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默回到出租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留有江凤美住过的痕迹,她在心里叹口气,从她第一天入皇廷就同她成为朋友,两人相互依靠着对方一步步跨过来,到最后还是散了。
她独自在床沿坐了小会,幽邃的目光自玻璃窗放远,层层雪花斜舞,如绣在天边的削薄,这间屋子没有暖气,所以有些冷,施以默现在手脚麻木的厉害,她拿着洗脚盆放了些热水,脱掉袜子后泡进去。
女人有两种:一是幸福的,一是坚强的。幸福的,被捧在手心里不需要坚强;坚强的,被感情遗弃告别了幸福。
而江凤美,会是坚强的那一个。
她已经靠在车窗边沉默了很久,倒退的树木不断与她交错,如放映的一段人生电影般,那一闪而过的人,都是再也留不下痕迹的过客。
江凤美知道,这次的告别,她将永远脱离京城,再也不踏足这片土地。
从小,她就性格懦弱,不敢争,不敢要,什么事都爱迁就旁人,可经过了这么多,她也想学施以默那样变得自强些。
江凤美无谓的笑了笑,紧绷的唇角终于见着有弧度翘起。
随着火车的减速,步入了另一个站口,这里总算不在京城范围内,江凤美双手交叠靠在窗边,总觉得脱离那个魔窟自己心里踏实许多。
她不是第一次坐火车,可这次,车子的停留时间似乎要比往常久些,不少客人开始躁动,江凤美也挺起上身四处张望,却见穿制服的车务人员拿着对讲机通知。
“很抱歉各位乘客,接到上级的命令,此次列车因某部分原因需要原路折回,我们将立刻为你们安排下次列车,因这次事故给各位乘客造成经济上的损失,我们会加倍赔偿,请各位乘客见谅。”
“搞什么啊!”
“你们怎么这样啊,这火车站服务太差了!”
尽管说要赔偿,还是有不少返乡过春节的乘客破口大骂,尽管还不到春运高峰期,但已经有不少打工者提着行李提前回家,车务人员耐心讲解,反复提及会赔偿一笔可观的金钱,大过年的,谁不想包里多有几个钱?
江凤美觉得纳闷,好好的怎么就要返回去了?
上官夜霸道的坐在火车站内部高层办公室,一张黑皮椅子被他慵懒的左右摇摆,直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来,他那双狭长的眼锋才锐利起来。
男人恭敬杵到办公桌前“上官少爷,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火车调转回来了。”
上官夜勾唇,挑高眉峰“什么时候到站?”
“大概两小时后。”
上官夜点点头,手背一挥让他退出去,男人走后,他双肘压上办公桌,执起跟前手机冷笑“以为关机就能逃得掉么?还想嫁给别的男人,你嫁啊,有本事你就嫁,看我不去你老家闹得鸡犬不宁!”
他食指狠狠戳着手机屏幕,男人咬紧牙关,恨不得能将它弄出个洞来。
欧家今日在市中心有个慈善会,施以默接到上官佩的电话后匆匆赶去。毕竟上官佩是她顶级上司,而且女人先前也说过,要她同她一起去出席各大场所,老板的要求,她也不得不从。
这场慈善会是欧家发起的,于她们这种政要家庭来讲,维护个人名誉尤为重要,自然要靠这些善举在社会上站稳一席之地。
欧颜盛装出席,面对媒体镜头从容不迫,石欣娅也随几个姐妹赶来助阵,其余人员,也均是各个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
记者见欧颜踩着双六厘米中筒靴步入大厅,纷纷携话筒靠近“欧小姐,听说您前几日昏厥在国际大酒店浅水池内,当时零下的温度,请问您是怎么撑过来的?”
“欧小姐,请问您是不是被什么仇家报复?”
“欧小姐,就此次事件,唐家大公子可有出面为您善后?”
