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此刻的脑子里空荡荡的，几乎是一瞬间被清空了里面的东西，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凭借。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支撑着她腿脚的力气，带动着恍惚地她跑出了那间虽大，虽豪华热闹却让她觉得快窒息的包厢房。

如果不是在经过楼梯间时，透过半掩的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还会如此漫无目的地奔跑在这狭窄地走道上。只犹豫了一下下，她就闪进了安全门，并顺手关上。

也几乎是在那一秒里，走道的转弯处急切地跑出了一个人，高挑偏瘦，但看起来很有劲头地身材，一向淡漠的俊颜上此刻却布满掩饰不去的焦虑。

洛子殇就在这人流穿梭的狭窄走道上看着每一个人，见谁都不是他要找的，他忙又朝前跑去，就那样的跑过了安全门，与刚关上门，还站在门边的那人儿背道而驰……

…………

“你……做什么一个人坐在这？”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出来，着实让陈唯小小地惊了一下：“怎么会是你来这里？”

林零笑了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她也回答不了的问题。她下了两层阶梯，就那样与陈唯并列坐在这楼梯口上。

“你倒是很沉得住气，知道了你们认为的‘真相’，你还能这样跟我坐在一块？”陈唯越来越看不透这女生了。最早以为，她就是一个文静内敛的女生，温温和和的，是她完成某件事的绊脚石。

后来的调查知道，她有一段不怎么好的过去，看似温和的她曾经竟是许多学生害怕的女混混老大。具体怎么样，她没有查出来，林零当女老大期间又怎么样的也不是她能查出来的，连最后怎么重新回归校园都不清楚。但知道那样一个身份也就够了。

可是再后来的相处，她发现只是那样的给她评定未免太小看了这女生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立场在那摆着，她并不讨厌这样温润的女生。

任陈唯打量着自己，林零目光没有什么焦距地看着前头的墙壁，“不是我沉得住气，而是我现在想知道的并不是那些，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会成为杨勿笙的女朋友，或许我会更有兴趣知道。”

这下换陈唯笑了笑，不做任何回答。停了好一会，她才问道：“你当真不在意吗？”

“呵，也不是不在意，是我总觉得不会是你做的。”

“你……”陈唯首次露出惊诧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林零，“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每件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了我，你凭什么说不是我做的。”说到最后，她甚至激动了起来。

也不能怪她这般，以她就算被背了黑窝也骄傲得不肯解释的人，一向就是被认定了是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她想，就算是陈亦，面上维护着她，心里也都是猜测的。从没人在所有证物都指向她的时候，还说不是她做的这种话。

说得那么肯定，没有像那些看似为她辩解，实则说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等模棱两可的话。

“凭什么？”林零好笑地回视她，“我也想知道我凭什么还觉得不是你，你都成了杨勿笙的女朋友，那么明显的目的是为了跟我争洛子殇，我干嘛还相信你？”

她唰地站起身，比陈唯还激动地挥着手，“凭什么？凭你跟我一样，都是需要好多好多的伪装，好多好多的自我催眠才能好好活下去的人。凭……我们都是活得好辛苦，活得好没劲头，却要为了某个目标不得不活着的人。”说到最后，她渐渐地小声了，双臂也无力地垂放在身侧，身子更像没了骨架子地靠在扶手上。

陈唯愣愣地看着林零好半响，末了，她笑着掩去眼角的泪水，朝林零伸出了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喝两杯，我的情敌？”

“你真的是我的情敌吗？”这样问着，林零还是伸出手握住陈唯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打算去哪喝？”

“我很少出门……”

“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一点都不高级，但我想你不会有多大意见的。”

“我该谢谢你的了解吗？”

“该！”

顿了顿，两个一生内敛的女生轰然大笑出声……

…………

混搭酒吧里头：

林零怀念地环顾着整个酒吧，近乎感叹地摩擦着手中的酒杯：“好久没来这里了，感觉上也没变化多少。”

一旁理应很挑剔的贵族美人倒是很随遇而安地坐着，饮着杯中酒，听到林零的话刚开口，话却被另一道声音截了去：

“怎么，林零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很熟悉的声音，林零忙回头一看：“小，额，王乐雨，你怎么也在这里？”她以为那年她离开后，她的姐们就不会有谁会来这了。

王乐雨不客气地在一旁坐下：“我们也挺熟的了，你可以叫我小雨，没关系的。”

已经没关系了吗？林零恍惚地想着，以前的小雨，除了她，谁都不能这样称呼她的：“是吗，可以叫你小雨了？”

“反正一直都是这样叫的，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你说什么？”林零警惕地问了一句。

王乐雨意识到什么，笑了一下，“啊，没什么，我是说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所以你也可以。”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林零想也是，过去那么久了，小雨怎么可能为她这个弃她们而去的前老大，保有这个称呼呢。

“这位是谁啊，之前好像没见过？”见林零沉默，王乐雨转移话题地举起酒杯，对陈唯敬了一下。

陈唯回她一敬，林零为她做的回答：“她是别的学院的，今晚……今晚就姑且算是我的酒友。”

“是啊，我跟林零是今晚的酒友。”似乎对林零的答案很满意，陈唯又跟林零敬了一杯。

“既然是酒友，加上我应该没什么吧？”

“当然好啊，我想喝黑天使，你赶紧请我吧。”

对于林零的厚脸皮，王乐雨白了她一眼，但还是弹指叫来了服务生，顺便问陈唯，“你呢，想喝什么？既然我都请了这家伙，也不能少了你，酒友们。”

陈唯扬了下眉，再摊一下肩，示意她可以随意为她点。

如此，王乐雨说：“三杯黑天使！”

点完，她有意无意地朝林零看去，看着她笑吟吟地喝着杯里的酒，不时地和陈唯说着什么，那神态，那眼神里流露的傲气和洒脱，好比当年的“猫姐”。

乐雨觉得，她许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