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可依将单车放在学校的停车蓬里时正看见施诗坐她爸爸的红色电动车进入校园。
苏可依从车框里拿起书包追了上去,“施诗,等等我。”在看见施诗下车摘下头盔就走时她连忙追了上去。
今天早晨的风很大,苏可依跑的时候疯狂的风几乎让她偏离轨道,跑起来特别费劲,像是空气中装载了很重的东西压在她的身上。
施诗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她转身面无表情地望着被狂风吹乱长发的苏可依,她纤长白皙的手指.xzsj8.捏得泛白。
“叔叔好。”苏可依对跑到施诗面前,侧身看着大蒜一样的鼻头发红,黑色头盔的下有一张憔悴的锥子脸孔,她对施诗的爸爸笑了笑。
“走吧!”施诗略带命令的口气对苏可依说,她接着不客气的说,“还有,下次别跟我身边的人打招呼。”说完转身就走。
“可是,你爸爸...”苏可依看了一眼施诗的爸爸又转头看着施诗瘦弱的背影,“他...”
“你不要乱说,他不是我爸爸。”施诗猛地转身快步走到苏可依的面前打断她的话,面带怒意的握紧拳头。
她和他爸爸一样锥子脸蛋,一双大大的明亮眼睛,怎么可能不是?
“我...”苏可依从没有见过施诗发过脾气,她望了一眼施诗又瞥了一眼那个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五几的男人,她本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巴。
施诗白了一眼苏可依转身就快步离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有一种防备紧紧扣在她的手心。
苏可依对那个呆若木鸡的男人抱歉地微微一笑,转身去追施诗,不知为什么她在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神时,心猛然收紧了几秒。
她在心疼他的心痛。
男人看着施诗越来越远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眼里含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他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拉低头盔,骑上干干净净的红得刺眼的电动车,消失在远方。
墙角的白蔷薇已经凋谢,只剩下依旧是绿色的叶子,上面的露珠像是它的眼泪,晶莹却透彻的凉。
常怨落花无情,其实岁月如梭。
施诗听到电动车行驶的声音,她将目光望向那个人离去的位置,她握紧的手慢慢放开,眼神变得疼痛和柔和。
她的目光收回时看见了一个女孩从豪华的车下来,她闭上眼睛转头走进楼道。
如果,不穷,那该多好。
“苏可依,你去帮我打点水来,要烫的。”施诗坐在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粉红的保温瓶,没有一点客气的语气。
“哦。”苏可依把黑色的书包塞进桌箱里,捧着施诗的保温瓶就跑了出教室。
“哎哎哎,施诗,你真拿那个有脸蛋没脑子的苏可依当朋友啊?”学习委员唐梨用手指.xzsj8.戳了戳施诗的手肘,一脸鄙夷的瞥了一眼窗外。
施诗不着痕迹的挪开手,看了一眼被戳的位置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她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唐梨起粉的方脸,“我给了钱,雇了丫环不行吗?”傲慢冷艳的脸孔带着嘲讽。
苏可依右手抱着装有烫水保温瓶,她轻轻地吹着发红的左手掌。
刚才她在接水的时候发现了贴在瓶子上便条,上面写着:“诗诗,记得吃药。”落款:“爸爸”
苏可依才知道施诗生病了,她接完水后跑到小卖部买了一盒感冒药,在掏钱的时候由于盖子没有拧紧烫水荡了出来洒在手掌里。
“痛死了。”苏可依边上楼梯边吹着手掌,漂亮的鹅蛋脸泛着红晕。
她走到教室后门突然停了下来,里面充满虚伪和自大。
唐梨边涂抹淡青色指甲油边鄙夷道,“你给了苏可依多少钱?我也想雇她给我使唤。”
“不多,就500百整。”施诗看着医学杂志头也不抬的说到。
唐梨停下涂抹的动作惊呼,“真够贵的。”
