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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重阳》第二章: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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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王丙一家决定暂居潼关,期间与汝州的父兄通过几次书信,互报了平安,王丙便安心地待在了周家大院。开 心 文 学 这期间,王丙也曾随周侗练过几套枪棒拳脚,只因他年岁已长,骨骼成型,习不得高深武艺,不过周侗的武学何其jīng妙,单凭这些看似简单的套路,应付那些个普通武师,亦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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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二年,秋。

九月,甲子,右正言邹浩除名,新州羁管。

章惇此番又干掉了一名政敌,不觉心中大快。这些年来,自己似乎有些迷恋于这种感觉了,这种大权在握,判人生死的感觉。章惇心想:“邹浩小儿,你不是上奏章弹劾我独相专权,不忠侵上麽?自我章惇之手贬逐的官员数以百计,你应当想到会有此下场吧?哼!独相,有我章惇做宰相的一天,就没有什么左相、右相、副相,只有独相!”

此时,赵大闪身进来,拱手行礼,喊了声:“相爷”,便走上前去递上一封密信。章惇接过密信,摆了摆手,赵大行礼退了出去。

章惇看了一眼,火漆完好,便拆开密信,凑到烛前观看。稍时看完,章惇脸上yīn云遍布,愤而将信撕得粉碎,心中暗道:“这个废物!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枉费我每每顾及少时情谊,对其百般容忍,他却无丝毫悔改之心,现在不仅沉迷于玄秘之术,还多了写诗填词的爱好。杨虎头死去已然三年又半的时间,这厮还是未能查出丝毫线索,每每只用些闲话敷衍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若非此事太过隐秘,而我又缺少亲信,实不能让其在汝州白白浪费我四年光yīn。”

原来这封密信书自汝州知州黄裳之手。章惇要求黄裳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写一封密信,汇报一下寻找经书的情况,黄裳只能在写信的时候绞尽脑汁,生搬硬造,每每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写上三千来字,交于章惇应付差事。

“汝州之事不能再拖了,还是早早换人去查吧。十三太保对我倒是忠心耿耿,可惜都是些粗莽汉子。这该如何是好啊?”章惇犯愁了。

这时,章惇的目光恰好落在书案上的一堆公文之中,这些都是平素里与邹浩交好的一些朝中官员,受邹浩一事牵连,章惇已然将他们纷纷贬到偏远蛮荒之地去了。

“蒋之奇!”

章惇眼中突然闪现出了这个名字。

“这人倒是一员干吏。足以成事。”章惇想到这里,便将蒋之奇的卷宗抽了出来,提笔写上四个大字:贬知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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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蒋之奇,为官四十余载,兢兢业业,勤于政务,以干练著称。此人长理财、jīng算计,治漕运、平妖寇,掌过开封府、打过西夏兵,能文能武、能里能外,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邹浩一事在朝中闹得鸡飞狗跳,沸沸扬扬。蒋之奇知道自己此番也是在劫难逃,便早早吩咐下人整顿好行装,免得敕令一到,慌慌张张,手忙脚乱。

家人们纷纷奇怪,咱家老爷这是受了哪门子魔怔,平白无故就让我们收拾行囊,在京城当官哪有想出远门便出远门的道理?

果不然,朝廷下旨,蒋之奇贬知汝州。

蒋之奇此时倒有些奇怪了,他本已做好了远赴不毛之地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被贬到了汝州?

“汝州这地方多近啊,看来我那么多行李算是白准备了。章惇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章惇应该参照我‘颖叔’的字号将我贬到英州才对。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确定不是融州麽?”

蒋颖叔接过圣旨细细瞧了三四遍,方才肯定,确实是汝州。

蒋之奇揣着一肚子纳闷,走马上任去了。与此同时,原汝州知州黄裳黄勉仲则接到圣旨,令其改知福州。黄勉仲心中不禁大喜,“我终于要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了,福州?挺好的。离家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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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州府大堂,蒋之奇看了看积压rì久,厚厚的好几摞公文,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眼神里竟然露出了一丝兴奋之sè,如同饿了许久的野狼见到猎物般的兴奋之sè。

“原以为这汝州靠近皇城,应该没多少案件需要处理。没想到上任知州黄大人竟然是如此知趣的一个妙人儿,留给本官如此多的事情。我在京城做官的这些时rì,朝政被章惇一人所独霸,整rì里只是无所事事,再这么再闲下去,我就该去见见阎王,看yīn曹地府里有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干上一干的。”

于是乎,蒋之奇蒋大人摩拳擦掌,卷衣撩袖,大马金刀坐于正堂之上,随手抽出一卷案件,便将手中惊堂木拍得山响,气壮山河地大声喊道:

“升堂!”

