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僵直呆板的面孔,虽然面上布满了泥沙和污渍,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果然是陶小雨!
他望着我们,眼神令人望而生畏,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微微张着嘴,那笑声仿佛就是从他的喉头强行迸出来,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雨——!”我轻轻叫了一声。
他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漠然的盯着我们。
“你认识?”武强见我叫他名字,讶然问道。
我点点头,没有详细解释,口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脚下慢慢移动,试图靠过去。
“嘿嘿……”
当我距他两丈来远的时候,他突然冷笑了起来。
我微微一愣,脚步也不由停了下来。
“我—又—回—来—了!”
他扫视了我们三人一眼,突然一字一顿,迸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声音听上去低沉而沙哑,根本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俨然就是一个成年人在说话。
这不是陶小雨!
——至少不全是陶小雨。
我一惊,立即明白过来。
武强张大了嘴,有点膛目结舌。
卫国强的脸色也霎时变得苍白。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们的!”
他说着,又诡异的笑了笑。
我们听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搭讪
“我会来找你们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将整个面孔转向了我们,宽大的僧衣罩在他瘦小的身躯上,显得不伦不类。
“你是谁?”我问。
他盯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我渐渐失去了耐心,声调也不期然提高了许多。
“哈哈……快了!快了!你们都快要死了……”
他就像个疯子一样,一边大笑,一边手舞足蹈。
我心中听得七上八下。
卫国强面上神色阴晴不定,武强盯了我一眼,面色也有点难看。
“丧魂钟!丧魂钟!……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最后,他终于停了下来,用手逐一指着我们的面庞,语气变得轻柔,笑兮兮的说道。
“你究竟是谁?”我极力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大声问道。
“我是谁……我是谁?”
他似乎呆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着,眼神游离不定,从我们面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了卫国强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
“装神弄鬼!”卫国强面色特青,大声骂了一句。
“你知道我是谁?”
接着,陶小雨又转过头来,盯着我问。
我愣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卫国强却突然冲了上去!
陶小雨似乎早已料到,笑了一声,身子溜滑得像泥鳅一般,转身就跑。
此时,我离他最近,见状也来不及多想,只有迅速地追了过去。
转眼间,陶小雨就敏捷的钻进了杂草丛中。
在汽灯的照射下,我们能清楚的看见他晃动的身影,但草从里杂乱横生的荆棘和突兀不平的石块,让我们奔行起来异常吃力,追了几十米远,他的背影就渐渐变得模糊,眼看就要失去他的踪影了,我心下暗自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妈的!”卫国强恼怒的骂了一句,停下了脚步,抬了抬手上的枪口。
“不要!”我心中一惊,以为他要开枪,情急之下猛地压下了他的手臂。忙大声解释道:“那是一个学生——!”
“学生?”他冷哼一声,一付不已为然的样子,“那样子像学生?”
“不是像,事实就是。”他的语气令我心中颇为不爽,于是冷言驳道。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扬了扬手上的枪,道:“我怎么会开枪呢?保险栓都没有开呢!——可惜,追不上了。”
见他如此说话,我心中不免也有点不好意思,悻然一笑。
耽搁这会功夫,眼看陶小雨的身影在远处草丛中若隐若现,然后渐渐消失,我也不由叹了口气。
直到远处传来雄鸡啼叫,陶小雨都再也没有出现。
卫国强独自呆在车里,他似乎不愿与我们多做讨论。
倒是武强不停的提出一些疑问,可惜我也给不出他确切的答案。
那个敲钟的人是陶小雨,这一点我能确定。
可是,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为什么要半夜敲响钟声?
他口中的丧魂钟又是什么意思?
……
回到寝室后,我反复想着这些问题,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每次都从那杂草丛中消失,证明这几天,他有可能是躲藏在学校后的那一片片茫茫群山中,但是后山那么大的面积,不要说找一个人,就是藏一个排的人,也是很难找到。
第二天一早,我就来到陶小雨家,告诉他父母,陶小雨昨夜曾经在学校出现过。
他们听了,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但是没有等到一分钟,陶小雨的母亲就又开始骂了起来,说陶小雨是皮痒了,等他回了家,非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陶小雨可能躲在南阳山里。”我说,见他们一心只想着教训孩子,我不由叹了口气。
“他怎么不回家?”陶小雨母亲盯了她丈夫一眼,小声嘟哝。
“陶小雨可能出了点事……”我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地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害怕他母亲一激动情绪又要失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陶小雨父亲将旱烟吸得吧嗒吧嗒作响,一脸惶恐不安。
陶小雨母亲也哭了起来,口中大声叫道:“撞鬼了——我娃娃是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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