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惶惶,七天时间漫长而枯燥。
初夕为大黑备好了伙食,呆坐着看大黑品尝。
这七rì来,初夕在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思念情绪下,常常魂不舍守,茶饭不思,以至于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他经常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现肚子饿了,然后随便找几个野果对付一下,他心中有难过、有担忧,但在一次次的期盼而无望之后,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南凌玉大概是不会来了,于是他这般安慰自己:
南师姐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只要再过几rì,再过几rì就一定会来的。
初夕每天都是这么想的,可每一次都是失望之极。
初夕找不到可以倾诉心绪的人,若真要说有,他也只有一个似敌似友的大黑。
大黑很真诚,不会勾心斗角,它每天都会履行自己的义务,追着初夕满山跑。初夕愿意对大黑说说话,在这孤单时刻,他也只有对大黑说。
“大笨熊,你说南师姐今天会不会来?”初夕再次问起这个问题,大黑不胜其烦,第一次觉得这臭小子是如此烦人,放下正在吃的兔子,吼了一声:又来了,又来了,你烦不烦啊!
初夕听不懂大黑的语言,不过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一些,他瞪了大黑一眼,怒道:“你这没良心的大笨熊,真是狼心狗肺,给你做了那么多吃的,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来?”
大黑自知理亏,也不理会他,专心致志对付爪下香喷喷的美食。
初夕抱怨了几句,又没了jīng神,他看着狼吞虎咽的大黑,低声嘟囔了一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迟早有一天吃死你。”
大黑听觉极好,听见他的喃喃自语,一下就抬起头来,吼了一声。
初夕面sè不变,与大黑对视,一人一熊大眼瞪小眼,虽然相互看不顺眼,但好在并没有起什么冲突。
这段时间来,初夕对大黑已经没有了什么敌意,不过这印象还是不好的,而大黑翻起脸来也如翻书一般简单,时辰一到,便会准时化为夺命阎罗,风雨无阻,撵着初夕满山乱跑。
大黑望着初夕无jīng打采的模样,眼中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真是没用的小子,不就一个女人嘛?哼哼,本大王只要想,随便吼一声,这:“南师姐。”
南凌玉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看了看初夕,忽然笑出声来,嗔道:“初夕,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初夕灰头土脸的,就连身上衣服都有些破烂,这些自然是在逃命的时候,不慎刮到树枝之类划破的,而且自从初夕上山以来,便没有换过一件衣服,一个多月过去,身上衣服虽然经常洗,但受到的大小伤害实在太多,此刻看起来就跟一穷困潦倒的年轻乞丐一般。
初夕一阵窘迫,但见南凌玉满脸讶sè,容貌中依然是那般美丽,不由得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南凌玉笑了一阵,道:“初夕,你饿了吧?我给你带饭了,你先吃了吧。”
初夕点头,只是他刚才吃了两个鸡腿,也没料到南凌玉今天会来,才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撑了,南凌玉看他食不下咽,忍不住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有没有,很好吃。”初夕连连摇头,闷着头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可吃完之后却是一副苦瓜脸,他食量本就不大,此刻撑得几乎弯不下腰了。
他揉了揉肚子,道:“南师姐,这几天你去哪了?”
南凌玉笑道:“我和齐师兄回了一趟长安,所以这几rì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初夕一怔,摇头道:“当然不会了。”
南凌玉微微一笑,将身上背的包袱拿了下来,道:“初夕,这次去长安,我给你买了些衣服。”说着,她就将包袱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黑一白两套衣服,微笑道:“怎么样,我可一直都没忘记你呢。”
初夕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两套衣服质地柔软,面料光滑,俱是上等的衣料制成,他的深心处,忽然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涌起,觉得再漫长的等待也值了,道:“多谢师姐。”
“不用谢,不用谢。”南凌玉依旧笑嘻嘻的,道:“对了,你喜欢其中哪一套?”
