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宫,一座华丽却缺少人气的宫殿,被废为中山国太后的前东汉皇后便是贬居于此。
殿外游廊上,两个太监并几个宫女插科打诨,极是无聊,“李姐姐,今儿里面那位主儿怎么不摔东西了也不骂人了?真是,还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难怪被废,她哪里比的上南宫那位娘娘和善仁慈?”
“嘘,赵公公慎言,上次莫公公这么说被当今的皇后娘娘听见可是大加处罚了的,皇上是念旧情之人,娘娘更是最为心善不过了,他们都不会由着奴才们不敬里面那位的,这不,连太子殿下听说她病了都派人送了御医、药材过来呢,偏生里面那位不知道惜福,啧啧,这折腾的”谁让她自己命不好,被分到这里来伺候这位主呢,除了皇后娘娘暗中赏赐连个别的油水都没得捞。
“就是,就是,慎言慎言,杂家去看看给里面那位的汤药熬好没有,不然也没法想皇后娘娘交代”
……
“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节,其上皇后玺绶。阴贵人乡里良家,归自微贱。‘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宜奉宗庙,为天下母。主者详案旧典,时上尊号。”
郭圣通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十一年了,那般无情的话语依然是她走不出的梦魇,挣扎着爬起,她昨晚又梦到初见刘秀时的一见倾心,梦到她认定的良人牵着她的手共看天下,梦到无数当年幸福的场景,只是后来就又变成了丈夫陪在那个女人身边的情景,那无情的话语再次把她打回现实。
坐在铜镜前,郭圣通看着自己四十五岁却仿若六十岁的苍老容颜,心已经变得麻木。十一年,她那位“念旧情”的夫君一眼都没有来看过她,这摆出对郭家的格外恩宠,让郭家上下感激涕零、根本忘了她这个丢了他们脸面的废后存在;那女人占了后位、得了宠爱、儿子被立太子却摆出一副大度仁慈的模样,给她最上等的供给,把所有的好都摆在大家看的到的地方,却慢慢换掉了她身边所有的心腹奴仆,占了一世美名,恶名都是她郭圣通担了。
郭圣通无言的伸出干枯的手摸摸铜镜,她真傻啊,以为夫君能一辈子放任她的贵族小姐脾气,以为那个女人真的愿意屈居她之下,和该她就是一生的失败者啊!
“有吕、霍之风”刘秀你可真看得起我啊,我做了什么让你把我和吕后、霍后这样狠毒的妇人相提并论,刘衡的病根本就不是我害的呀,我若有害她们之心何用等到后来呢,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呵呵,怎么会不知道呢,在这里等了十一年郭圣通早想明白了,原本以为刘秀就算宠爱阴丽华心里也会有她一个位置,是她傻啊,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爱过她,从一开始心就是偏得啊,自己占了他最心爱之人的位置还不自知,活该是个败者!
最后的泪在母亲去世时便已经流干了,当年刻骨的爱已经磨尽,对那个女人的恨也已经变成了麻木,现在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能每年见几面六个儿女,能听到她最对不起的长子的一些消息。
郭圣通如往常一般想起身叫人梳洗,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近不能动弹,想张嘴喊人又喊不出来,脑子越来越迟钝,歪在妆镜台前,最后听到的声音便是“不好了,正殿走水了,走水啦,快来人啊”
……
史料记载建元二十八年,王太后郭圣通病逝于洛阳北宫,光武帝刘秀念及旧情准其葬于葬于了洛阳近郊的邙山皇室墓地,短短数句的记载便是这位东汉第一位皇后的一生,也隐藏了无数的事实。
郭圣通魂魄飘荡在洛阳的上空几百年不得转世,她怨,她恨,她怒,她已经败的一派涂地,已经只剩下最后的期望,为何还要容不下她?为何还要在她死后污蔑她的名声?为何那个男人听到她的死讯没有一丝悲痛、没有追查她的死因?为何那个凶手可以做享皇后、太后已经后世的美名?
上苍不公!她怨她恨,她想让一切重新来过,想报复那对男女,想不再退缩,不再做个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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