排列,走廊最里面的是尹晨翔,那个病房始终紧闭着房门,若是从玻璃向里面看,就能发现这病房里异常的冷清,躺在床上的男人跟坐在一旁的女人都是相对无语。
想比之下,旁边那尹晟睿的病房内就热闹的多了。薄凌,褚月,绿衣,白小风,付天文这些俊男美女,无比的靓丽,若不是尹晟睿此刻躺在床上,人们可能误会这是明星的化妆间。
老人笑呵呵的进去病房,一杆人等很识相,寒暄两句就退了出去。只留下爷孙两人。
在他进来的刹那,尹晟睿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他别过脸去,漆黑的眸子只深沉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高深的让人看不透彻。
从他的反映中,老人大概猜测到,他已经知道的那段过去,沉沉的叹口气,他轻语:“你都知道了。”
冷峻的唇角忽的染上一抹冷笑,他转头,直勾勾的看着老人看似浑浊却又锐利无比的眼睛,语气冷锐问:“你当初为什么不让他就那么杀死我?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到这世界上?”
他忽然苦笑,带着一抹凄然,越来越轻,最后化成无奈的一声轻叹:“让我受这些痛苦?我本就不该来这世界上。”
“睿,你本就该出生在这世界上,要怪,就怪爷爷。这一切都是爷爷造的孽。”是他的当年一意孤行,才让的儿子仇视自己,而自己的孙子又跟儿子水火不容,尹家从无宁日。
“这当然要怪你。”声音音调,他冷冷的瞪着他。
他怪他,可是又恨不起来,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萧以寒?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蒋馨彤是那个人曾经深爱的女人,你还要我娶她?你是在为自己赎罪吗?你为自己赎罪,为什么要牺牲我?为什么要牺牲衣衣?”
这个个时候,他无比想念那个温柔的女人。
老人再次哀叹,深沉的眼眶中闪烁盈盈泪光,就是没有流下来,他摇头慨叹。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眼下还有更大的隐患。
老人忽然把话题一转,严肃的问:“睿,你有什么打算?”
尹晟睿知道他说的是关于尹晨翔跟王西敏,他现在也不知道,所以他能给出的答案就是:“我不知道,这事以后再说。”
老人重重叹息,又道:“你……不去看看以寒吗?”
“不。”僵硬的回答之后,尹晟睿再次看向窗外。老人也无声退去,脚步转了转最后去了尹晨翔那里。
在他走后,尹晟睿的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他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整颗心都记挂着那个让他痛恨的女人。他告诉自己,他不过是确认自己的死活。
他还是去看了她。
此时,站在门外,透过那一条玻璃向里面看的男人,已经阴鹜着双眸,缓缓的,离开那里。
萧以寒本能向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她找寻的身影,不由失落的叹了口气。在她恢复意识的第一刹那,她是多么希望那个陪在她的身边人的是尹晟睿,而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是尹晟豪一直照顾着她。苦涩的笑笑,她转头看他,问:“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尹晟豪说话间,把水杯放到一边,大手下意识的执起她的手,笑道:“你睡了很久,中间短暂的清醒,后来又睡了。”
轻笑,她自我解嘲:“我这是劫后重生了。”
“是。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
“你就一直这样陪着?”
“嗯,我害怕我一眨眼,你就醒不过来。”即便是现在,他握着她微凉的手,他依旧觉得后怕。若是当时母亲的手枪再偏一点,或者是白小风他们来得晚一些,也许,他就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这话,萧以寒不得不动容,从他狼狈的面容跟嘶哑的嗓音中,她听得出来,他是那么的在乎自己。可是这份情,她要怎么回应?经过了马德里一行以及最近遇到的事情,她越来越觉得,她是真的爱上了尹晟睿。
虽然她也讶异,怎么就对那个人产生了感情,但爱情既然来了,她就没有躲避的道理。那么,她注定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既然给不起,就要快刀斩乱麻。
萧以寒想要说清楚,可尹晟豪却似明白她要说什么似得,在她开口前便说:“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你也不用想着怎么回应我,不喜欢我是你的自由,而喜欢你也是我的自由。”
顿了顿,他脸上忽然出现痛色:“另外,我要替我的母亲跟你道歉。是她……”
“够了!”怒喝一声打短她,萧以寒抿了下唇,冷冷的说:“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
不是萧以寒多么不近人情,多么记仇,而是她无法原谅那个女人在尹晟睿放过她并且不再追究的情况下还拿枪要杀他,她做不到不去介意。况且,胸口上锥心的痛,可是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尹晟豪也闭嘴不谈,气氛冷却下来,而门忽然开了。尹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哎呦,以寒啊,我的宝啊。”
饶是现在身上有着重伤,萧以寒实在是忍不住要笑,结果她才笑了一下,心脏就传来巨痛,她马上脸色苍白的收起笑容。
“怎么了?又疼了?那白小风是什么医生,不能给弄点止疼的药吗?”老爷子开始埋怨着白小风。
无力的翻了白眼,萧以寒皮笑肉不笑的说:“爷爷,是你……逗我笑,关白医生什么事?”
