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消息来时候,绮年日也盼夜也盼,觉得哪怕来一个字也好啊;现消息来了,比她期望还多一个字呢,她又不满意了——既然平安,人现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统统都没有啊!
“就只有这两个字?”绮年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但是小小纸条上确实只有平安两个字,其余哪怕多一个墨点都没有,且字迹虽然是赵燕恒,却有些潦草。这不能不让绮年怀疑,其实赵燕恒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只是百忙之中回了两个字哄她安心罢了。
如鸳其实也是这么想,但这话万不可说出来,只能另想安慰话:“怕是王爷还有事忙着呢。若不然,说不定是怕这信落入别人手中。”
“对对对。”如鹂立刻附和,“若是有什么消息透露出去,可不就失了先机了么?”
绮年虽然满腹心事,但知道她们是极力逗自己开怀,便也笑了笑:“哟,我们如鹂现说话也头头是道了,还知道先机呢。”
“王妃!”如鹂撅着嘴跺了跺脚,“奴婢也有长进。”
绮年笑笑,又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他平安就行了。这些日子城外可有动静?”
如鸳摇摇头:“立春哥说是没有。”那些可疑“流民”管围城门之外,也时常地闹点小乱子出来,却并没有什么□意图,“也许是官府看管得严吧……”京兆尹如临大敌,城门口盘查都严了。
“若是周大人回了京,恐怕看管得就要严了……”绮年真想知道周镇抚现哪里。
“王妃,老王爷回来了。”谷雨忙忙地进来报信,“奴婢瞧着老王爷神色还算和缓。”
那就是告状结果不错?绮年想着,刚要起身去外书房,已经有小厮来传话了:“老王爷说,后宅惊动了一夜,王妃不必去前头了,照顾好了哥儿姐儿即可。老王爷今日去了宫里,皇上斥责了郑世子,夺了他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官职,令他回家思过;又责怪郑贵妃管束宫人不力,竟然敢自作主张进入郡王府后宅,将那来传旨内监杖责五十;还降郑贵妃为郑妃也要闭门思过半月。”
“降了位份?”绮年也没想到郑贵妃会因为一个内监就没了贵妃头衔,可见皇帝对郑家确实是不满,也可能是周镇抚已经回到京城,皇帝知道了郑家招募私兵之事?
“那个冒充乞丐人呢?可查出了身份?”
小厮低了头:“那家伙半路上自了……”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郑琨伪造人证,但现是死无对证,昀郡王也气得不轻,“看守他侍卫不曾料到,一个疏忽就……王爷正前头行刑。”这是大失误,每人要挨三十棍子。
“罢了,只要皇上看得明白,有没有人证都不打紧。等行过了刑,你叫人照顾好他们,下次万不可再这样疏忽大意了。”
小厮连忙替两名侍卫磕头谢恩,其中有一个侍卫还是他哥哥呢,郡王府家法,纵然是不想要你命,三十棍子下去也是皮开肉绽,且得床上趴一段日子呢。
“老王爷还说,皇上今年让宗亲们去宫里过除夕,让王妃准备一下。”
“去宫里守岁?”绮年吓了一跳。当然了,理论上来说,郡王府算是皇室宗亲,过年时候是可以跟皇帝一起守岁,但本朝皇帝们都不大喜欢搞这个,逢年过节连亲王都不大往宫里叫,赏点东西就算了,何况郡王呢。绮年嫁进郡王府这几年,也不过是进宫过了一两次节,有一次还没过好,因为太后摔了。这进宫守岁还真是头一回,估摸着是皇上觉得今儿这事大大地损了郡王府脸面,又碍着郑妃和齐王暂时不好重惩郑琨,所以安抚一下郡王府罢。只可惜这种安抚她真不想要,皇宫是什么好地方呢!
