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依已经淡忘那段山林往事时,已是第二年的夏天,即上元十一年三月末,芳菲季节阳光大好,饶是清爽宜人。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一家人坐在屋门口晒起了太阳。小白的毛色渐变成青灰色,这让苏依着实无奈,抚过小白柔滑的毛,“名字似乎起早了呢!该叫小青了。”
“呵呵,这白狐可不像我们青玄山地界的狐种。早些许年听一位走南往北的皮商讲,上古时代“青丘”地区的图腾是九尾狐,传说白狐修行一百年就多出一个尾巴,修行千年能长出九尾,幻化为人…”张岳颇有感慨的说道,眼前似浮现那皮商怅然的余音,“难得,难得一见呢…”
苏依暗自思忖,与中国古代狐文化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陈清屋门内正绣一幅富贵花鸟图,听父女俩谈及此处,绣针一顿道:“九儿抱小白回来路上,可曾遇什么村外之人?”
苏依细细回想一番,皱眉道:“路上未曾遇什么人,只在近村的大道上,遇到齐家六叔叔驾了马车出村,打了声招呼,马车上是否有人倒是不知…”陈清心下一突,有些不好的感觉。苏依见陈清脸色一变,前后思量顿时明白。马车也就镇里的富裕人家才有,平常农家有牛车就算不错了,何况仆人是没有权力驾马车去主人不吩咐的地方,那…马车内必定有人!
虽说当时苏依未将小白太过暴露,只那一团白也是太显眼。何况这半年,虽然平日苏依沉迷医武不常出门,世间又哪有不透风的墙,村里皆传张家九儿养了只稀罕的狐狸。这…苏依一时有些纠结,九儿身世之谜,明珠嫉妒暗恨,医馆人去楼空…一切的前因后果会牵引出怎样的纠葛,自己在其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张岳看出母女俩面露忧色,却不作多想,只开解道:“教我几式功夫的长者告戒,世间无常,顺其自然,快快乐乐地才是正理儿…何况这事儿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时间在沉默中最是漫长,尤其内心惴惴不安于隐藏在暗处、像猎物般被紧紧盯着的感觉。午后的和煦也似乎被不甘离去的料峭春寒感染得有些许冷意。
一阵马蹄声在安静的村落里突兀的响起,似被人刻意放轻声音,显得有些沉闷。苏依倏地站起身看向门口,声音由远及近,恰巧停在自家门外!蓦地,手心沁出冷汗…
“开门开门!啪啪…”急促低哑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院落。张岳过去打开门闩的当口,院门就被人狠狠地推开,随之闯进两个身穿青衣蓝袖的青年,头戴青纱帽。
苏依一拧眉头!这是镇上巡城衙役的打扮,尤其是纱帽上的“云”形绣样,只有府衙亲兵才有。难不成…
青衫蓝袖边上一靠让出条道。门外停驻的马车上,一个绸服微胖、年近三十的人慢悠悠踱步而来。“岳兄,多年未见,不认识在下了?”那人说话不带正眼,称兄不作礼,明摆招茬的。苏依分辨音容,终于与印象中的某人对上号。
的人家。金家老头乡试屡次不第,最后当了青水村的教字先生。寄心愿于后辈,不料儿子见书就头疼,只好严加管教孙子金玉堂。好不容易的在三次不第之后,过了乡试,金家老头一高兴归西了。这被金玉堂认为是污点,红事一夕变白事。
为了冲喜,金玉堂因求仕一拖再拖婚事便被提上日程,何况金玉堂现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提亲的踏破门槛,相的姑娘金玉堂都看不上。恰逢四年一度的庙会,远见陈清,惊艳于其清丽容姿。多方打听之下,虽然知道陈清已有一女,仍执意请媒婆上门求亲。
那时金榜题名正心高气傲,自认是自贬身价,陈清当是喜不胜喜、感激涕零,不成想被多次拒之门外。严重有损读书人的面子不说,又被苏依暗地招蜂引虫的恐吓,成为村里人的笑谈,婚事也不了了之,由此怀恨在心。之后在镇府衙谋了份闲差,离开了青云村。后来似乎在镇上发达了,把一家人都接走了,金家至此淡出了青水村。
“金兄哪里的话,不知此来所为何事?…”张岳拱手道。
“兄?!兄岂是你等可以叫的!叫师爷!”旁边一五壮三粗的衙役凶厉道。
“大人您别生气!村里人没见过世面…”齐六子见阵势不对,忙栓下马车进门,生怕张岳一家有什么好歹。
“滚!”那衙役一脚踹开齐六子,“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齐六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虽然只是一个镇衙的马车夫,但是月月俸禄,在村里眼里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何况金师爷又是自己同乡,平日哪受过这种窝囊。去年金师爷还提着东西,随自己回村看望自己的父母来着,临走还不忘留了几定碎银,那可是村里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苏依注意到,后面的那个瘦瘦的衙役倒退几步,合上了大门,似乎有意不让村里人察觉他们的到来。
“金师爷有话好说,请屋里上座!九儿上好茶。”张岳做了个请的姿势。
“别介!”金玉堂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苏依道,“我可不想招蜂引蝶,做朵白白让人笑得花!”暗讽之意溢于言表。
世间种种皆为昨日因果,苏依明白这个理儿,却想不透他拿的什么把柄,这么嚣张,又不想声张,总感觉有点不对头。苏依接不上话茬,眼神一转却瞄到门外的马车!顿时惊醒。莫非…
“有两位京城来的贵公子指明见你家丫头,带上那只白狐狸,跟我们走一趟吧!”金玉堂捏兰花指弹了弹衣袖,多呆一会就沾满灰尘似的嫌恶表情。
陈清一直隐在内室,透过窗缝早已尽收眼底,听到此处,才施施然走出,一时院里彷佛只剩井水从木桶顺着轱辘向下叮咚作响。苏依尽见陈清走出时金玉堂眼里的贪婪和欲念,心中忿然。但见陈清略一欠身道:“怕唐突了贵人,且容妾身给九儿换身衣服。”说着拉着苏依转身回房。
“此事怕不能善终…”陈清秀眉一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似乎做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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