施诗翻书的时候顿了顿,“不会啊,偶尔也帮助一下贫困的同学。”她从容的说着,似乎一切都是事实,她没有察觉站在她背后的苏可依。
“施诗。”苏可依话无意脸色依旧泛着红晕,她将左手握着,手心里的纸角刺痛烫伤的位置,右手拿着保温瓶挡在施诗的眼前。
在听到她们对话的时候,她在一刹那间,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傻瓜罢了,一个任人取笑的小丑。
但,小丑也有尊严。
施诗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苏可依,随后从容对上苏可依那双波澜涌动的眸子,她没有说话。
“嘭~”苏可依将保温瓶扔在施诗的桌上,没有拧紧的盖子被里面的烫水冲开,放在桌上的医学杂志被水弄湿,烫水还溅到了施诗的身上,热气缭绕氤氲在她两的四周。
施诗从未见过苏可依发脾气的样子,她没有理会身上隐隐作痛的位置,慢腾腾的收拾着桌子,好像是她自己不小心洒的。
班上所有人都被苏可依的行为吓到了,他们看见那冒着热气的水一点点流在施诗的腿上,而苏可依冷眼旁观。
以前,谁也不知道苏可依发起狠来,可以那么狠。
苏可依对施诗的行为嗤之以鼻,她走到墙角的垃圾桶,将那一盒感冒药拆开,她把蓝色和白色胶囊一颗颗挤丢在肮脏的黑色垃圾桶里。
她凭着记忆里,父亲做的样子,动作,神色,在此刻,她在一点一滴地摧毁对人心的真善美。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施诗看到站在墙角扔药的苏可依,她再一次愣住,带刺的玫瑰从脚底蔓延心脏,然后狠狠地刺进心房里。
玫瑰的刺,好像有毒。
在心脏里扩散。
苏可依若无其事的坐回位置上,她从前只知道。
白天。
黑夜。
黑夜。
白天。
但却不愿意去猜她身边人情事故。
她的心如同易碎的薄玻璃,父亲决绝离去的时候砸缺了一角,那个名为父爱的地方早已坍塌,现在,她以为是朋友的朋友摔碎了名谓友谊的一角,她要接受残缺的痛,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在乎她的人。
她没有变,她依旧是那个单纯到笨的女孩,但,她的骨子里是不容许任何背叛。
“发生了什么事?”穿着休闲装的女班主任一进教室就看见施诗的位置流了一桌子水,她拿着一本记录册走到施诗的面前。
“是苏可依,是她把烫水泼在施诗的桌子上。”唐梨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用食指指着趴在桌上的苏可依,一副好戏来了的样子。
施诗看着苏可依,她倦着身体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臂弯里,像极了一只正在防备的刺猬,只是,她是一只没有防御能力的刺猬。
更没有攻击力。
“老师,苏可依她...”施诗站起来盯着苏可依的背,她想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可是。
“是我做的。”苏可依听到施诗的声音她立刻站起来打断了施诗的话,她知道施诗要说什么,不过,她好像不稀罕庇护。
施诗一时无语。
“苏可依,你跟我去一趟德育处。”班主任手里挥着动的记录册,有一秒,苏可依感觉肺部被灌输了大量的汞。
施诗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可依已经走出来了教室,她发愣的坐下,唐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她一直都讨厌施诗和苏可依,一个自大,一个冷淡。
都比她好。
嫉妒,如黑夜蔓延。
无声无息。
施诗坐在位置上,她依旧保持傲慢的态度侧头看着在另一组同样是第二桌的唐梨,“我的事,需要你来管?”施诗话音刚落,她随手抓起手边的书朝唐梨的头砸去。
快,准,狠。
施诗平静地盯着捂住受伤额头的唐梨,“这只是一部分回报而已。”她的话,她的事,决不容许别人插手。
其实,她跟苏可依是同一类人。
骨子里的倔强谁都别想挑战!
她和她,一个为命,一个为人。
她们就像是拥有自己国度的人,主掌着谁在这个国度里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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