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叹了口气,道:“师妹,那晚裴师弟亲眼看见你杀了师父师娘后越窗逃走,铁证如山,你抵赖不了的。 首发--无弹出广告何苦定要死不承认,将与大伙十几年的兄妹感情坏得干干净净?”
上官璇露出一丝似讥似讽的苦笑,道:“……‘十几年的兄妹感情’……陈师哥,这几天我一遍遍地解释,你们有谁肯信一个字了么?那晚我到师父师娘住的‘剑气轩’时,正看到凶手跃窗离去,师父师娘倒在血泊中,我便直追了出去。裴师哥,你就是这时候赶到的,是不是?”双目直盯在那马前少年脸上。
那少年裴峦风众目之下大为局促,道:“是,我……”
上官璇不再理他,道:“那人跑得很快,我找了好一会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只好回来,谁知你们不论青红皂白便冤枉我。”
那青年冷冷地道:“师妹,你这谎话编得到是象模象样,可惜那夜自二更突然下起了大雪,师父师娘死时雪已厚厚铺了一层,‘剑气轩’后窗至下山的路上只有你一人的脚印,你怎么解释?”
黑须长者哼道:“我们已查过,那夜‘剑气轩’方园百尺内根本就没有陌生人的足迹,你不用狡辩了。那许金雨又是如何与你勾结,私放你逃走的?”
上官璇一惊,见他面色冷峻,不由脸上变色:“六师哥怎么了?你们将他怎么了?”
黑须长者森然道:“许金雨目无门规,私放你这恶徒,已被当众杖责六十,逐出华山门墙,他本性原来不坏,都是为你所惑。”
上官璇脸上顿时煞白如纸,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黑须长者,半晌方道:“好,亏你们做得出,你们既然一口咬定我是杀害师父的凶手,就动手好了,我若还剩一口气在,也要到扬州请江大侠主持公道。等到真相大白,瞧你们这些糊涂虫如何有脸立足江湖!”目光冷冷往诸人脸上逐一看过去。
黑须长者大怒,喝道:“你还妄想花言巧语蒙蔽江大侠,简直是白日作梦。峦风,杀了她!”
裴峦风仗剑上前,犹豫了一下,一招“苍松倾盖”直削而下,剑至上官璇肩头一滞。
上官璇左右受制,原本无幸,突得瞥见空闲直扑出去,随手将右侧少年肋下宝剑连鞘扯下,身子着地一滚,立时满头满身都是积雪,连剑带鞘挥出,“当”“当”“当”连挡裴峦风三剑。
这些招数都是她十多年拆熟的,想也不想,随手招架。
黑须长者脸色铁青,纵身下马,伸手夺下宝剑,一脚将裴峦风踢了出去,喝道:“没用的东西!”“唰”的一剑疾刺下去,正是那招“苍松倾盖”的后半式。
上官璇单膝着地,双手握住剑鞘向外横推去封这一剑,却是一招“玉龙横雪”。
双剑“当”的一声十字相交,黑须长者手腕用力将上官璇的长剑直压下去,渐至她前胸,上官璇奋力上撑,额头见汗。
黑须长者“哼”了一声,手臂向前一送,直指她咽喉。
上官璇惊呼一声,身子向后便倒,直滚出去。饶是她变应奇速,由颈至胸还是被剑尖划了道深深的口子,立时血流如注。
上官璇顾不得伤痛,一跃而起,提气疾奔。
黑须长者喝道:“孽帐,哪里逃!”挥手掷出长剑,一道寒光,直射上官璇背心。
众人低呼声中,上官璇警觉,向下一俯身,那剑来的太快,竟未避过。
她只觉肩头一阵剧痛,低头瞧见一寸多长血剑直穿出来,心中一阵晕眩,受这一冲之力,又向前踉跄奔了两步,俯身摔倒,顿时身下一片积雪化为红色。
众人围将过去,黑须长者将剑拔出,上官璇一声大叫,血如泉涌。
黑须长者剑尖对准她背心,犹豫了一下,道:“孽帐,都是你自寻死路,如今可是后悔了吧?是谁主使你刺杀师父?”
上官璇脸埋在雪中,声音微弱,道:“我没有杀师父,我没有杀师父!”
她挣扎着侧过身来,睁大眼睛望着黑须长者,目光中充满说不出的悲恨,突然奋力抓住指在心口的长剑,嘶声道:“师叔,我没有杀师父师娘,你,庸暗无能,滥杀无辜!”握住剑锋的手顿时鲜血淋漓。
那七个华山弟子见到这等情形面面相觑,先前说话那青年迈上两步,道:“师叔,说不定其中真有隐情,是不是先押回华山,交由大师兄按门规处置?”
黑须长者哼了一声,欲待收剑,剑锋却被上官璇攥得甚紧,血滴滴答答地向下落。
她已然神情恍惚,双目失神,却突然凄然一笑,道:“师叔,师娘讲过偷衣贼的那个笑话,你还记不记得?”
黑须长者怎么会不记得,便在这个月的初四,华子峰夫妇身死的前一天,这天是他夫妇成亲满十二年的大日子,当天晚上华山派上下坐了好几大桌吃酒席。
席上大家讲笑话,华夫人稍有醉意,轮到她时含笑也讲了一个,道:“有个人丢了一件黑衣裳,他看到路上恰好有人穿着黑衣,便扯住不放,路人分辩说:‘我穿的这件是我自己的!’那人却道:‘你还不赶快把衣服给我。我丢的是一件夹袄,而你这一件只是单衣。用单衣顶夹袄,难道还不便宜你了吗?’”当时逗得众人无不大笑。
黑须长者心中大怒,先前的一丝悯然顿时化为乌有,猛得收剑入鞘,道:“拉她上马!”
众人见她满身是血,多有不忍,一时无人上前。
上官璇疼得几欲晕过去,便觉似有人在一刀一刀割自已浑身的肉,迷迷糊糊间听到黑须长者说话,忽得脑间一阵清醒,幻影俱消,只是在想:“我不回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她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上来,手扒着积雪向前爬去,皑皑雪地上歪歪斜斜留下一滩滩的血迹。
她只爬出三四丈远,便觉天旋地转,再也使不出劲来,不由万念俱灰,将脸埋在雪中,只觉刺骨的寒气一阵阵涌入体内,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冷下去,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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