老爷子坐到跟前,哀叹一声:“爷爷是真的心疼你,挺好一个孩子,整天活蹦乱跳的,现在可好,不但受了重伤,还毁了容,实在……”
“什么?毁容?”一听老爷子说毁容,萧以寒猛的坐起来。
坏了,她是真的忘记了,那个孩死的女人在她的脸上划了两刀,因为这胸口实在太疼,她竟然完全把这茬给忘记了。
“有薄凌姐姐在,还能让你毁容吗?”
就在萧以寒一边闹腾着,一边又胸口疼痛难忍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女声闯入,随后就见薄凌穿着一身白大褂进来。
“薄凌姐姐,我的脸……”
薄凌递过镜子,萧以寒一看自己脸上涂抹的东西,顿时脸一黑:“这是药膏?”
“是,我专门为你配置的,一周肯定能好。”
听了这话,她才算放下心来,姑娘没别的能拿得出手,也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还能让她自信一点,可不能毁了。
薄凌看着这女孩勉强的笑容,真心觉得有些心疼。她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里一定很复杂,强颜欢笑的背后必定是无尽的酸楚。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的伤人。
“行了,看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薄凌姐姐再见。”
薄凌一走,老爷子也随着溜走,这房间又一下就空了,唯独尹晟豪还在陪着。看着他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她有些于心不忍:“你不睡一会儿吗?”
“不了,我不困。”
萧以寒哀嚎。他不困,可是她想出去啊,她想看看尹晟睿。
虽然他留给她的是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可是她心疼,她觉得她理应陪着他。至于他的冷漠,他的决绝,她相信迟早都会烟消云散。
也许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尹晟豪摇摇头,“小寒,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伤,大哥就在隔壁,不会跑,只要你身体好点,我绝对不会阻拦。”
他不是卑鄙的小人,为了得到她,做出那样龌龊的事。
“我现在就很好。”忍着痛,萧以寒勉强的扯了下嘴角。
温柔的眸子里染上心疼,他苦涩的说:“看着现在的你,我很心疼。你也许不知道,你的脸毫无血色,你的唇也干裂着,你的眼睛里写着疲惫跟痛苦,现在的你,是一个病人。”
尹晟豪的话让萧以寒无言,她不得不放弃此刻的想法,乖乖的闭上眼睛,而那个男人,依旧是痴痴望着她,即便他已经一夜未曾合眼。
在那之后的一周里,萧以寒乖巧的当一个病人,每天就待在病房里,偶尔有洛熙或者尹晟豪陪着她到走廊走走,每每回到病房,她总是会偷偷看上一眼,却不曾进去过,因为不忍伤害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神情的男人。
然后,担心也好,思念也罢,都驱使着她。终于在那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萧以寒扶着墙壁上的扶手,她悄悄的来到尹晟睿病房前,然而却是再次给自己的心口刺上一刀。
画面上,一个冷艳的女人正在削着苹果,她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的脸上痛色不见,还有淡淡的温馨。那个画面出奇的唯美,萧以寒都不忍心去打断。
也许是能够感知她的存在,绿衣抬头看她一眼,微怔。
“有事?”
绿衣淡然道:“没什么。”
萧以寒又摇摇晃晃的逃开,她预感,她很快就能再见到绿衣,事情也确是如此。
“绿衣姐姐……请坐、”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直接面对到绿衣。她的面容依旧冷艳,只是在看她的时候,脸上多了一种情绪……恨。
“以后请你离睿远一点。”
绿衣开门见山,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萧以寒又好气又好笑,所有的好脾气都抛到脑后,她面无表情的反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告知我呢?人家都是正室警告情妇,或者正牌女友警告第三者,你呢?是哪一种?”
萧姑娘平时可以温柔可爱,偶尔犯2,但是该毒舌的时候,她一定不会留情,就不信这毒舌毒不死你。
果真,这话一出,绿衣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确实没有身份,最明确的关系也不过是他的保镖,他的伙伴,可是为了睿,她必须这么说,于是冷笑一声,她亦面无表情:“萧以寒,你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跟你在一起,他总是受伤,为了你,他受了枪伤,而这次,若不是你被绑架,他也不会再次撕裂伤口,发生感染。你就是他的灾星。”
“姑娘不是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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