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你倒是说话呀。”年轻女警手中拿着笔和本子,本来准备记录,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抬头催问道。
“我。。。。。。我不知道。”萧别离终于回答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年轻女警明显不满,把手中的本子一合,“这位同学,你要搞清楚了,虽然现在我们是让你协助调查,可是也是在想帮你抓住肇事者,还你一个公道,还社会一个和谐,你这样不配合,你要知道,我们也可以只备案而不用详查的。”
林母慌忙走了过来,“小飞,妈知道你辛苦,现在身体不舒服,可是你再仔细想想,难道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真的一点不记得了吗?”
望着林母眼中的焦急和关切,萧别离总觉得有些歉意,自己的神识在她儿子的体内,是不是也该为她做点什么,陡然间心中一动,想起才清醒的时候脑海中一掠而过的图像,“你们等等,我要想想。”
看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年轻女警嘟囔了一声,中年男警倒是好耐性,挥手止住了同事的不满。
只是片刻的功夫,萧别离脑海中隐约又现出那个羸弱少年人的形象,不由有些欢喜,如果真能唤醒林逸飞的意识的话,对自己而言,也可以说是个帮助。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自己还是太多陌生了,如果能够经常回顾一下林逸飞的过去,对自己适应这个时代多少有些帮助。
脑海中的林逸飞恍惚的走在一条街道上,失魂落魄的样子,萧别离心中有些不满,看他这副颓唐的样子,如果是在岳家军这种精神,早已拖出去打了,突然浑身一震,一声刺耳的鸣笛声从林逸飞的身前响起,‘砰’的一声大响,林逸飞已经飞了起来,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脸上突然露出愤怒的神色,萧别离看到那个少年挣扎着正要起来,那个带着四个轱辘的怪物再次冲了上来,少年躲闪不及,又被撞起,滚到路旁台阶的一个角落里面,脑袋正碰到一块大石上面,哼都不哼一声,已经失去了知觉。
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疼痛的样子,萧别离暗骂了一声,对了,这不是自己的头,这个脑袋还是林逸飞的,唯一属于自己的就是神识,他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那个怪物一心想要那个少年的性命,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误伤了。
“是一个带着四个轱辘的黑色怪物撞到了林逸飞的身上,哦,也就是我的身上。”萧别离知道自己如果不承认是林逸飞的话,估计很快又要捱上一针了。
“四个轱辘的黑色怪物?”中年警察眉头一皱,一时没有明白床上这个少年说什么。
“黑色轿车就是黑色轿车了,还什么四个轱辘的黑色怪物,”年轻女警嘟囔了一句,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亏得还是重点大学的天之骄子呢,连话都不会说。”
中年警察听到了同事的嘟囔,这才明白了过来,不由哑然失笑。
“然后林。。。。。。我滚到在了地上,那个四个。。。。。。黑色轿车又冲了过来,把我撞到一个角落中,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萧别离不但是武学天才,而且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领,这个时候对于别人说的一遍的话,转眼就用了上来,虽然他不知道黑色轿车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好像是自己那个时代的马车,只是没有马它是怎么动的?萧别离有些奇怪。
蓦然又想到,都说三国时期的诸葛武候的木牛流马巧夺天工,后人难及,难道这个朝代的手艺更盛诸葛武候?
中年警察皱起了眉头,如同当时事情真的和这个学生说的那样,这就不能简单的归为恶性交通事故,而是蓄谋谋杀了,案件的性质也就有了天壤之别。
“你看清楚车牌号码了吗?”年轻女警问道。
车牌号码?萧别离想了半天,犹豫问道:“是不是最前面的那些图。。。。。。文字?”