面对媒体一连串的炮轰,欧颜眼角依旧保持该有的弧度,她优雅的站在人群中,支在她嘴边的话筒足有八个之多,女人礼貌谦逊,双手交叠在身前“谢谢大家的关心,这件事已经过去,希望大家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今日的慈善会上。”
说完,女人折身离开,媒体记者被前来的保安拦住去路。
“颜颜,这边。”石欣娅见她出来,朝她招招手,“欧家果然厉害啊,一场募捐就能聚集这么多人。”石欣娅环顾四周,好多面孔都只能在报纸上看见的。
欧颜笑了笑,眼瞅着梁月兮携着母亲进来,她抬手轻拍石欣娅手臂“你先在这呆会儿,我去招呼一下其他人。”
石欣娅点了下头,欧颜朝着梁家那边迈去,石欣娅与几个好姐妹站在靠窗位置闲聊,没料想在这种地方会看见施以默。她刚赶到,也没有刻意打扮,穿的还是方才送走江凤美那身衣服,她刚进入大厅,就有人认出她来。
“她不是两个多月前大闹上官家订婚宴的女人么?”
“这种人怎么会在这啊?不会又是来闹事的吧?”
这里的人,也有不少参加过那次订婚宴,当初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施以默这张脸自然被人记得,不过她在大家的印象中也只不过是低贱下作的穷家女,喜欢攀附权贵罢了。
施以默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她张目盱望寻找上官佩的身影,只是浅粉色雪地靴刚刚提起,就被石欣娅嗖地拦住去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口气颇有不善,施以默也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
“让开。”
石欣娅冷哼,左右打量她森寒的脸“你该不会是想来募捐吧?捐多少?一百,还是一千?”她的口气嘲讽而轻蔑。
施以默拨开额前刘海,一双月曜的眸子冷冷打在她脸上,“我再说一次,让开。”
对待敌人,她从来就学不会仁慈!
上官佩从后台信步出来,正巧发现施以默背对自己正同谁说着话,她挥手礼貌的拒开欲要上前与她说话的人,径直往她这边走来,石欣娅的视线被施以默遮住,并没有看见上官佩的影子。
“哼,就你这种穷酸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凭你也配到欧家的慈善会来?”
石欣娅冷嘲热讽,其他几道投来的目光均是嘲笑,大概所有人都认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个出身卑微的穷家女。
施以默却一脸恬静“中午吃过大蒜的吧?嘴巴这么臭。”
“你说什么!”石欣娅拔高音量,以她的立场自然站得住脚,这里的人会有几个是向着施以默的?在这种地方跟她闹,吃亏的显然不是自己,呵,她还就怕施以默这贱人不闹!
“耳背啊,我说什么你听不见么?”她的声音不慌不忙,倒显得石欣娅无理取闹了,女人一时面子挂不住,踩着鞋尖就想过来扇她巴掌,不曾想手腕被施以默反擒“你就这么喜欢跟别人作对么?”
“你放开我!”她的吼叫引来不少视线,施以默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把事情闹大,她圈在她手腕间的吗?”
女人压了压帽檐,透过眼镜,她面前的世界也暗下来“当然,那个男人的名字我不会说,也不敢说,说了他会弄死我。”
这个社会没人斗得过权利,不然她今日也不会这样畏首畏尾。
她的这番话,更让事情多了份扑朔迷离的色彩,记者连番追问,除去唐朝的名字外,其余的女人对答如流。
上官佩一张脸极为难看,站在原地的欧颜勾了勾唇瓣,她斜眼给石欣娅递个眼色,女人心领神会的往前跨出几大步。
“她说的都是真的,我能作证!”
石欣娅的横插一脚,更让事态被烘至最高点,见所有的目光冲她打来,她得意的挑起眉尖。
“我跟施以默不仅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还是同班同学,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查!”她黑眸带着水润般的光圈,无比敏锐的瞟向施以默,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此时的镇定,故提高嗓线“她的的确确被人包养,这件事在我们电台都传遍了,施以默出生贫困,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往上爬,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做些令人见不得光的事!”
石欣娅的食指,狠狠划向施以默,也成功将所有的目光送出去,施以默被那些鄙视的眼神戳的瞳孔收紧,他们似乎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嗖地,十多名记者跃上石阶,施以默只觉道道人墙压迫的袭来,逼得她退到墙角,椎背狠狠摔在墙面上,疼得她牙关紧扣。
“施小姐,请问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请问你能来参加欧家的慈善会,是不是包养你的男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一个贫困大学生为了金钱利益,不惜践踏自己的尊严,是不是有种报复社会的心理?”
