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赤土、白雾,惊石、怒雪,七尾古琴、紫檀香炉,一位老者、一个童子。
老者衣着朴素苍老而又年轻,童子锦秀加身高贵中透着聪慧。
这一老一少不知在这赤石峭壁上站了多久,雾气无声无息中渗透了二人的衣装发丝围剿着这胆敢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人,一老一少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点离去的迹象都没有。
老者已经很老了,全身每一寸身体都散发着rì暮西山的气息就算是下一刻他去到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惊奇,真不知道这样的一副身体是怎么来到这风暴峭壁的,或许是那一双眼睛吧。只有这一双眼睛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如井中之月不起波澜,淡淡的紫气环绕深埋沧桑中透着一丝妖艳让人一眼望去就会迷失深陷不能自拔。童子却是真真正正的童子,如同初chūn的艳阳温暖而又生机无限。童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赤sè的风暴峭壁了,周围发生的一切再也勾不起他任何的兴趣百无聊赖中却不敢东张西望只是敬畏地看着老者的后背,浓浓的崇拜填满了晶亮的眼睛。老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童子紧紧依偎在老者身旁,白雾中看不出究竟是老者牵引着童子还是童子搀扶着老者,或许这两者本身就是一样的吧,纵使风暴依然肆虐。
白雾愈演愈浓充斥着这一方天地的每一寸角落,阻碍了童子眼中老者的背影,童子已经见过几次这种景象了但在这茫茫天地间却依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虽然他平时一直认为自己胆子大的出奇,童子悄悄拉紧了老者的衣角他从来没拉过也不敢拉老者的手,纵然他知道在众多的兄弟中他是老者最疼爱的孙子。老者却恍若未觉依然不动如山沉醉在岁月的沧桑之中,只有那缓缓燃烧的紫檀香气像被注入生命般化作一缕轻烟围绕在童子身边安抚着童子燥动的心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童子很累却不敢动,干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问了他每次来到这里都会问的问题:“爷爷,为什么你每年都要来这里?”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老者每年来到这里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滚滚东逝的长江水。
出乎意料的这次老者竟然开口了,低沉的声音响起道:“因为这里有爷爷的爱,有爷爷的恨,有爷爷的情,有爷爷的仇,爷爷的魂,炎儿你懂吗。”
童子眨了眨眼睛,似懂未懂的道:“爷爷说的话太深了,炎儿愚钝不是很明白,还望爷爷说教。”
老者苦笑了下不再理会童子,双手平伸地上的七尾古琴被一股无形气劲吸引上升至老者双手之下。老者左手轻拨琴弦,一道淡紫sè的音波光环斜掠而出劈开浓重的白雾直入湍流的江面,水柱冲天。老者双手不停一首沧桑的古风悠然响起,初时平淡继而飞扬再而没落忽又激昂,音波交叠九转十弯起伏不定无迹无常,这已然超出了声音的领域不再是古风而是一段慷慨激昂的人生。淡紫sè的音波光环交相劈出将白雾笼罩的天地冲砍的支离破碎,万物通灵白雾似也为老者的气势所惧悄然的臣服其下瞬间逃窜的无影无踪,白雾既去迷茫不复存在而风暴峭壁下却依然是一片漆黑,不过却黑的发亮,原来竟然是一支万人的铁甲方队,也不知何时而来从何而来或许是跟随崖上的一老一少而来,铁甲方队显然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数万人如同这峭壁间的岩石般纹丝不动无声无息只有高举的战旗迎风舒展烈烈作响,若有若无间依稀可见金sè的“晋”字跃然于旗上。号角响起,数万人齐齐单膝跪地如同一人:“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人之声响彻云宵却为那七尾古琴的曲风所压不能动其分毫。老者恍若未闻古风更加激昂弹跃着的双手已经看不清有多少只手,只有那不着岁月痕迹的双眼却显的愈发孤独。