初夕挠了挠头,又看了几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指了指其中白sè的衣服,迟疑道:“这套白的吧?”
“还真被齐师兄给说对了。”南凌玉忽然低语了一句。
初夕一愣,道:“什么意思?”
南凌玉轻哼一声,道:“其实这两件衣服一件是我给你挑的,一件是齐师兄挑的,齐师兄说你一定会喜欢白的,但我见你穿的衣服一直是灰的,还以为你会喜欢黑sè的呢。”
初夕干笑两声,讪讪道:“没有啊,其实我更喜欢南师姐这套黑sè的。”
南凌玉瞪了初夕一眼,她岂会看不明白初夕是在见风使舵,嗔道:“就你会说。”
初夕自知自己的演技并不高明,看了眼南凌玉,眼光被一抹蓝光吸引,随口一扯道:“真漂亮。”南凌玉一怔,诧异的“啊”了一声,初夕脸sè一红,忽然间竟不敢直视她的容颜,低下头连忙道:“我是说师姐你头上的玉钗真漂亮。”
“漂亮吧。”南凌玉嘴角流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眼神变作温柔,就连声音也小了许多,道:“这是齐师兄送我的。”
初夕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他的眼前晃动着那美丽容颜,可心在这一刻却痛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整个心里一片空空荡荡,只回荡着那一句“齐师兄、齐师兄、齐师兄。”
他脑中浮现那个人的身影,齐明浩他并不陌生,丰神俊朗,气度出众,远不是他所可以相比的,那样的人,对初夕来说,仿佛高高在上。
南凌玉清丽的脸庞上微微泛红,随风摆动的蓝sè衣衫,点缀着那一支蓝璃钗,乍一看美的如梦如幻,但这美丽容颜映在初夕眼中,初夕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阵自卑。
南凌玉并没有发现初夕的异常,如果说要隐藏自己的内心想法,在天坛峰呆了十几年,在他人印象中xìng子内向、沉默寡言的初夕,他强颜欢笑的本领真的很高明。
大黑来了,南凌玉走了,初夕开始逃命。
夜幕临了,大黑走了,初夕累得大汗淋漓。
初夕躺在冰凉的黑龙潭内,躺了很久很久,他望着那明月,竟仿佛痴了一般,可身心内却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令他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困倦。
他将全身上下认认真真地洗得干干净净,看着地上包裹内的两件衣服,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穿上了其中白sè的衣服。
初夕一直以来,都很想像夙夜那般穿上一袭白衫,他渴望过,带着浓浓的羡慕,只是想要件好看的衣服。
可伴随他的,永远只有灰sè的麻衣。
多年以来卑微渺小的愿望,在轰鸣的瀑布声中,在璀璨的星辰月光下,终于实现了。
他穿着白衣,走到黑龙潭前,借着星光月光,看着湖面中倒映的自己。
怔怔望着。
一身白衣,一头黑发,清秀中带些英俊的脸庞,水中的那个少年,竟也是那般好看。
只是,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初夕如此想着,忽的一阵恍惚,脸上面无表情,没有一点的喜悦,只有心烦意乱。
这件上好名贵的衣服,不知采用了何等锦罗绸缎,穿在身上是那么舒服。
可隐约中,仿佛有个女子在轻笑着:“这是齐师兄为你挑的。”
初夕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同时伴随着隐隐而来的心痛,令他感到连呼吸都是艰难万分。
这夜sè,好像多了几分凄凉。
初夕快速地脱下了身上的白衣。
地上灰sè的麻衣安静地躺在那儿,水面波光粼粼,初夕忽然觉得,这与自己相伴多年,早已有些破烂的熟悉老友,此刻仿佛也是那般孤单。
初夕七手八脚地重新穿上了灰衣。
有些粗糙,有些生硬,但有一种无法言明的舒心。
初夕苦笑一声,将南凌玉带来的两套衣服细细包好。
月光下,他坐在黑龙潭边,少年心事,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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