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19年,也就是1893年清明节时期,细雨绵绵。清晨,南太平洋东沙群岛中的黑风岛上雾气腾腾,一片模糊。
故事就从聚集在黑风岛上的一群海盗这天早晨说起。
这天早晨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下了点小雨,雨下的像雾霭一样,蒙胧模糊,分不清是雨还是雾。
吃过早饭后,赵文忠若无其事的坐在藤椅子上翻着本已翻烂的《三国演义》,这时岛上的小海盗瘦猴突然来报,“三当家的,岛北面暗礁上有怪物!”
“怪物?”赵文忠惊诧的望着瘦猴,脑海里回旋着怪物的模样——一条水桶粗的蟒蛇头上顶着二只犀角,身上长着一对翅膀,两眼目露红光,张牙舞爪的在海面上兴风作浪。
“啊!您快去看看吧,二当家的在栈桥边等着呢!”瘦猴着急的催促着。
“哦,我这就去。”
赵文忠急忙披上一件大褂,心事重重的跟在瘦猴后面向黑风岛东面的栈桥上奔去,心理直嘀咕着这怪物长得什么样,伤人了没有。
岛东门栈桥铺出港口上站满了来看稀奇的人,风三龙最先发现到不明物体出现在岛周围的,他势必要弄清楚,因为他是黑风岛二当家的,所以就叫了一帮人来帮他确认一下那是个什么个东西,在半天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想到了三当家赵文忠,此时他看到赵文忠来了,忙对岛北面不远处的暗礁群上指去,“老三你看下那个黑呼呼是什么东西。
隔着蒙胧大雾赵文忠放眼望去,尽管怪物够大,够现眼,离的距离也不算远,但却看的不是很清楚,白茫茫的一片中,唯一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只黑乎乎像鲸鱼一样庞然大物歪倒在退潮的暗礁上,这才把赵文忠从四脚巨蛇的幻想中招了回来,根据他的常识,他判断这是一只海里的大鱼,估计跟鲸鱼是一类的。
“二当家的,我看这像是一条鲸鱼,要不派人过去瞧瞧。”三当家的对二当家的卖弄着自己的渊博学识,在这群目不识丁的海盗之中,他就像高中榜首的状元郎,就凭心里几滴墨水居然混到岛上五个当家的老三的位置,由此可见此岛这群海盗的文化素质有多高了。
风三龙在听了赵文忠的建议后一边吩咐着猴子去请还在床上做春梦的大当家,一边拽着赵文忠和岛上另外二个兄弟上了一条小船,向怪物划了过去。风二当家的显然没有明白赵文忠的意思,赵文忠是想叫岛上的后生划船前去打探虚实,并不是让风三龙拉着自己去打先锋,万一这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到时候去的这伙人恐怕连块骨头都不会剩。既然上了船,尽管两腿直哆嗦却不好临阵退缩了,怎么着也是岛上三当家的,再者说,风三龙这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此人胆大心细,见过世面,从来不会去做不要命的傻事。跟着他俩上了小船另外的二个兄弟,一个叫巴虎,一个叫泥鳅,此二人来到岛上比赵文忠长几年,别看泥鳅一脸未脱的稚气,他和巴虎都是见过刀山火海的主,此时他二人卯着劲的划着小船向怪物冲去,倒是一点都不胆怯。
几分钟过后,在小船离怪物不到一丈路时,二个人划着的船渐渐慢了下来,怪物的轮廓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果然是个庞然大物,全身通黑,大概有70来米长,一头圆不溜尖的,另一头沉在水底里看不见,背上有个塔型状东西,不好判断其高度,因为为在水下,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块地方退潮时水深不超过五米,如果这怪物沉底了话那就高六米左右,因为这怪物海拔高度还不到一米。
泥鳅把船桨扔给了巴虎,自己端着前滑膛火枪对着怪物瞄着,这些都无需他的俩位当家吩咐。
巴虎也扔掉了船桨细瞧着怪物模样,就这样他们在离怪物不到一丈路的海面上静静的打量着它,谁也说不上那是什么东西,说它是鱼,远处看它像,但绝不是!岛上的人虽没文化没知识,但对海洋熟悉。说它是船,那也是他们没有见过的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是铁做的,这是赵文忠观察多时才得出来的结论,绝不会有错。
几个人沉默的打量着怪物,不时的还带着疑问扫赵文忠一眼,希望能从这位博学多识号岛中诸葛亮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风二当家的终于开了口:“这会不会是洋毛子的造的怪船呀?”
