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觉睡的尤其安稳,大概是因为我好久没在男人怀里醒来了。
醒来时我“腾”地一下弹起身子第一反应就是摸手机。我得看看几点了,别误了直播啊!
兴许是动作大了,把樊晟年也弄醒了。他眯着眼睛去摸床头灯,因为卧室的窗帘很遮光,所以屋子里能见度不是很高。
我趁着灯光找到包包拿出手机,呼,还好,母加数字“FH111”才回过神来。111应该是他生日?
我心里大概扫了一下十二星座,摩羯还是天蝎?
然后苦笑,摩羯男多闷骚,天蝎男多腹黑,都够那什么的。
F应该指的“樊”吧?那么H呢?女朋友的姓?姓何?韩?
我一定是魔怔了,居然关心起人家的私隐来。
他边进浴室边说:“快写吧不打扰你,等下我送你,肯定来得及。”他语气里带着坚定,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给我足够信心。
等他进了浴室之后我发现,他已经将网页打开了,是我们内部的一个资讯网。
我当时没深想,等奋笔疾书写完以后他送我上班时我才反应过来。
我试探着问:“你、是干什么的?”他马上就知道了我为何会这么问了。
他出现在台门口过,难道不是巧合?可我从来见过他在台里啊?更不是什么主播,虽然他声音很好听,但是主播都露脸的,是的话不可能没见过他。
他倒是没有避讳地回答我:“同行。”
答案过于简洁了,我知道是同行,不然怎么可能知道内部资讯网?可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我想知道更具体的。但我发现以我俩的关系,我这样实在算是踩过界了。
他没有继续说,我也没再继续追问。所以那时候只知道他也在台里,具体做什么,一概不知。
同行……居然是同行。我实在太好奇了,那一刻我居然突然很想知道,我们在香港的偶遇,仅仅是巧合么?当真做了那有缘人?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智商低到负数,知道他名字,居然都没想起去台里查查。
而且有件事说出来就更暴露我的智商了。
他姓樊,台长也姓樊,而我居然一直没发现。
这样特殊的姓氏早该有所察觉的。
事实证明我真是踩过界,我临下车居然问他:“FH111是什么意思?”这是很私隐的问题了,我居然问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的电脑密码?!脑子进水啊?!
我只是好奇嘛,对于樊晟年的事情,我越来越好奇。
他的表情让我摸不透,只是轻笑着说:“有机会告诉你。”
好了,这一句一听就是敷衍我。
我感到非常不妥,扣起门把手准备下车,他却抓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不假思索地说:“你决定现在告诉我?”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说这个。他说:“没有,只是想吻你。”
然后他抱着我的脸来了个深吻,我觉得我太急于知道人家密码了而显得很尴尬,吻完之后下车之前他叹了口气说:“你那么想知道?”
我忙撇清:“没、好奇而已。”
他笑笑:“好奇啊?那还是不告诉你了,有筹码在手比较安心,不然以后你不理我了我上哪哭去。”
我没想过他还会撒娇说这些,怕我不理他?说笑的吧?不过我内心还是沾沾自喜了一下。
我背着他并没有留意他的车子继续驶向了哪里,其实并不是没想到去看一眼,而是我刻意让自己不要再对他的任何事情提起兴趣。
哪怕我办公桌上突然出现一份“樊晟年档案”我也不想去翻看。
那时候总觉得,这种关系一次两次意外也就算了,高低不可过多纠缠。
可是樊晟年就像是一种毒药,我精神上没依赖,身体却先依赖了,这令我痛苦不堪。
基本上他只要一出现在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我就会跟他走了。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他是我的男人一样。
我甚至开始深夜里坐在马桶上琢磨陆孝曾经甩给我的那些话,什么我这种女人只在乎情.欲什么的话。
然后我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也只对樊晟年一个人这样啊。
该不会是俗套的一见钟情吧?千万不要。
那天我是马不停蹄奔进直播间的,由于时间紧迫,连妆都是在车上随便上的。稿子是写完直接发邮件给上头过目的,根本没时间审核,直播时我对着投影板很是无语,不过好在没有出错。
下了直播,我见崔正彦一张黑脸抵在门口。
我心里念叨,又没出错,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然后我身子还没踏出门,他拎着我的衣领就给拎去了办公室。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那样拎着,进去之后他将门一摔。
“砰”地一声震耳欲聋。
“你发什么癫?”我没好气地整整衣领。
他眼睛突然发亮一下,一把扒开我的头发。
只见他使劲戳着我脖子后面一处骂着“汪姿,当真被潜了就这么对待工作了是吗?!”