无数犀利的言辞纷至沓来,施以默被人群挤得退无可退,她双手交错挡住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目不暇接,施以默头次碰到这样的事,即便她有绝对的应变能力,也缓不过神。
欧颜眼见她被记者逼得走投无路,她双手优雅的环在胸前,微展嘴角,剪瞳深处迸裂的流华冰冷得意。
所有人都在向施以默反复强调‘穷家女’‘穷光蛋’‘贫困大学生’这些钻心入耳的话,听得欧颜心情大爽。
而上官佩亲眼看着旁人如此欺凌辱没自己的女儿,她瞳孔滞紧,盯着那群黑压压的背影,声线顿时雷霆“都给我住口!”
她一掌拍向桌面,自衔接处砸出的声音尖利锐耳,起初还嘈杂喧哗的大厅转瞬死寂,上官佩胸口起伏难平,她如鹰的眸子横向不远处的秦秘书“东西都带来了吗?”
秦秘书恭敬的递上来一叠资料,上官佩一声冷哼,直接将那些文件掷在桌面“这些都是她的资料,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她的背景么?都睁大眼睛给我瞧瞧!”
鲜少有人见欧老太发如此大的脾气。
而她早已为施以默洗底,现如今,她的身份是英国顶级学府高材生,并且她之前的一切查无凭据!
这份证据,无疑将两个女人的话堵死,先前那名戴墨镜的女人难以置信的睨着那些证明“不可能!这些都不是真的,她怎么会是留学高材生?这太扯了,你们不要相信她!”
上官佩冷笑,眼神凶狠的睢到神色惊慌的石欣娅身上“石小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还因为偷施以默的东西而被送入警察局,需要我喊几个警察来作证么?”
“不、不用。”她绷紧脸部肌肉,吓得缩起脖子。
施以默整理好被记者弄乱的衣服,她阖上眼提住一口气,复而自信满满回到台前,那袭迷人的声线随话筒在四壁间盘旋“我现在保留对她们两个人的刑事诉讼,还有谁要诽谤我的,我不介意一并追究法律责任!”
起先咄咄逼人的记者,这会已经垂着头,人人自危,谁让施以默现在如此气势逼人。
上官佩凝视着她的侧脸,嘴角欣然挽起笑靥,她的女儿,骨子里果然像她。
无意间,施以默侧过脸,就对上上官佩那双几近痴迷的眼神,她不自然冲她笑了笑,心里却有个地方始终没有着落。今日的事变化如此之快,先是上官佩送她那么好的书,然后为她报考驾校,到今日连假身份都为她做全了,猛然间,施以默另一种猜想越发清晰起来。
火车站那边,江凤美携带两厢行李下到火车,她站在候车厅内,准备听由车站安排尽快乘坐另一次列车,却没想到,就在她抬袖沾去额头密汗的瞬间,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手臂依旧僵在鬓间,上官夜穿着帅气的呢子大衣,欣长的身子离她只有五米远距离。江凤美双目圆瞪,任由无数人影自二人间穿插而过,她的世界仿若静止,周遭的人全然隐于黑白色间。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凤美的双脚似被钉上钉子,上官夜斜勾朱唇,迈开长腿往她这边走来“美美。”
他暗暗压低声线,江凤美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直到那抹黑暗压迫过来,她顾不上行李几乎拔腿就跑,上官夜皱眉,一把攫住她手腕。
“你放开我!”
“美美。”
“你做什么!放开我!”
她使劲挣扎,上官夜陷入她衣袖的手越发圈紧,江凤美不顾来往视线,对准他的胸膛又捶又打,男人见她情绪如此激动,索性将她搂入怀中“美美,别闹了。”
“你放开我!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谁说没有关系!”上官夜怒吼,陡然转高的音量也惊扰到旁人,奈何男人眼神太凶,旁人不敢多言“你永远都是我上官夜的女人!”
“你太自以为是了上官夜。”江凤美自认已对这些花言巧语产生免疫力“如果说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说了算,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江凤美要做我自己。”
她没如先前那般同他拉拽,情绪由之前的激动沉淀为冷静。
上官夜发觉,半个多月不见,现在的她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他搂着她依旧不松,只是嗓音软下“美美,我跟她们都断了。”精致有型的薄唇间,竟有种哄腻的口吻,若是换做最初的江凤美,兴许会感动的稀里哗啦,可这次,她的心已经被他彻底砸碎了。
她一瞬不瞬同他对视“女人用太久,也是该换拨新鲜的,不然也配不上你上官大少爷的身份。”
“江凤美。”男人俊脸赫然阴佞,“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扣住她双臂,几乎要将女人提到自己眼跟前,江凤美同他的身高本就有差别,这会她已经踮起脚尖,鼻尖也蹭到男人刀削的下巴。
她手臂处传来酸疼,不过她忍着没从神色中露出来,“我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美美。”他无奈的叹口气,江凤美只觉好笑,她这何止是生气?