“废话。”年轻女警虽然极力忍了又忍,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大学生,看他的反应和说话几乎是和小学生差不多的智商,也可以说是弱智,怪不得如今都说当代大学生是应试教育的产物,眼高手低做不了什么事情的。
就是这个小小的交通事故,他都不能描述清楚,很难想像他会是新闻系的学生,新闻系不都是要求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吗,他这样的表现,就算是学考古别人都会嫌弃的。
她手中的档案上清楚的记载着,林逸飞,男,二十岁,就读浙清大学新闻专业三年级。
本来想说自己的确不认识什么车牌号码,事实上也是如此,可是望了一眼何秀兰,萧别离终于忍住了这个念头,“可以把你手中的笔。。。。。。借我一用?”萧别离虽然不能肯定那是笔,可毕竟看到眼前这个女的在纸上写字,知道那多半是这个朝代的人用来写字的工具了。
年轻女警一怔,“干什么?”却把手上的纸笔递了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手臂,上面还插着两根输液管,皱了下眉头,“你说就行了,我来记录了。”
萧别离伸展下手臂,握了一下拳头,觉得问题不大,心中苦笑,我如果能说出来还这么麻烦干什么,他虽然能从林逸飞的意识中找到当初的回忆,却不知道那车牌上到底画了什么,虽然那对现代人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拼音和数字,可是他却不知道。
勉强的在纸上歪歪斜斜的把记忆中的车牌绘制了出来,萧别离也顾不得别人诧异的目光,肯定道:“就是这个了。”心中暗道,这个东西比起毛笔来可难用了不少,不过也是他从来没有用过,不习惯罢了,如果用多了估计也是很快能适应了。
年轻女警皱着眉头接过了纸笔,对眼前这个大学生写的字只能用狗爬的来形容,不过好在还不影响她认出车牌号码,“赵队长,我们需要回去查查这个车牌才能知道肇事车主是哪个。”
赵队长点点头,和秦医生打个招呼,又叮嘱让林逸飞安心养伤,说了几句定能让肇事者绳之以法的话后,转身离去。
秦医生走到萧别离床前,才询问了两句病情,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急声道:“他在哪里?”
“钱医生,你不用急,他跑不了的。”肖护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到。
秦医生回头望去,看到肖护士拿着自己写的那个单子,身后跟个小个子的老头,颌下一绺山羊胡子,眼睛虽小,还是蛮有神的,正是中医科的钱医生,不由怔了一下,“肖护士?”语气中带了责怪,心道,我只是让你问问这个老头子药方会不会吃死人,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这个老头脾气有些古怪,向来只认中医,不认西医的,只是这个年头开点中药实在用不了几个钱,不像西医,开个药方,划点高价药医院就能赚上一笔,既然这样,院长自然就不喜欢这个老头子了,几次想要把这个中医科室取消,只是因为钱医生资历老,又和赵院长关系不错,还是留了下来。
“我把方子交给了钱医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一定要过来见见开方子的人,没有办法,我这才带他过来了。”肖护士无可奈何道。
钱医生的目光已经落在床上的萧别离身上,目光中有了狐疑,还是走到了他的身旁,“小伙子,这方子是你开的?”
萧别离微微点头,“不错。”
“那你知道防风何解?” 钱医生眼中光芒闪动,还有了一丝激动。
“防风又名屏风,喻御风如屏障也,”萧别离淡淡道:“其味辛甘,性微温而润,为风药之润济,我又如何不知。”
他却没有注意到房间众人望着他如同看着外星人一样,一方面是因为他满口古文,另一方面却是怎么看,他都比秦医生还要像医生。
“说的好,”钱医生一拍大腿,“现在年轻人还有知道这个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萧别离有些苦笑,敢情你们这个朝代已经不需要这些了,这有是什么不容易的,我们那个朝代孩童都有所涉猎,何况我萧别离,不过看眼前这个情形,在场之人只有你一个清楚一些了。
“那你知道防风配黄芪,白术又有什么功效?”
