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山脚,杜远舟几个人才算松口气。 没料到,下过雨之后,这里的盘山道如此危险,怪不得杨杖子村的人不肯交提留款,可能这是出于一种无奈吧!
“他妈的,今天差一点儿小命交代了。”孙正保使劲地吸了一口烟,脸sè已转好了许多,不由得骂道。虽然下了山道,至今还心有余悸。
“兄弟,今天多亏你了,救命之恩呀!孙哥我也不多说了,大恩不言谢!”说完,他上前用力拍了一下杜远舟的肩膀,一脸的感激之情。
杨杖子村就位于鹰嘴岩的东侧数百米处。几个人休息片刻,一边抽着烟,一边向村里走。见村里除了有三四个穿得缝缝补补的孩子,正大呼小叫地奔跑玩耍,街道上几乎没有大人走动。
很快,他们就到了村委会。一栋四间的黑sè大瓦房,虽外墙有些破烂,估计也是六七年代的产物,但用做办公足够了,院子很大,还种了点黄瓜、豆角以及西红柿等应季蔬菜。
在此之前,由于已经打过电话。支书赵万成和村委会主任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村长罗西冬等人正等着,双方见面,村干部说了些欢迎入村工作之类的话,开始切入正题。
杜远舟趁机打量了一下赵万成,只见他有三十七八岁,平头,瘦脸上的红头鼻子特别大,足有半斤多重,并且大嘴里露出几颗蒜瓣牙。
此时,已近中午,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有些刺眼。
“孙干部,不是我们不交提留款,我们实在有难处……”刚一说到提留款的事情,赵万成立刻开始抱怨,一脸为难之sè。
虽然知道说了也没用,但官腔还要必须要打,孙正保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说道:“赵书记,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也应该我的xìng格,我不是我为难你们,这是可镇里的态度,别让我们几个跑腿的太过为难呀!”
其实,在来杨杖子村的半路上,大家说笑的时候,早已猜到了结果,但镇领导在后面盯着,他们不得不跑一趟。
“是呀,我们也不想让几位领导为难,尤其进村的道路还不好走。但这些天,我们几乎跑断了腿,无论如何积极做村民工作,老百姓就是不买账,要么没钱,要么骂我们只会收钱不会干事,唉!”
紧接着,看似老实巴交的罗西冬也在旁边搭腔道,说完还若有其事地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之情。
大家都茶壶煮饺子,心知肚明,杜远舟几个人早都看出来了,赵万成他们有三分真话,剩下七分纯属真人演戏。
如此一搞,好像孙正保他们都变成了黄世仁,而杨杖子村委会自然扮演就是欠账的杨白劳,样子很是可怜。但言语之间,软中带硬。
“赵书记,我们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可是……”虽然看起来希望不大,孙正保还是尽量争取,希望改变他们不配合的态度。
“你们也知道,村里工作实在不好做!本来我们村里就穷,尤其这么几年,自从六水桥冲垮之后,有事进出全靠爬盘山道,太过危险了。”本来有点扯皮的赵万成,说着说着,真触到了动情处,眼眶里不禁有点湿润。
“唉,村里山货根本运不出,也没有商贩来收,好好的山货只能眼睁睁看着烂在家里。”
说到这儿,大家有些沉默了,其实谁都明白,赵万成说得完全是事实。也许镇上有些领导不知道,但亲身体现过盘山道危险的人,深知盘山道运送货物的难度,更理解村里人的心情。
见大家有些冷场,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呵呵,现在快到中午了,快开饭了。先吃饭,至于工作,咱们下午再谈,怎么样?”村主任罗西冬立刻站出来,连忙打诨,客气地提议。
已是上午十二点了,中午的饭菜安排在赵万成家中。
到了他家时,赵万成的妻子已将饭做好。这似乎都成了当地村干部的习惯,如果镇里来领导,一般都安排在自己家里。
其实,按照规定,孙正保是杨杖子的包村干部,大部分时间本应该在村里吃住,但由于他家在镇上,这里又偏僻,山路难走。所以,如果没特殊的事情,或者没接到具体任务,孙正保都不会来。
中午饭菜很简单,只有四盘菜,但很实惠。整整一小盆的松蘑炖老母鸡,还有一盘火烧鲤鱼,毕竟这野生鲤鱼是六水河的特产,远近闻名。其他两样菜,一盘咸鸭蛋,一盘蘸酱菜。
大家围坐在桌上。其他三人,村委会的人都熟悉。杜远舟初次来到本村,大家便动起了寻思,这小子看样子书生味挺浓,也不知道有什么背景?
虽然大家都是最基层的办事人员,毕竟大小都属于接近官场的人物、虽然摸不清杜远舟是否有很深的背景,但客气一些总没有错吧!至于其他的,等摸清底细再另作计较也不迟。
为欢迎他们几人的到来,赵万成、罗西冬又叫来了其他几个村干部作陪,大家喝就可以了。”杜远舟也客气地答道。
“诶哟,燕京大学,那可是国家一流大学,真了不起!呵呵我也就不客气了,以后占你便宜了,就称呼你杜小弟了。”顺着他的话音,华晓梅妩媚地一笑,清脆悦耳地说道。
华晓梅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里不经意间掠过的那一丝羡慕,还是被杜远舟看在眼里,看来这个华晓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杜老弟,您可是正经巴脑的名牌大学生呀!以后一定大有前途!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老罗就喜欢交你这样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来,我一定要敬你一杯!”听见和华晓梅说的话,已又敬完一遍其他三人的罗西冬,立刻接过话茬,向杜远舟举起了酒杯。
说着,罗西冬将筷子伸向那盘火烧鲤鱼,特地把鱼眼挖去夹进杜远舟面前的小碟里,说:“这是高看你一眼。”然后,他又冲着孙正保他们三人,说道:“我和杜老弟初次见面,特别投缘,孙哥,你们三位可千万不要挑我礼呀!”言辞恰到好处,语气之中还透着丝丝的歉意。
等杜远舟他吃后,罗西冬又为他敬了一杯酒说,“这是鱼眼酒,还希望杜老弟常到杨杖子村来指导工作。”亲切之中,透着客气,却也暗含着疏远,亲疏两者之间处理得十分巧妙。
见罗西冬说得头头是道,杜远舟只好喝下。看来罗西冬绝对是场面上的人,十分懂得处理人情关系,这一点甚至比赵万成还强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西冬满脸透红,喘着一嘴酒气,说要再统一敬孙正保四人一杯,希望请他们对杨杖子村要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言语之间,罗西冬似乎将几人当成了多大的领导,高捧之意,半露还隐。让人心里十分舒服。
至于赵万成,不知是装醉,还是真得喝醉了。
只见他摇摇晃晃,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双眼,将胸脯拍得啪啪直响,言之凿凿地保证,只好镇zhèng fǔ拨款修桥,他们绝不会拖欠一份提留款,如果有人不交,他赵万成借债也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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