心都随着他们的孩子一块死了!
她也想慢慢改变自己。
江凤美掀起唇瓣,她自内往外推出胳膊,将他落在她腕处的手轻轻拨开,在上官夜弥蒙的夜眸内退开两步“我们永远的结束了,上官夜。”
他的视线黑曜深邃,眼睁睁的看着她提起行李越走越远,上官夜狭长的眼锋愈发讳莫如深。
猛地,男人眼角划出一道狠戾,他长腿往她离开的方向提起。
江凤美从大厅玻璃墙上发现男人尾随而来的脚步,她呼吸抽紧,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身后的男人也跟着加快脚步。
这个疯子!
江凤美闪过道道人影,想借由川流不息的火车站大厅遮住上官夜的视线,不曾想步下台阶时动作过快,行李箱摔在石阶上散落一地,她慌不择路蹲身下去胡乱收拾,眼瞅着他那双长腿临近,她也顾不得这些,扔下两个箱子死命往前跑。
“江凤美!”
他的声音在后面被她视而不见,江凤美借由人多的缘故能够躲闪着不被他轻易抓住。
“妈的,老子看你能逃到哪去!”他一声暴喝,江凤美听到身后像是有什么被踢翻的声音,不过女人铁了心不跟他再有瓜葛,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被他抓住。
上官夜追的紧,江凤美无处逃生,只能趁他不注意闪入火车站附近女厕所,男人到处找不着她人,索性派了十多个车站人员一起挨个搜查,他料江凤美插翅难逃!
她慌张躲入厕所最后一格,掏出手机拨出去个电话,慈善会上,方才那名墨镜女已经激进崩溃,她的胳膊被身后的保安架住,女人奋力挣扎。
“施以默!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出台小姐,你别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你这个贱货!”
石欣娅抿唇站在一旁,没再敢同先前那样气势嚣张。
施以默挑眉端望住戴墨镜的女人,她随众人的视线踩下台阶,女人眼瞅着她近身放弃挣扎,墨镜下一双犀利的眼锋狠狠射在她脸上,施以默虽瞧不见那双眼睛,但她知道她们之间必定有过什么。
她朱唇冷勾,抬手稳住女人下巴,女人四肢被固定住也不能有过多动作。
“既然你对皇廷这么熟悉,连里面有哪些客人都知道,想必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一句不急不缓的话,说出来却如此掷地有声,施以默只需这般旁敲侧击,记者们也就恍然大悟,那些投到女人脸上的神色转为厌憎。
如此,她的话更加没人信!
女人开始变得激动,“你少在这嚣张,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是什么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施以默说过,对待敌人,她从来学不会心慈手软。
她眼锋寒意逼人,对准女人脸上的面罩一把伸手过去,女人来不及躲闪,只得瞪大双眸惊呼。
咻地,施以默兜内的手机奏响,她的手停在女人的鼻尖前,吓得面罩下的一张脸转瞬煞白。
施以默盯视她两眼,收回手取出电话,见屏幕上的来电署名,她微微降低声线“喂。”
“喂!以默,你赶紧来救我!”江凤美身子紧贴在墙砖上,从五指夹缝间透出的话沉淀为模糊“他又来缠着我了,我现在在火车站!”
施以默蹙眉,江凤美焦急的语气也让她一颗心悬起“好,你藏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上官夜几乎将火车站里里外外都搜遍了,独独他面前这间女厕所没有查过,男人欣长的椎背站的笔挺,睨望厕所门时,狭长的眼锋轻眯起。
“你们在外给我守着!”他掐灭手里香烟,沉声吩咐几名穿制服的保安,四个人应声杵在厕所门前,形成一堵谁都跨越不过的人墙。
江凤美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她双手捧住手机贴在胸前,气氛紧张且窒闷钻心。
男人昂贵的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异常清脆,江凤美水眸圆睁,死寂的周遭,她心脏跳动的频率越发扩大。
这次逮到她,上官夜是死都不会放手的!
她捏在掌心的手机狠狠嵌入她掌肉,能见手心勒出的红印,上官夜皮鞋摩擦声在四壁间回荡,她的身子在墙角缩成一团。
空气,转瞬绷紧!