赵文忠还末来得及点头,“嘣…”的一声巨响在加上剧烈的一震差点没有把他吓的钻进水里,小船在震动的惯性下转着圈,巴虎忙用船桨支撑着小船的平衡,以免船上的人过激引发翻船事故。
“哪个让你开的枪?”风二当家的显然在不备的情况下也吓的一跳,泥鳅没有空搭理他,他忙着去装弹药。泥鳅是被洋鬼子这三个字吓的,他和岛上大部份兄弟一个样——不怕鬼,就怕洋鬼子,不知道为什么而怕,反正天生就怕。不过他的这一枪更让赵文忠确信这怪物是铁做的,而且是好铁,霰弹打到怪物身上就像一把灰石扔向铜锣发出“堂堂堂…”一阵声响后,连块皮都没有擦掉。
泥鳅以如临大敌般的速度重新装好了弹药,他没顾及风二当家刚才的呵斥,再度举起他认为可以保命的滑膛枪,举枪的手在清凉的蒙胧沙雨中微微颤抖,使人感觉天气有点凉。
“把枪给我,你爬上去瞧瞧什么苗头。”风三龙握过泥鳅保命的滑膛枪,并让泥鳅爬到怪物上去看看,命令下的如此轻松洒脱,像是平常在做岛上年轻后生的思想工作一般,风三龙常教育他们一句话就是:“怕死就不会死啦,越是怕死,越会短命。”这话是真是假先不争论,但泥鳅心中很想回自己敬而畏之的二当家的一句话:“不怕死不代表着我们不想活了。”但他没种说,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他认为风三龙是二当家的,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就是让自己去死。
军令如山倒,泥鳅虽极不情愿,但他也只好坐了下来,拿起巴虎手中的一只桨准备将船划过去,然后再爬上去。可风三龙是想让他钻到水里游过去然后爬上去,并不是把船连同一伙人一道划到怪物身边去,尽管就危险系数来讲没有多大区别,要是那怪物想吃人,站在它边上或离它有一丈远的下场应该都是一码子事,不过给风三龙心里感觉是二码事。
泥鳅难逃噩运的被风二当家一脚踹入冰冷的海水里,触不及防的他“卟嗵”一声摔入海中溅起个大水花,在离小船左舷不到一米的方位像松开用手按在水里的皮球一样激灵的跳出水面,他还没来得及清理掉能让他睁的开眼的海水,一根1米5的滑膛枪管顶在他的脑门上。
“龟儿子,老子瞅瞅你啥玩意儿,啥子大鸟日的怪物!”这话是无可奈何的泥鳅说的,边说边在冰冷海水里向怪物冲刺,大有和庞然大怪一决生死的壮举。仔细听他说的话,明显的四川方言中夹杂着东北味,这能让人误会他是四川人或东北人,其实不然,他说的是普通话,普通到全岛都说这样的话,黑风岛二百来个海盗中来自内陆的五湖四海,有直隶的,有东北的,有云南的,有四川的,有安微的,有两广的,有江浙的,有汉族的,有满族,还有来自少数民族的,这些人来自不同地方却乌合在南太平洋的一个孤岛上相依为命,久而久之,就取各家方言所长汇集成一种文化,一种让人听后随即明了的话——普通话就这样诞生了。
泥鳅终于游到了怪物身旁,浮在怪物的身旁的泥鳅看上去让人觉得如果此时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他一万个泥鳅也不够怪物塞牙缝的。泥鳅伸出一个小指头小心翼翼的触了下怪物,接着又像被电击般的缩回,折腾几下后,他猛一掌拍向怪物,然后回过头来对小船上露了个笑脸,像个争了口气孩子似的乞求大人们夸奖其勇敢,得到的却是风三龙用滑膛枪在空中上下挑了挑,意思让他快点爬上去,别磨磨蹭蹭的。
泥鳅因为瘦小,典型的发育不良,所以别人都叫他泥鳅,泥鳅只是他的外号,真名只有鬼知道,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他十岁那年便来到黑风岛,今年他十八了,然身子骨却不见长,看上去和八年前的他并无二样,不见长的还有他的一脸稚气,这让作为三当家的赵文忠有点心酸,他看了看风三龙,又看了眼巴虎,像是在责问风三龙为什么不派巴虎前去。