“威武!”三班衙役不敢怠慢,紧跟着这一声堂威同样喊得是荡气回肠。直震得房顶的乌鸦吱呜乱叫,四散而逃。

汝州州府大堂五年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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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汝州州府后书房。

案头第一次堆得厚厚几摞,满满全是公文。

蒋之奇手中正拿着一份卷宗,赫然便是三年前杨纮惨遭灭门的血案。

“岂有此理!如此灭门大案都束之高阁置之不理,且不说这杨家在本朝也是赫赫有名的官宦世家,单说这血淋淋的三十二条人命,本官就该让他们沉冤得雪。”

蒋之奇此时热血沸腾,心想:“自一十三年之前本官任广州知府平伏妖人岑深作乱,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等大案。本官定要将此案查他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蒋之奇便向州府胥吏询问此事,谁料想府内大小官员竟无一人知晓汝州城内曾发生过这样一桩血案。蒋之奇呆住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蒋之奇百思不得其解。无人知晓此事,那这份卷宗又从何而来?“难道是有人和本官开玩笑麽?”蒋之奇便问州府胥吏:“可知杨纮一家曾定居于汝州城南某处宅院?杨纮现今又在何处?”

这次终于有人知道了。

原来杨家初到汝州时,是借宿于城北广慧院的,后来才在城南购得一处宅院搬了进去,那处宅院原本的主人姓李,温塘镇人氏。至于杨纮现在何处,却又无人知晓了。

蒋之奇听罢,便决定微服出访,自去那座宅院查探一番。蒋之奇来到城南那处宅院,远远看去那处宅子并无丝毫破败之感,顿时心生诧异,遂走上前去,只见大门之上并无官府的封条,蒋之奇推了推门,没推开,敲了敲门环,大门吱呀一声竟打开了。

门内走出一人,小厮打扮,张口问道:“方才可是先生敲门麽?”

“正是再下,请问杨纮杨大人在家吗?”蒋之奇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立刻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

那小厮的眼神中分明露出了几分惊恐之sè,回答道:“先生走错门了。”说完,不等蒋之奇再问,便匆忙退回到门内,将大门掩上了。

蒋之奇无奈,只好向街坊四邻询问了一番。得到的答案却是现在这处宅院中住的仍旧是原来的主人温塘镇李家,李家之前将房子卖给了一户姓杨的,三年前杨家人就搬走了,李家便仍旧住了回来。蒋之奇再问杨家搬到何处,却无人得以知晓。

蒋之奇此时方才明白,这件事情,远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回到府衙,蒋之奇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再细细地捋了一遍。

如此天大的灭门血案,汝州城内竟无一人知晓,甚至就连杨家附近的街坊四邻都不曾知晓。要说此事纯属空穴来风子虚乌有,难道那杨家老小三十二口一夜之间都插着翅膀飞走了不成?此事前任知州黄大人肯定是知道的,这卷宗放的位置也不是多么隐蔽,黄大人肯定是看过的,只是黄大人为何对此事不闻不问呢?

“如此看来,此事只有两个人能给出些许线索了。第一个就是黄裳黄勉仲,第二个就是温塘镇李员外。黄勉仲现在怕是已经快要抵达福州了吧?那本官且去会会那个李员外罢。”

蒋之奇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xìng子,当即便派遣杂役去将李员外押来后堂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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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州府后堂。

虽然此时已是冬天,大腹便便的李员外跪在堂下,汗水却依然止不住地滴答着,额下的青砖已被汗渍打得斑斑点点。

“李贵,你可知罪?”蒋之奇一拍惊堂木,决定先吓他一吓。

“回大人,草民实不知所犯何罪。”李贵李员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还敢狡辩!你这等刁民本官见得多了。来人呐,先打三十板子再来说话。”

“草民冤枉啊,大人,草民实在是不知所犯何罪啊。”李贵连忙哭叫着喊冤,忽觉裆下一热,李员外竟被一句话,吓尿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本官且来问你,杨纮一家三十二口,难道不是被你所害麽?”

一听这句话,李员外的尿立刻止住了。连忙抖擞了jīng神,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

“冤枉啊大人,此事并非草民所为,草民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禀告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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