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要去辉腾国际面试新戏,而莫诺云见我出门,也拎着大红色的皮衣走了出来。 他穿着无比骚包的素花衬衣,一边靠在门边低头穿鞋一边问我:“丫头,去哪?”
“当炮灰。”我想了想,说了个最贴切的词。
想我当年满身豪气,立志赚钱养自己再养我妈,最好赚个锅满盆满买车买房做她坚强的后盾。可惜,天底下木有那么好的事情,我曾经以为自己在天上飞,可最后我还是在地上。所以我在做过了那些使自己变得可笑的梦之后,脚踏实地对我来说才是最实在的。
脚踏实地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三个字,靠自己。
六十算是大寿,我在泰国当红时赚的那么点小钱,这几年回国也耗得差不多了。所以至我今无房无车无身家,存款也不多。可再怎样,寿礼我得送得像样啊,那礼说实在也不是送给我妈的,其实就是送给我继父看的。给他看这女人虽已徐娘半老,但还有个女儿在后背撑腰。只是这寿礼钱,我得去赚,立马赚。
我的经纪人疯乔姐知道我的苦楚,她听我电话里一说就四处替我想办法。终于在昨天晚上她给我来了电话,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慧茹最近去拍电影了,明天有一部电视剧选角本来是该她去的,现在档期冲突了,她去不了公司总得有人去,所以,舒爽你去。”沈慧茹是疯乔姐现在手里最红的艺人,她和顾宝贝一样也是个富二代,虽然财富不及顾家的多,但她本人却实在是有点大小姐脾气,有点点小傲娇。不过,她本性善良,所以傲娇起来因为没什么坏心眼,也并不太惹让人厌。
疯乔姐把一个试片的机会说得轻巧,我却知道这简单一句话,简单一个机会实际上一点也不容易。所以我直白地说:“姐,难为你了,这样替我想办法。”
她听了在电话那头笑笑,一点也不含糊地得意说道:“其实也是慧茹自己不太想接那部片子。你知道她总喜欢拍那些清纯幼稚片塞牙缝。”
“这部片子怎么了?”沈慧茹名字淑女十足,但长相和性格却豪不淑女,她虽然漂亮,但漂亮得风尘味太重。就像莫诺云,他是帅,但他美而近妖,你倒说不清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了,最后也只能说,这人长得好,长得漂亮,长得太漂亮……而我自己,也似乎就是这不太好形容的一类……
“这次要试的角色虽然是一个配角,但也是故事里旁支中最重要的一条线脉。角色最先出场是以回忆的形式,所以表演的时候就应该是个垂垂老者。慧茹当初一听要扮丑扮老就不想干了,所以我就直接说让她让贤了,她一听是你也就让了。”说着疯乔姐又在电话那头放低声音说:“舒爽,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你要相信我,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是真心不错。”
“是吗?我会加油的。”我说,可说着我还是嘀咕了一句:“姐,我记得我没和沈慧茹打过照面啊。”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经纪人,可我压根不认识她,她怎么会听了我名字就退步了呢?奇怪……
因为那部戏是小说改编的剧本,所以我连夜在网上看了原著。我要去辉腾国际试片的那个配角,在一出场虽然是个垂垂老者。但在回忆的第一幕,她年轻时出场却是风流多姿的温婉女子。我一看就无语了,我怎么能和温婉搭得上边呢?看长相导演也不会选我。疯乔姐果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可我的脑袋至少还清醒。于是,我预言了,我乃炮灰……
所以我说:“当炮灰。”
莫诺云闻言勾起唇朝我挑了挑眉,满是兴致地抬眼问我:“呦,我们丫头去哪当炮灰啊?”那吆喝地口气直让我想揍他一拳……
“辉腾国际。”我撇撇嘴,拿着包从他身边走了出去,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说:“赶时间,先走了。”
跟着我到莫诺云家的,还有我的白色小毛驴。公司没给我配保姆车,我又不好经常坐公车地铁。后来我左思右想就买了个小毛驴。果然,有了小毛驴加安全帽,我就真安全了,也省钱方便了……
可我才出小区骑着小毛驴的我就被莫诺云拦下了,他这回换了辆兰博基尼蝙蝠,就那么飘忽地卡在路中间,单手支着方向盘朝我歪着头邪魅地勾勾手道:“丫头,一起走。”
他那歪着头说话的样子太勾人,我愣了半天才把头盔拿下来,这才慢腾腾地拍了拍自己的小毛驴说:“我的太慢了,一起走不了,你先走吧。”
我话音一落,莫诺云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客气地笑,他撇过头用手支着侧脸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又道:“丫头,把车靠边停了,今天顺路,我带你一起走。”
“不行,会被偷的。”我使劲摇头,穷人就是被偷了根筷子也是钱……
他听了干脆白了我一眼,鄙视我道:“高档小区谁要你的驴子?你没见保安都拿lv吗?”