肖护士看了一眼林逸飞,又有些奇怪的看着钱医生,这个老头子脾气蛮怪,不过都是对顶头上司而言了,对于护士医生什么的,若是不惹到他头上,他也不会搭理,不过钱医生脾气古怪,却很沉稳,这样的激动的表情只有在和院长吵架的时候才能看到了。
“防风配黄芪,白术,即称玉屏风散,方中黄芪实卫,得防风则使邪去而外无所扰,得白术以培中固里,是脾健内有所据,所谓‘发在芪防收在术’,可以内外兼顾,大夫常用来止汗去寒,却很少有人知道也是通经止血的偏方。”
四下望了一眼,看到众人都和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望着他的眼神含意万千,萧别离心中一动,知道他们多半不懂,既然如此,也就多半要把自己当作疯子对待了。
“高,实在是高!”钱医生山羊胡子连连颤动,翘起了大拇指连声道,显示内心颇为激动,转身向肖护士道:“小肖,去把我熬中药的家伙搬过来,我这就给他熬药。”
肖护士一怔,还未说话,秦医生一皱眉头,叫了一声,“钱老师。”他年纪不大,对医院的老医生还是比较尊敬,虽然他可以说是安平医院的一把刀,就算是赵院长看见了也要亲热的叫一声小秦。
“什么事?”扭头看了钱医生一眼,钱老头皱了下眉头,好像和他并不对付的样子。
“这里是病房,如果要熬药,能不能请你老去别的地方。”秦医生不得不提醒道。
“病房怎么了,谁规定病房就不能熬药了,你还不是没有坐到老赵的位置呢,难倒就想骑在我的头上?”钱老头胡子一翘一翘的,颇为激动的样子。
秦医生有些苦笑,本以为只是让他只是看一下药方,避免出什么舛错,没有想到请来难伺候的大爷。
何阿姨有些来气,不过敢怒不敢言,她对秦医生的印象不错,对这个老头飞扬跋扈的非常反感,只是看样秦医生都敬他三分,不用问,肯定也是在医院有点势力的,既然这样,那也是不能得罪的,小飞在医院养病,万一被人穿小鞋,儿子的罪可就遭大了。
钱老头抬头看到肖护士仍然站在那里,有些不悦道:“小肖,你怎么还不去?”
“钱医生,”肖护士甜甜的叫了一声,“你那个炉子那么重,我怎么搬的动?再说这里的病人都适合静养,如果熬的满房间都是药味,病人说不定会投诉的,不如我陪你去熬药,等到熬好了再给拿过来了。”
“你说的不错,”钱老头脸色缓和了下来,看了秦医生一眼,见他尴尬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得意。
老头争强好胜,前几年中医吃香的时候,那可是安平医院风光的人物,没有想到自从改革后,医院聘用了不少外来的医学精英,秦医生是名牌大学毕业,留学归国,手头也真有两下子,再加上中药的利润不高,老头也慢慢不如往日了,心中对秦医生多少有些疙瘩,这下出尽了风头,却也不想搞的太僵,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呢,听到肖护士的建议,正好借杆下驴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向床上的林逸飞道:“小伙子,你别跑,等我回来。”
秦医生有些苦笑,林逸飞被车撞的七昏八素的,如果能跑,那可不是神经,而是神人了。
只是内心有些奇怪,他虽然是西医出身,主攻解剖学,可是知道钱老头虽然脾气比较撅,但手头还是有两把刷子了,可是林逸飞只不过是个新闻专业的学生,怎么开出来的方子让一个老中医如此激动?
扭头望了林逸飞一眼,突然一愣,缓缓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萧别离微微点头,“已无大碍,多谢关心。”
秦医生看他精神并非萎靡,更是奇怪,只是听他的口气,不由有些叹息,看来这个林逸飞仍然不愿意醒来了,满嘴的古文古话,不知道他上哪里学来的。
何秀兰走上近前,紧张的望着床上的少年道:“小飞,你还疼不疼。”
萧别离犹豫了半晌,“不痛,只不过我真的不是。。。。。。”
“不痛就好,不痛就好,”何阿姨慌忙打断了他,伸手把被子给他盖好,“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小飞,你放心,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妈也会为你解决的。”
林平有些不满,不想妻子这么溺爱儿子,男子汉大丈夫,失恋算得了什么,“小飞,你不用担心,女朋友跟别人跑了是她没有眼光,我就不信我的儿子还能讨不到老婆!”