巴虎正面露嬉笑的看着泥鳅试图着爬上怪物,然身小力薄泥鳅是浮在水面上的,而怪物身上又滑不溜溜的,根本就爬不上去,徒劳的爬了个半天,泥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个办法叫做“鲤鱼跳龙门”,他想在水中像鲤鱼一般跳上怪物,然而他只是泥鳅,而且看上去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泥鳅,在好不容易跃了几下后,他终于趴在怪物左身侧面一动都不动了,也没敢动,因为怪物很滑,而且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泥鳅也跳累了,所以就那么死趴着。巴虎看着他趴在那儿觉的很搞笑,笑中颇带些得意,得意的是他不用游在冰冷的海水中,不用趴在恐怖怪物身上,因为他比泥鳅高一个等级,不是身体上,而是身份上,同样都是海盗,如果巴虎是个兵的话那也算得上是个上等兵,而泥鳅则是下等兵。
“把船靠过去。”赵文忠出于怜心,他想上去助泥鳅一臂之力。而巴虎则置若罔闻的看着风三龙,在这条船上他才是最高指挥高。
“没用的东西,把船靠过去。”风三龙重复着三当家的命令,他看着泥鳅像死了一样趴在上面,又急又气,如果自己的腿能够的着的话,他绝对的踹上一脚,那一脚在他想像中可以把小泥鳅像块破布一样送上天。
巴虎默不出声的划着双桨将小船向怪物身边靠去,他心里明白,那怪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这种灵感不是来自于泥鳅在怪物身上的瞎折腾,而是风三龙的心有成竹的语气中就可以断定,他们的二当家其实比谁都怕死,表面上却装的不怕死,这个他巴虎比较明白,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他风三龙已四十有几了,还那么贪生怕死做什么,怕死的话别当海匪呀!当海匪的怕死就不死啦!这个只有风三龙自己心里面明白,风三龙的心里全装着血海深仇,一种让他不得不贪生怕死的血海深仇,如果此仇不报就死了,无疑风三龙将会死不瞑目。
小船终于靠在怪物的身旁,赵文忠身先士卒的跨上仅一米不到怪物身上,然后转过身来伸出他的兄弟之手想拉上可怜的小泥鳅,不过还是免了他的贵手,二当家的风三龙抢先帮助了小泥鳅一把,他用滑膛枪杆帮的,皮包骨头不到半两重泥鳅末让风三龙使出多大的力气就把他挑了起来,又扔了上去,而枪杆连颤都不颤一下。
泥鳅终于等到了救援,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不过他觉得俩位当家的还是蛮重视他的,不舍得他孤身一人以身犯险,感动,激动的表情外其内心里还带着温暖,他觉得他是黑风岛大家庭中的一员,并不是孤立无助的流浪儿,而俩位当家的则是他的亲人,甚至比他的亲人还亲。
风三龙在小船上将滑膛枪递给了自己帮忙挑上去的泥鳅,泥鳅很荣幸的接住递向他的枪口,并往怀里使劲的拉,他是想拉一把已年过四十的风三龙,使他轻松自如的跨上怪物,不过好心帮了倒忙,风三龙是想把枪递给泥鳅然后自己跨上去,被泥鳅在豪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的一拉,一个趔趄也趴在怪物身上,重心全斜落到脚下,小船在脚的力撑下离开了靠近了的怪物身旁,速度的远去,而风三龙也顺着怪物身上往下滑,眼看就要落入水中,好在巴虎力挽狂澜的用船桨控制住了小船,使刹那间的险情得到了化解,风三龙在险情发生的刹那间松开了握枪的手,惯性下的泥鳅再次落入怪物左则水中“咚…”的一声溅起了水花。
“蠢货,真饭桶。”风三龙立稳脚根后,不忘着评价一下因热心过度而犯下错误的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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