男人冗长的身材停到第一格,他黑眸内戾气邪肆狂狷,被裤管包裹有型的长腿一抬,厕所门被轰然踹翻。
江凤美惊悸的咬住手背,差点被那撞击有力的声音吓得尖叫。
厕所门狠狠撞向马桶后在格内碎开,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将整栋房子震裂!
尔后,他步向第二格,提脚踹开门面,每一下的撞击,硬生生抵到江凤美心尖上。
零下的天气,她的额角愣是润出汗泽。
整整五个格子门,被他的脚力掀得支离破碎,若有人在里头,怕也只有粉身碎骨。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上官夜一双敏锐的鹰眸冷冷扫向最后一扇门,江凤美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满含杀气的视线凶狠的刺进来,她绷直神经,姣好的容颜惨白一片。
男人脚下的步伐在她听来越发沉重,她的心脏揪成紧致,上官夜唇瓣冷勾“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他浑厚的嗓音冷得寒彻肌骨,江凤美一口气提在心尖,不敢做声。
上官夜黑曜的眼锋灌满阴戾,他并不急于踹开门面,而是将背锥枕靠在墙边,男人掏出只烟点上,烟卷自鼻翼间散出时,他直视厕所门的凤眼蒙上一层氤氲。
两个人也算面对面站着,只是彼此看不见对方而已。
“还是不肯出来?”男人的笑声在狭隘的空间内尤为邪佞。
江凤美扣在胸前的双手有些颤抖,不过她依旧咬紧牙关。
“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上官夜阖上眼睫,周遭的烟雾使得他那张俊脸有些不真实,江凤美双腿哆嗦的快要软下去。
她不明白,这一切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到最后受伤害的永远都是自己!她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跟他回去,江凤美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于她来说,现在的上官夜只是一只可怕的兽,形同饕餮。
男人举起左腕上的名表扫了眼,秒针正耐心的转动,他勾了勾嘴角“还剩二十秒。”
江凤美绝望的闭上眼睛,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算被他踢死,也不回去!
上官夜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眼里闪过不耐,“江凤美,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将烟头在墙砖上一把捂死,自裤兜内取出手机念出一串号码,江凤美瞳仁放大,男人如同魔笛的声音狠狠撞在她耳膜内。
“我想,这个电话号码你比谁都熟悉吧?”
是爸爸!
江凤美贝齿扎入下唇,直到一口腥甜溢出,她依然不松口。
“呵,还是不肯出来么?”他纤指按下扩音,“我应该怎么跟你老爸说呢?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他宝贝女儿现在正被我包养,夜夜被我搞在身下爽,她现在每天过的都是贵妇生活,陪吃陪喝陪睡,请他不用为你担心?嗯?”
江凤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角,盯向门面的凤目蒙上层水雾,她想要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耳边清晰的传来手机拨通的声音。
她收紧指腹,他真的打过去了!
江凤美竖起耳朵,她希望上官夜是在使诈。
电话响过三声后,被那头接通“喂?”
一股苍老无力的声音嗡哑传来,江凤美差点尖叫,这抹声音,就算化成灰她都认识!
魔鬼!魔鬼!
上官夜玩味的掀开唇角的弧度,“请问是江凤美的老爸么?”
“额。”那头有些微怔,继而回神道“对,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若江凤美没有记错,这会她父亲应该是躺在一张老旧的床上,江爸爸常年瘫痪在床,江凤美为他专门请来个老阿姨看护。
一想到那张经岁月打磨过的脸,江凤美咬紧唇肉,眼角的温热不断往下砸,她越发觉得对不起父亲,都是自己的错,她狠自己为什么要傻到去爱上官夜,如果当初订婚宴她不去,那么之后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
“我是哪位?”男人笑的难以抑制,江爸爸似乎听出什么不对劲,连忙追问。
“是不是我家美美出事了?”
“不,你放心,她很好,只不过嘛……”
“不过什么?是不是美美出事了?你告诉我,我女儿出了什么事.xzsj8.?”
江爸爸的口吻焦躁急促,上官夜绝俊的脸上悬挂起饶有兴致的慵懒,他视线瞅向第六格门板,缓缓出声。
“你放心,她现在过的非常好。”上官夜薄唇浅弯,“她现在可是我……”
情急之下,江凤美朱唇张开。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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