“女朋友?”萧别离喃喃念道,眼中一丝疑惑。
“得了,得了,你忘了秦大夫刚才说什么了。”何阿姨不满道,“走,我们出去再说。”
“你懂得什么,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和小飞说明白了,我不信我的儿子过不了这一关。”林平还要再说,何姨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出了病房。
秦医生微微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萧别离只听到门外的何姨说道:“都让你不要揭小飞的短处了,他现在还没有好,你这样说,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秦医生,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看他好像好的非常迅速,最好明天做个全身检查了。”秦医生建议道。
“好,就听秦医生你的。”
声音渐渐远去,萧别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乱如麻,难倒自己竟然要在八百年后过上一辈子了,那么岳家军怎么办,岳元帅最后如何了?还有,一张似喜还嗔的面孔浮现在了眼前,“别离,我要你念着我,每天看到这块玉的时候就想我一遍!”
这所有的一切,难倒都已变成了历史?想到这里,萧别离内心如重锤撞击般的疼痛。
房门一声轻响,萧别离望都不望,就知道那个肖护士进来了,他武功盖世,更是心细如发,虽然武功目前失去,但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一点未丢,虽然没有绝世的内力支持,听不及远,可是一来距离太近,二来肖护士三番四次的来到这里,对于她的脚步声,萧别离可是异常的熟悉。
“怎么不照镜子了?想通了?”肖护士人未到床前,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已经扑面而来。
萧别离闻到药味精神一震,无论下一步如何,眼下总要能走动再说,奋力抬起身来,只觉得五脏六腑又是一阵大痛,额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冒了出来,只是牙关紧咬,哼都不哼一声。
肖护士一惊,“你干什么,你才动了手术,这样就起来,不要命了吗?”
伸手按住床上少年的肩头,“小心缝合的伤口开线。”
望了肖护士一眼,萧别离心中一阵暖意,这里的人虽然非常陌生,可是对他都是十分的关怀,尽管他知道他们关心的是那个逸飞。
勉强伸手去接药碗,肖护士白了他一眼,“不准乱动!”伸手轻轻打了他手掌一下,缓缓的坐了下来,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少年的嘴边,“快喝吧,钱医生亲自给你熬的,你架子可不小,我在医院几年了,劳烦他老人家熬药的,除了赵院长就没有别人了,对了,”想到了什么的样子,“钱医生今天有病人来了,抽不开身子,他让你,”咯咯笑了一声,“他让你一定要等他。”
心中有些好笑,林逸飞病的不轻,总要躺个个把月了,看钱医生的样子,生怕他跑掉一样。
萧别离只是笑笑,先用鼻子嗅了一下味道,皱了一下眉头。
动作虽然轻微,肖护士心细如发,已经察觉,“嫌苦是吧,这是中药,钱医生说了,不能加糖的,否则药性会弱的,你先喝了它,一会我再给找块糖来。”
看着她如同哄孩子吃药一样,萧别离哭笑不得,堂堂岳元帅帐下的第一个高手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他以前向来的过着刀头舔血,风餐露宿的日子,如此像掉入温柔乡的日子可是头一回了。
“不是药苦,”萧别离缓缓道:“良药苦口,如果是甜的反倒不会有什么效果了,只不过,”沉吟了一下,“药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肖护士急道:“这可是钱医生亲自抓取的,钱医生多年的老中医了,怎么会抓错药?”
“我不是说药错了,”萧别离淡淡道:“我是说药的分量错了,其中的白术和黄芪均不到三钱,”
“这个影响很大吗?”肖护士有些忐忑道,虽然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光凭一闻就说药的分量错误,不免有些天方夜谭,不知道怎地,听到他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竟然有着莫名的信任!
回想起当初钱医生并没有称取实际的分量,只是用手抓的,肖护士不由有点信了。
不过她却不知道钱医生多年的老中医,手上抓药的剂量比起电子称什么的差不了多少,只是萧别离嗅出剂量不对倒是冤枉了钱医生,量倒是足的,只是这年头假的东西实在太多,三钱的量能有一钱的疗效已经是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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