“风云自古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金丝琴弦吱吱呻吟,曲风激昂至极点一声脆响七根琴弦寸寸碎裂化于风中,老者一声怒吼琴座也化为粉末随之而去:“为什么你们要丢下我,为什么只有我活着,你们回来再来跟我斗啊我司马仲达纵然死在你们手里也无怨无悔,你们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你们知道什么叫行尸走肉吗,你们看看我、你们看看我就知道了,你们这群懦夫你们来带我走啊我司马仲达还要跟你们再斗,我要让你们死都不能安息,来啊来……求求你们带我走吧。”说到最后老者已是泣不成声双膝跪地两行浊泪滴滴洒落,童子、铁甲方队看着这一幕惊吓的如同泥雕木塑不敢动其分毫,唯有那滚滚不尽的江水回应着老者的嘶吼。天地无极、轮回不灭。
大江东去浪淘沙,千古风流。
汉历190年,汉献帝二年,东都洛阳,夜黑风高,有雪无星。
山雨yù来风满楼,无尽的黑暗吞噬着星月。燎原之火在dì dū四处蔓廷,冲天而起,撕裂了宁静的夜空。落英飞花洒落在狰狞的火焰上,无声无息的化做一缕清烟,飘然而去。漫天飞舞的雪之花被逆天狂舞的火之华映照的嫣红,苑如阳chūn三月漫山遍野的梨花海棠,三分妩媚、七分妖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凉悲壮的声音响起,宫殿的残垣砾瓦被火光映照的忽明忽暗,折shè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
孙坚魁悟的身躯微微颤抖,实然一头撞向燃烧着的砖墙,“轰隆”一声,砖石四散飞溅,鲜血溢满额头。孙坚虎目映照着这宛如人间地狱般的惨绝人寰景相,两行英雄泪不禁消然滑下。
“主公又在做傻事了”黄盖道。“有功夫废话,还不快点拉住那个笨蛋!”程普急道。韩当身形一动,已当先掠出,程普黄盖紧随其后,三人成品字形扑向孙坚,两人捉臂、一人抱腿,死死的把孙坚锁住,孙坚一怒,正待发作。
“将军为我江东三军统帅,身系千万江东子弟xìng命,切勿过度悲伤,保重身体要紧。”朱治上前一步,恭声道。
孙坚长长吸了口气,情绪略缓,语气恢复了往rì的威严道:“还不松开。”
程普等三人立即垂手侍于一旁。孙坚沉声道:“现在关东联军行向若何,盟主可有指示。”
程普应答道:“我江东军少,缺兵短粮,仍第一位攻入东都,各路诸侯似存疑惑,疑为董太师伏兵之计,皆按兵不动,只派出少量斥候观望我军情况,袁盟主至今未对联军下何指示,只派遣自军本部士兵,以名门袁家之名为逃出东都的难民广发军粮,借以收揽民心,扬其名门之光。不过据属下观察,难民人数众多,而盟主本部军粮有限,盟主极有可能……。”
“极有可能挪用联军军粮,哼。”孙坚重重哼了一声,道:“袁绍为联军盟主,袁术为粮草总管,兄弟二人狼狈为jiān……。”
“主公慎言,隔墙有耳”朱治道。
“那群无胆之徒怕他们袁家,我江东猛虎可不怕他们,若非那袁术怕我孙家抢了他袁家之光,私扣我江东军粮,我军又何致于败给华雄那匹夫,事后问责,袁绍护短,竟然不了了之,着实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孙坚怒道。
朱治见孙坚发怒,不敢再言,低头侍立于旁。
良久,孙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献帝年少,宦官掌权、jiān臣当道,各路诸侯皆拥兵自重,乱了国家,苦的是黎民百姓。然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sè,我孙家素以忠义为先,在这多事之秋,更应为国为民、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四将闻言皆身躯一正,抬首齐声道:“我江东子弟愿追随孙将军赴汤蹈火、斩妖除魔、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孙坚微一点头,忽又仰天长笑道:“江山如画,我辈既生于乱世,既是我辈之命,亦是天命。然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大丈夫当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诸将听令。”
四将齐声道:“末将在。”
“韩当领:“阿策…皇陵…快…”
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周围顿时静了下来,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噼啪声显的异常刺耳。孙坚面sè凝重,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将孙静交给身旁的亲兵。双眼似有两团火光燃起,身形一动,已消失在火海深处。远远的,孙坚的声音破空而至:“程普暂代帅位,全权指挥全军,众将依令行事,本帅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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