那小厮是昀郡王心腹,伶俐得很,一看绮年表情就赶紧道:“老王爷说了,如今郑贵妃降为郑妃,王妃见了她只消行平礼即可。”
绮年一盘算还真是这么回事。郑贵妃降了一级,她却是从郡王世子妃升为了郡王妃,现大家是平级,郑妃就是想找麻烦自己也可以不必受着了。再说宫里还有皇后和太子妃,不怕郑妃闹什么妖蛾子。毕竟太后一去,后宫之中就是皇后天下,谅郑妃也不敢做什么。就是自己这一进宫,孩子们就得扔家里一晚上。
“老王爷说,王妃如果要带哥儿姐儿入宫也可,毕竟如今宫里只怕安全些。”
这话倒也不假,如今城外有可疑流民,城内还有郑家势力,相比之下,倘若真这些人要闹起来,还是重重拱卫皇宫安全些。不过不知道怎么,绮年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罢了,哥儿姐儿都小,还是留府里好。”毕竟节气居都是自己人,宫里可就复杂了,就是皇后也不敢说就完全掌握了后宫,孩子们太小,万一真有人胆大包天干点什么,自己还好说,孩子可没有抵抗能力,太容易被人算计了。
小厮只是来传昀郡王话,当然不会对王妃决定多什么嘴,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这里绮年不由得盘算起来:“如鸳跟我进宫。”即使她是郡王妃,进宫也不能前呼后拥带一群人,能带一个丫鬟进去就不错了,如鸳稳当,还是带如鸳好。
“既然是跟着父王去,自然是有侍卫,节气居人全部留下,好生保护哥儿姐儿。到时候请肖侧妃过来哄着孩子们,还有——丹园那里务必看得紧紧,绝不能让人乱走!必要之时,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什么事,回来我顶着!”府里没人,谁知道秦王妃会不会生事,她虽然被禁足了,可是名义上仍旧是老王妃,万一真发起疯来要闹一闹,下人们也是难办。
“对了!若是真有什么事,冬园那个冰窖是万万不能藏人了。”绮年觉得自己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躲到哪里去才安全呢……”
小雪想了想:“其实咱们园子里有条暗道是通往王府外面,出去就是后面那条街。”
绮年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倘若真乱起来,带着孩子们跑不。你们,若真是到了那时候,就把暗道打开,然后带着孩子们躲到丹园里去!”
“丹园?”如鹂睁大眼睛,“那地方怎么能去!”
小雪眼睛却亮了亮:“丹园是咱们王府大园子,那些牡丹花树和假山里头能躲人。不过——王妃说得怎么好像就要出事儿似,怪吓人。如今城里城外都戒严,咱们王府侍卫也不是吃素,哪里就能到这样儿呢。”
绮年苦笑:“我也觉得我有些杞人忧天,不过不把事情都想到了,总觉得不踏实。毕竟我要进宫一整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愿想到了用不上,也不要事到临头束手无策。”
不只绮年忧心忡忡,昀郡王也是一样,将府内侍卫重编值,夜里轮岗不辍,保证随叫随到。只是这么折腾了几天,街面上也未见怎么样,倒是随着除夕到来,年味儿愈发地重了。
“皇上身子不好,且有皇后和太子妃呢,别穿得太招摇了。”绮年沐浴出来,看如鹂已经床上铺开一件大红绣金线牡丹花袄子,看起来金光灿烂,连忙出声拦阻,“既然皇上都说是家宴了,穿得略清淡些也好。”
如鹂不大满意:“总得打扮得庄严些,显了身份,才不敢有人欺负您呢。”
“要显身份,戴上一枝七尾凤钗也就行了。”绮年指点着她,“选些颜色柔和,那些金线银线且不要。”皇后和太子妃少不了都要穿绣金衣裳,她去凑什么热闹。
品姐儿爬床上正兴致勃勃看着那一床华服,手指着如鹂挑出来那件袄子:“娘,这个好看!”