我十分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的样子着实可怕。
他两手叉腰站在那不停地大喘气,一张脸憋的通红。
我终于忍不住质问:“你嘴给我放干净点!我又犯什么错了?”
他挠着头发大叫:“犯什么错?你第一天进台是吗?!直播前稿子要提前多久跟这边敲定你说!给你派了编辑你不用非逞能自己写!写的什么狗屁烂玩意儿!把新闻工作当儿戏是吗!全国多少亿观众在电视机前看着!你这种质素还是趁早别干了!去抱着人家大粗腿睡大觉去算了!”
崔正彦骂的莫名其妙,我一口气憋在胸口愣是没上来。
我动了动嘴皮子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没头没尾我不知从何反驳。什么什么被潜?什么跟什么?!
我摸着脖子后面刚才被他戳过的地方,有些生疼。
委屈感油然而生,我刚想跟他算账,他却很大力地拉开抽屉摔了样东西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去!去给我对着镜子好好照照!一会儿的直播别在那丢人了!贴那么多个创可贴你给谁看呐?!”
我畏畏缩缩伸出手去摸那面镜子,心想哪来的创可贴?
我举着镜子对着侧脸先照了照,他突然扒过我的身子手绕去耳后“呲啦”一声撕下个什么东西。
我吃痛,一下接着一下,居然接连被他从脖子上撕下来三个创可贴!
我张着嘴看着他,然后连忙去照镜子。
这、我大约数了一下,密密麻麻六七个吻痕,脖子一片紫红。
我倒吸了口凉气,然后脑子里嗡嗡嗡地喊着:樊晟年!
可是随即我便认命了,我也给他种了好多个草莓,就当扯平了。
这些创可贴应该是我睡着以后他给我贴的吧?
起来一直赶时间都没顾上看,连脖子上贴着东西都没感觉到。
我试着偷偷瞄向崔正彦,他脸色极其不好看。我大概明白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难不成吃醋了?可干嘛非说我被潜了?
我掏出包里的粉饼小心翼翼地在脖子上扑着,一双眼睛不敢和崔正彦对视。
过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补好了赶紧出去,我烦。”
他语气带着意思无奈,很无力的那种感觉。
我一时间有些难受,我和崔正彦别扭相处这么多年,相互讽刺过,对骂过,挑刺过,可是我却极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像是打心眼里觉得我没救了似的,可我依然不解。
我试着张了张嘴,然后看他低着头捂着脸,手很不耐烦地冲门外指了指,示意我滚出去。
那一刻我眼泪几乎快要冲下来,委屈,委屈透了。
那晚下班回家时,我特意在停车场绕了半天,却没找到崔正彦的车。他恐怕日后再也不会为了我留在单位那么晚了吧。
我绕啊绕的突然觉得很不屑,然后冷哼了一声一脚油门就踩回了家。心想不就是个崔正彦?居然那么说我,好,绝交。
他还烦上我了?这么多年我没烦他够不错了!
回到家我泡了杯咖啡在键盘上狠狠敲着,我气的甚至打开Email敲了封绝交信,也不知道哪来的小学生幼稚行为,也许内心里我还是很在意崔正彦这个朋友的吧。
然而我信敲了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全删了。
以后不理就是了,干嘛还要通知他?
于是我决定以后见到他绕道走,把他当空气,我要让他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我有时候挺狠心的,谁对我不仁,我绝对不会对他有义。
那阵子我真的做到完全视他为透明,见到他就自动过滤。
然而奇怪的是,他居然也对我用了相同战术。
我心里嘀咕,嘿你个崔正彦,还长能耐了。
我们就这样谁也不理谁了半个月,我以为他这次也做的很绝了。
但还是被我发现,有天开会时他六神无主,然后手里不停地转着一个耳钉。散会时我特意挤过去瞄了眼,那是我的,正是我前不久丢失的一枚耳钉。
正当我纳闷怎么会让他捡到时,他开口了。
他叫住我:“汪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哦”了一声,随他进去。
他还是那副烦透了的表情,用手胡乱抹了把脸。
“你的。”他把手里的耳钉扔了过来。
“哦,谢了。”我拿起耳钉转身就要走。
他欲言又止地喊住我:“等等。”
“总监还有什么事?”
他皱了下眉头:“你不好奇?”
“好奇什么?”
“耳钉在哪丢的?怎么会在我手里?”
我冷哼一声:“女厕所吧,刚好被你捡到。”
他一张脸臭到了家,嘴巴张了张还是只说了句:“出去!”
我咬了咬后牙槽,愤愤走出他办公室。
妈的,心想以后再理你我不姓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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