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绯衣第一眼看见的姑娘是她的贴身丫鬟,叫秋儿,跟了她将近十年时间了。开 心 文 学
而那个中年妇人则是她娘,姓乔,古代对已婚妇人的名字并不重视,便直称乔氏。乔氏虽然年近四十,但因着保养得宜,平素里又巧于打扮,一颦一笑间,仍别有一番风韵。
唐绯衣躺在床上修养的这段时间,除了睡觉以外,绝大部分时间都被乔氏和秋儿霸占着,轮流说一些她的旧事,试图唤醒她的记忆。
至于她爹唐经天,在那日后又来瞧过她几次,每每都是那副严正的模样,坐上一小会儿,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关心的话,就说还有要事待办先走了。至于唐家的其他人,除了她的六堂姐唐如瑟得闲时总来探望她之外,其他的压根儿连影都没出现过。
这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唐家堡住的都是唐氏宗亲,这血缘关系再近不过了,怎么人情就如此凉薄了呢?有一日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乔氏,这才知晓了实情——
原来乔氏年轻时是江州府最出名的花魁,她与唐经天一见倾心,互定了终生。但唐门规矩森严,况且唐经天又是唐门掌权人唐姥姥的亲生儿子,断然是不被允许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的。
唐经天倒也痴心,立誓非乔氏不娶。唐姥姥大概是拗不过儿子,于是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唐经天须娶了岭南秦家的二小姐为正妻,她才肯同意让乔氏进门做二房。
乔氏虽是进了唐家的门,始终不被唐家人所接受,连带着她所生的唐绯衣也不招唐家人的待见。听说唐绯衣刚出生那会健康得不得了,谁知两岁时突然得上了心悸的毛病,自此,身体每况愈下,根本无法习练唐门武功。在唐门,不会武功的唐氏子弟都被视作废物,若非碍着唐经天还偏疼着她,只怕早被扫地出门了。
由此可见,唐绯衣在唐门中的地位,好吧,是完全没有任何地位。
乔氏边说边抹着泪,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模样,唐绯衣也算闹清楚了,她这副“弱柳扶风,娇喘微微”的娇弱模样,除了因为她患有心悸的毛病外,还有部分源于乔氏的真传。
可叹她虽是得了一副好皮囊,可是这身子骨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每每她想下床去小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这心悸的毛病就不请自来,提醒她,这个身体不适合做任何“剧烈”的运动。
这个时候,唐绯衣就忍不住开始想当年——想当年,她家老头子每天、画画,不过小姐最拿手的还是刺绣。”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秋儿边说着边从衣襟里拉出一条手绢来,只见手绢上绣的是粉蝶扑花的图案,娇花吐蕊,粉蝶嬉戏,宛若活的一般,足可见绣者有一定的功底。“这是秋儿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小姐绣给秋儿的,也是秋儿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
唐绯衣每听秋儿例举一样,心就往下沉上一分,等再见到那条手绢时,只觉得冷汗都快要奔涌而出了,讪讪地笑道:“没想到我以前那么……”只是厉害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这琴棋书画刺绣神马滴,她一概不会,她还是实际一点,研究一下唐绯衣的毛笔字,毕竟在古代,除了容貌,笔迹应该是辨识身份的最重要的手段了,她可不想一写字就露出破绽来。“秋儿,我以前写的那些字呢,都拿出来让我瞧瞧,说不准能记得点什么来。”
秋儿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有了动力,忙不迭地打开书桌旁的柜子,里面堆放了很多卷轴,想来是以前唐绯衣所写所画的。
卷轴有些多,秋儿搬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有一副卷轴掉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唐绯衣的脚边,她弯下腰顺手拾了起来,放在书桌上打开。
随着卷轴的缓缓打开,唐绯衣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画上的是一个年轻的书生,含笑而立,而那面容与她梦中的女子有□分的相似。
她指了指卷轴上的书生,好奇地问道:“秋儿,我怎么瞧着他有些面善,是不是以前认识他?”
秋儿喜上眉梢,“小姐记起顾公子了?”
唐绯衣摇了摇头,“不记得,他是谁啊?”
秋儿有些失望地扁扁嘴,仍是替她解惑道:“顾公子是小姐的未婚夫婿。”
“这样啊……”唐绯衣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片刻之后,未来夫婿这四个字才印入她的脑海中,她瞪大了眼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差点惊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我我……他是我未来夫婿?”
“是啊。小姐与顾公子是去年中秋那会儿订的亲,原说年后就迎小姐过门……”秋儿偷瞄了一下唐绯衣的脸色,见她神情无异,才放了心继续说下去,“秋儿想肯定是顾公子有要事给耽搁了,小姐莫要忧心。”
忧心?我是开心得不得了,巴不得那什么顾公子这辈子都忙得没空来迎这门子鬼亲事才好。唐绯衣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她压根儿没有动过嫁人的心思,天杀的,一穿越竟给她安排了个未婚夫出来。
按照古代逻辑,一般长的相像的基本都有血缘关系,莫非她梦中的女子是这位顾公子的姐妹?她摸着下巴,做沉思状,严肃地说道:“秋儿,我始终觉得顾公子很是面善,我有见过他么?”
秋儿低头想了一想,摇头道:“顾公子没有来过唐家堡,秋儿记得当时是顾公子的姐姐来唐家堡提的亲,小姐见到的应该是顾小姐,不过顾小姐与顾公子长得有七八分相像,难怪小姐看了画像会觉得面善呢。”
唐绯衣心中暗喜,看来梦里所示不虚,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得尽快掌握具体信息。她眼珠滴溜溜一转,还得继续套秋儿的话,于是装作不经意地接着问道:“秋儿还知道些什么,都和我说说吧。”
秋儿性子直,见唐绯衣难得对一个人有些印象,简直恨不得把她未来姑爷的十八代都细说一遍,“顾公子名唤顾晚飞,他……”
唐绯衣赶忙摆手制止秋儿的长篇大论,她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顾晚飞,而是他姐姐,“那他姐姐又叫什么名字?”
“小姐怎么关心起顾小姐来?”秋儿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一句,神色迷惑地看了唐绯衣一眼,“顾小姐名唤顾晚凉,她……”
秋儿后面说了些什么,唐绯衣一概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反复地念着顾晚凉三个字,越念越觉得顺口,这似乎还是她穿越后,第一次有这么激动的感觉。
但是她的激动瞧在秋儿眼里,简直就成了小姐疯魔了,她惊慌地拉住唐绯衣的衣袖,无比担忧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唐绯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又抽出另一幅卷轴,铺在顾晚飞的画像上面,一边对着那字轴上的字装模作样地比划了起来,一边回道:“没事呀,秋儿,你帮我磨墨,我想练字了。”
“是。”秋儿依言往砚台里滴入了点清水,缓缓地研磨起来。她边磨墨边狐疑地偷瞄唐绯衣一眼,她真的觉得她家小姐整个人都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怪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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