绮年捏捏女儿小脸:“这么小你就知道好看了?”果然是女孩子,现就喜欢看她衣裳首饰。
乳娘凑着趣笑道:“姐儿可知道呢,平日里就喜欢穿红,不喜欢穿黄色绿色。”
“那可不好。”绮年故意皱起眉,“小姑娘家家就挑三拣四,不是好习惯哦。”
品姐儿嘻嘻一笑,滚到母亲怀里撒娇儿:“我给弟弟挑。”
绮年哭笑不得:“净是理由!你弟弟才多大,有什么可挑。”
如鹂终选定一件真红色缂丝暗银云纹小袄,下头配珍珠灰色软羔皮裙,还有些嫌颜色不鲜亮,嘀嘀咕咕让如鸳给绮年梳个繁复发式,再多多地插戴些。
“你别给如鸳乱出主意了。”绮年女儿和儿子脸上各亲了一下,起身坐镜子前头:“只管梳个简单些,不要那一动就乱发式。不必插戴那许多,戴上七尾凤钗,再配几朵珠花便好。”略一沉吟,从匣子里抽出一枝沉香木簪子,“插上这个。”
这是李氏送她及笄之礼,颜色油亮乌紫,看着不显眼,一拿出来却就是一股香气。簪头雕刻着精致花样,簪尾包以白铜,尖端既硬且锐。插戴上之后,七尾凤钗点翠珠光之下毫不起眼。
如鸳默默替绮年略施脂粉,转身自己也往头上插了一枝硬银簪子,看得如鹂心惊胆战:“王妃——”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绮年摆摆手止住她话,“时辰到了,走罢。节气居可就交给你们了,哥儿姐儿也交给你们了。”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惴惴,但愿都只是担心过度。
马车行到宫门处,昀郡王转向前殿,绮年就往后头去了。冬日天短,此时天色已然黑透,风也起来了。侧耳听听,除了马车辘辘之声,还有进入宫门时侍卫问讯声,竟没别动静,越发显得这风声尖锐了。
“怎么今日宫里这样安静?”绮年忍不住稍稍撩开车帘,缓声问前来接引宫人。
老宫人亦低声道:“皇上龙体不适,这些日子心绪不佳,不爱嘈杂,皇后娘娘吩咐宫里要格外安静些——”把声音压得低,“前日有个宫女廊下说话时间略大了些,皇上吩咐拖出去打死了……”
绮年默然。心绪不佳,烦躁不安,都是因为知道亲儿子有造反企图缘故吧?这么一搞,今天晚上哪里是来吃年夜饭,分明是来受罪。
一直走到玉华门,绮年下马车换轿辇,抬头看见里头终于是灯火辉煌了,心里那种压抑感觉才减轻了些。到底是过年,虽然安静得过了头,但张灯结彩也还算有个热闹劲儿。皇宫到了天黑之后本来不准乱走,园子里就已经够安静了,若是再没这些灯火,那根本就不像过年了。
“王妃,后面有马车过来——”如鸳转头望向后头,仔细看了半晌才忽然道,“奴婢怎么瞧着像大长公主马车!”
“我们进去。”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碰上了大长公主。倘若今晚她也来,这年夜饭没法吃了,虽然皇后位份比她尊贵,但碍着大长公主是长辈,有什么事也不好管束。
“郡王妃留步。”绮年这边才说走,后面已经有个侍女步跑过来了,“大长公主请王妃留步,一起去见皇后娘娘。”
留个p步啊!绮年不由得心里爆了句粗口,这大长公主阴魂不散是怎么,非要找她点麻烦不成?
但是腹诽归腹诽,绮年还不能不停下轿辇,从上头走下来等着大长公主,福身行礼,心里暗暗盘算,倘若这次大长公主再不叫起,她就打着怕皇后久等幌子自己起来,谅不会再有那不长眼女官敢找麻烦了吧。
不过这次绮年居然过虑了,大长公主口气温和地让她起身,脸上居然还带点笑意:“你母亲可好?上我轿子罢,正好跟我说说你母亲近况。”
绮年要茫然了一秒钟才想明白大长公主说是秦王妃,虽然她从来没把秦王妃当成过母亲,但名义上来说还真不能不承认,只得笑了笑:“我怎么好坐大长公主轿辇……”
“你这孩子,若论起来,你也该叫我一声外祖母才是,怎么就不能坐坐我轿子了?来,上来,怎么今日没带孩子们一起来?”