我一听,囧了也屈了……
后来去辉腾国际的路上,莫诺云哼哼唧唧地说:“风吹雨打没人挡,摩托车之类肉包铁的玩意都象征着最悲催的人生。你少骑啊……”
我一听不干了,有种惨痛身世被揭露的错觉,就嘴硬地说:“你不懂御风而行的快感。”
他闻言侧过脸用眼尾瞟我一眼哼了一声就突地加码,车子快得我反身直抱着椅背怕自己被甩出去。而莫诺云还一个劲恶作剧般的笑,嗤道:“笨,带了安全带怕什么。”说着他已经放慢了速度,又道:“那才叫御风而行的快感。”
“你妹!”我被颠得憋气,听了更火,口无遮拦就骂出了声。
莫诺云听了眯眯眼,嘴上揶揄地笑一瞬就收了起来,突然就认真地伸出纤长的手指.xzsj8.在我面前摇了摇说:“丫头乖,我妹不能骂。”那语调,阴测测的……
“毛线的……”我嘀咕了一声,被他的语气冷得全身上下不自在,干脆嘴一咧狗腿道:“你听错了,我是说你美。”
他听了表情舒缓了些,可接着又瞪了我一眼,伸手给了我脑门一个爆栗,冷冷道:“爷这叫帅。”
我做呕吐状,凭心而论道:“我想我是比你帅的。”
“嗤!”他撇过头认真开车,彻底地无视了我。
后来他还敲了敲方向盘问我:“丫头你会开车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驾照是有的,但是不敢上路。”
他一听兴起,趁着红灯转头问我:“要么今天你开过去?”
我听了连忙摇首,诚实道:“你这车撞坏了我可赔不起。”
“把你赔给我不就成了?”他很快地飘出一句,说着状似无意地侧脸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心口突突跳,但还是咬着牙接嘴道:“你倒是会找长期保姆。”
他闻言也不急不缓地笑了笑,又瞅了我一眼说:“这是自然。”
车快到辉腾国际的时候莫诺云突然靠边停了车,他从身后的纸盒里随手抽了十块钱递给我。我对他在纸盒里放零钱的举动很是无语。但还是搞清楚状况转头望了望四周,见到路边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心里有几分了然,接过钱就问他:“下去买什么?”
他听了瞅着我笑,眉眼上扬。单手支在方向盘上朝我摆摆手说:“丫头,你下车吧。”
“啊!”我愣住了,反射性地回答他:“还没到啊。”
他听了笑得更厉害,撇过脸咳了一声,才懒洋洋地说:“傻了吧唧的,快下车。喽,转角就是地铁站,你自己坐一站路去辉腾国际知不知道?”
我听了扭过头,果然看见了二号线的地铁站口,可我还是纳闷啊,冷不丁就开口问他:“莫诺云,你不会是特意绕路送我,现在自己时间来不及了吧。”说着,我心里也开始冒起了粉红泡泡。
他听了我的话眼底深了深,可转眼又哼了口气说:“想太美了你。”说着就已经弯身过来替我解安全带,一边解着他一边说:“你自己去,我就不送你到门口了。人多嘴杂,闹出点风雨来有你受的。”
“谁嘴杂我啊!狗仔都懒得拍我。”我没想到他状似不经意就想到那么远,听了心里暖暖的,却还是咋呼着笑。
“我妹那样的家世,那样好的名声,现在都还有人说安安是她年少不更事时生下的私生子。你这傻丫头无依无靠,真弄点恶言恶语来你受得了?”他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我的眼神像看不懂事又不听话的孩子。
“能有什么?难不成说我是你的二奶?”
“丫头,你别逼我,你确定你有吗?”他听了撇了撇嘴,这时他本就靠得我极近,这会又微微斜眼瞟了眼我的胸,转过脸痞子气地吹了吹口哨。
我大囧,燥得脸都红了。他却突然饶了我,只微微垂眸轻推了推我说:“好了,走吧,别迟到了。”说着还扬起笑,朝我眨眨眼,挥了挥手。
我进地铁站的时候回首望了一眼,那时,莫诺云的车还停在路边,那么张扬嚣张。而他一身红衣,肌肤如雪,本就艳丽的脸上见我转头又扬起一抹笑,就那么轻轻地再次朝我挥了挥手。
可我走下了地铁站后却下意识地缩在墙边没有再走,过了一会,当我再偷偷上了几步台阶探出头往外看的时候,他的车早已不见了。
莫诺云,其实是个多好的人啊……我没有看见他的背影,可他却在身后一路看着我,送着我,护着我。而我心中,就突然因为温暖而隐隐生出了那么一抹奢求,我不想和他说再见,我想和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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