绮年被大长公主这一声外祖母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当着侍卫和宫人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被大长公主攥着手腕扯上了轿子,将来接她轿辇给打发走了。
大长公主品级那里,轿子内部十分宽敞,两人坐下也并不怎么拥挤。绮年紧贴着轿厢壁坐着,干笑道:“天气冷,孩子们又小,带来了只怕搅得皇后娘娘心烦。”她一边说,一边借着伸手整理头发动作将沉香木簪子拔了下来,收袖子里。
轿子里昏暗,大长公主并未留意绮年这个动作,只是笑了一笑:“那今日见不着了,真是憾事。”
憾个p啊。绮年暗暗地又骂了一句,器哥儿大办满月时候,昀郡王还是按礼往秦家送了张帖子,倘若大长公主真想来看看孩子也是可以。那时候不来,这时候假惺惺地说个毛!
“是啊,改日得闲您来郡王府坐坐就是。”当然了,好是别来。
大长公主仍旧只是笑笑:“若得闲自然是要去。”
绮年真是看不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了几句,正想找个借口下轿,哪怕自己走到皇后宫里去也比跟大长公主同轿强,大长公主便忽道:“如今恒哥儿做了郡王,这侧妃几时才立呢?记得他原先也还有几个姨娘和通房丫头,后来似乎是都病死了?这要是传出去,可对你名声有损。”
绮年顿时警惕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公主关切,如今王爷出京未回,待他回来,自然有个章程。”
大长公主笑了一声,昏暗之中真是叫绮年听得有些发毛:“这立侧妃事,原该是你这做正妃张罗,怎好等到王爷亲自开口才操办呢?本朝制度,郡王该有两位侧妃两位侍妾,这侍妾也就罢了,原是没什么名份人,侧妃却是按例有诰命,就是要纳起来也要有好些章程,你该早些张罗才是,也好多多为王爷开枝散叶。”
绮年觉得大长公主说这些话时候,眼睛闪亮。自打老东阳侯过世,大长公主就显得老了许多,后头出了秦王妃事,如今她已经是满面皱纹。可就这堆皱纹当中,一双眼睛满是恶意地闪闪发亮,真是叫人看得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抠出来。
“虽说纳侧妃是用来开枝散叶,可怎么也是有封诰人,总得王爷自己瞧着喜欢才行。”绮年厌烦之极,实不想再跟她敷衍了,伸手就想去掀轿帘叫一声如鸳,假称自己头晕下来走就是了。
不过她刚伸手,大长公主就突然一把攥住了她手腕,不紧不慢地道:“你如今已经有了嫡子,也不必怕侧妃生出庶长子来,何必这么拖拖拉拉,平白坏了自己名声呢?你可知道,如今京城里有多少人盯着这两个侧妃位子?就是你父王,当初迎娶了前头吕氏之后,也纳了人……”
她啰啰嗦嗦,好像根本没看见绮年一脸不悦,攥着绮年手腕几根手指跟老树藤似紧紧扣着不放,似乎生怕绮年把轿帘掀了起来。绮年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提高声音就喊了一声:“如鸳?”
外头没有动静。绮年心猛地就悬了起来,顾不上什么,一把扣住大长公主手用力一扯,随即伸手就掀起轿帘:“如鸳!停轿!”
她还没有喊完,轿帘掀起之处,一柄明晃晃利刃已经逼到了眼前,执刃是大长公主带来嬷嬷,此时正冷笑地看着她:“奴婢劝郡王妃还是悄声些好,若惊扰到了皇上,怕是会被拉出去打死呢。”而那个宫门外接引她所谓皇后宫中宫人,却缩着脖子远远站一边。
上当了!绮年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数想法飞奔而过。大长公主或许很嚣张,或许为了给秦王妃出气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可是这样宫中对她下手,却有几处不合情理。一来,这个宫人必然是皇后宫中出来,倘若她宫里出了事,派来接引宫人自然逃不了干系,那这宫人不怕回去无法向皇后交待么?还是她有恃无恐,知道纵然自己出了事,她也不会被处置?
二来,大长公主倘若只是想替秦王妃出气,那实有些本末倒置。纵然自己死了,赵燕恒还,秦王妃仍旧一辈子都是被禁足命,甚至此事过后会惨,那大长公主举动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大长公主如果要动手,应该是对赵燕恒甚至昀郡王动手才是。但是这会儿,明明赵燕恒和昀郡王都不啊,尤其赵燕恒京外,即使她买通了人前殿害了昀郡王,只要赵燕恒,这郡王府就仍旧与赵燕平无缘。
大长公主轻轻甩了甩自己手,刚才她攥着绮年太过用力,绮年把她甩开时候,手腕上皮都被她抓破了:“别喊了,这里没有人。”她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来,伸手指着轿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那边是冷宫,里头住都是些根本不需要人伺候废人,宫外自然也就不必有什么侍卫巡逻了。你这里喊,就是喊破喉咙——哦,若是真喊破了喉咙,说不准会有人听见。”
“你想造反?”绮年除了听见冷宫两个字之外,对大长公主其余话全部自动过滤,因为她终于想明白了。大长公主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她下手,是因为她笃定能把整个郡王府都连根拔起。可是谁能拔得起郡王府?只有皇帝!只有坐九龙宝座上那个人!但是如今皇帝显然是不会对郡王府有所不满,不会有所动作,那么,他们就只能换一个人来做皇帝——大长公主,或者还有秦家,全部投靠了齐王,这是要今夜造反了!
大长公主笑起来:“难怪婉儿不是你对手,你是比一般乡下丫头精明得多了。”
“齐王手里有多少兵马,就敢造反?”绮年脑子里飞地转动,竖起耳朵希望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齐王和郑家手里兵力不可能占了全城,拿来围皇宫也未必够用,应该分不出人手现去攻郡王府吧?那孩子们应该是安全。
大长公主笑得十分惬意:“齐王兵马是不多,可是只要拿住了要紧之处,也可以巧破千斤。”
“哦?”绮年扬扬眉,“我倒不知道,这兵力不足也能造反成功,要怎么个巧法才能破千斤呢?”
“只要握住了——”大长公主说了半句话,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绮年阴恻恻地一笑,“你不必知道,便是知道也无处去与人说了。来人!”
绮年突然一把箍住了她脖子,擎出藏袖子里簪子,直接顶到了大长公主太阳穴上:“谁动一下,我就一簪子扎下去!”她就着外头宫灯暗红光线冷冷一笑,“你们见过被刺穿太阳穴人吗?我这一簪子下去,出来不光是血,还有脑浆呢!虽说我手劲儿不大,可这簪子是白铜包头,太阳穴这里又是皮薄肉薄,扎进去之后红红白白,想必好看得很。”
轿辇外几个宫女内监们全都定住了,谁也没想到这郡王妃会拔出个簪子来出这么一番话来。确实,女眷们手劲儿都不大,那一般簪子都是金银打造,其实不是很硬,尖端为了防止划伤头皮也都打磨得圆润光滑。倘若这簪子是顶大长公主脖子上,那她们就扑上去救人了,就是脖子上被划一道也不致命。可是绮年把簪子逼着大长公主太阳穴,倒是真把她们吓住了——那地方别说真被一簪子扎到底,就是扎进去一小块儿也是要命,谁敢来赌一赌是郡王妃簪子硬,还是大长公主脑袋硬呢?
“你想怎样?”大长公主到底是年纪大了,刚才兴奋过头,这会儿却被绮年胳膊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地抓挠着。
绮年把簪子往她太阳穴上又压紧些:“老实点!再动一下,我就扎下去!”转头冷声向外头宫女内监们道,“都给我退远些,我数到三,退不出二十丈之外,我就扎了!”拖着大长公主往外挪动,“给我下来!”
外头果然是静悄悄,绮年拖着大长公主下了轿辇,站那里环视四周,竟除了大长公主人之外再看不见别人:“我丫头呢!马上给我带过来。”老天保佑,如鸳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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