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一行十一人早早上路,那两个脚夫果然很熟悉路况,早早备了一只骡子背负行李和那生病的张大当家,所以倒是没有人成为负担。
这一路上他们走得小心翼翼,既要避开鲁威军的斥候,又要避免走散,成为那山中凶猛飞禽走兽的腹中餐。尽管他们事先也做足了相关的准备,但仍然走得不算太快。
那两个脚夫边走边解释,原来这条路他们已经很久没走,只是最近官道不太平,他们才想起来这条路,正好刘舟找到他们,他们便做了这行人的向导,赚点带路的钱,这行人所出的银两非常多,足以让他们在数年内衣食无忧。
中午时分,这行人刚翻过一座山岭,众人赶了半天路,又饥又渴,一个脚夫就提议在山脚歇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
众人纷纷点头,那齐斐先让滕云山师兄弟三人放风,又把张国公从骡子上扶下来,剩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来,背对着那两个当家,手不自觉地摸到腰间的兵器上。
周方和那两个脚夫一看这二人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识趣地远离这五人,他们三人找了远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齐斐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回过头来,把那个张国公搀扶坐下,又从包袱中拿出干粮和清水,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那黄侍郎也凑了过来,边吃边小声和张国公商量着什么,那张国公边嚼着边点头。
周方见了,心想这个张大当家未免架子太大了。他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眼光,打开自己的包袱,只见里面装着五六张大饼和一堆油纸包着的酱驴肉,他闻着那肉香,不禁食yù大开。他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驴肉就往嘴里送。
他是真的饿了,一口肉一口饼的往嘴里送,结果一不小心就噎住了。正当他吐咽两难时,旁边的一个脚夫递过来一个水壶,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
周方一把将水壶抢过来,仰头大喝一口,然后抚了抚胸膛,长出一口气。他这才转过头来看那个递水的脚夫,只见这个脚夫长着一副苍老的面孔,浑浊的眼球不安地闪烁着,眼神还不自觉地瞄着那包酱驴肉。
周方递还了水壶,又瞧了瞧他们带的干粮,只是几个干瘪的馍馍。他坐下来,把包里的大饼和驴肉往前面推了推,示意他们一起吃。那两个脚夫一见如此,心中大喜,连忙坐上前来,拿起大饼就着驴肉吃了起来。
远处那五人,见了这副情景也不在意。那姓齐的等两位当家吃过,这才招呼旁边护卫的两个人一起吃。
周方这边三人吃了两块饼和几块驴肉,两个脚夫不再吃下去,其中一人恭敬地对周方说:“这位公子,省着点用,我们今天可能要露宿野外。”
另外一位脚夫和周方也停了下来。周方收拾好包袱,见那边依然还是五个人,心中不禁纳闷,也不知道刚才出去的三个人干什么去了。
正当他准备上前,询问是否可以继续前进的时候,那姓齐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他一把摸过身边的包袱,大声示jǐng:“有人过来,亮家伙。”
旁边那两个正在吃东西的护卫连忙扔下手中的大饼,从腰中抽出兵器,把那两位当家一左一右护在中间,jǐng惕地四处张望着。
周方和那两个脚夫一看这副情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周方背起包袱,右手提着钢刀,到处张望,想要找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只是这山脚下,一眼望去,都是几尺高的青草,哪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公子小心!”身后的一个脚夫猛然推了周方一把,周方往前一个踉跄,一支白羽从脑后飞过,正中身后那脚夫的手臂上。
“啊!”那脚夫嘴里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另一个脚夫赶紧拉住他,就往后退,同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叫下去。
“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可否现身一见?”那齐斐见状高声叫道,同时他招手让张黄二人伏到地上,又向两名护卫指了指背后。
“哈哈,老子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这一箭倒是可惜了!”话音刚落,从约三十丈处站出来七个汉子,均是一身黑衣打扮。领头的汉子扔下手中的弓,懊恼地对旁边的人说:“要不是那个人给推了一下,我这箭保证取那小子的小命。”
他说话之间,指了指那个被捂着嘴的脚夫。旁边那几个人大笑了起来,纷纷出言嘲笑起来。
“哈哈,老子没见过这么烂的箭法…..”
“笑死老子了,箭都不知道shè到哪里去了……”
“你小子昨天晚上干什么了,现在不是手脚发软吧…..”
这几个人无视前面几个人的目光,边走边污言秽语地调笑着。
周方心知遇到了强人,心中慌乱,他提着钢刀就往后退。那齐斐和另外两名护卫见了他这副模样,脸上露出讥笑。周方面上一红,又站到了那两个脚夫的前面。
那两个脚夫哆哆嗦嗦地躲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齐斐大声命令道:“离这远点,不要碍手碍脚的。那小子,你护住他们两个。”
过来的那七个人一看这七个人只有四个人提着兵器,心中大乐。其中有个始终没出声的汉子打量了几番,就说:“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四个把那两个解决了。”他一指齐斐道,又指那提青锋剑的汉子,“老二跟我,解决这个人。剩下的那个小子就交给老七了,大家小心点。”他竟是一眼就摸清了这群人的强弱。
其他六个汉子应了一声,就提着手里的家伙冲了上来。
那齐斐暗道一声好,欺身就迎了上来,他也不抽出兵器,就想凭一双肉掌与三个强人打斗。另外两名护卫提起手中武器,和那四名歹人战到了一起。
那个老七提着一把开山刀,不由分说就朝周方砍来。周方哪见过这番恶狠狠的搏击,他以前学武的时候,都是点到即止。可如今xìng命相搏,未战胆气已经弱了三分,他仓促间举起那把钢刀,就迎了上去。
“铛”的一声响,两刀相撞,溅起了一簇火花。这番较量周方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他被那老六的来势撞的往后退了两步,钢刀上也豁了一个缺口。
周方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几乎抬不起来。那老七也心中暗道奇怪,平rì里他和人交手,只要这一下就能将对方的兵器格飞,刚才他使出了五分力,居然才震退这小子两步。
那老七想归想,手上可不含糊,又举起他的开山刀,再一次劈了下来,这次他用足了十成力。
周方一见他又继续砍来,心下凛然,他不敢用单手持刀相抗,只得举起双手,猛然向上一举。他此时心慌意乱之下,早已经忘记以前学过的招数,只用最简单的方式抵抗。
“铛”的再次发出一声响,这次劈山刀砍在刀身上,从劈山刀上传来一股大力,直压得周方单膝跪地,双手苦苦支撑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方跪下的那一瞬间,他背后的那个脚夫双手往前一扬,一股灰尘和沙石朝那老六的眼前撒来。
也是老七一时大意,疏忽了周方身后那一直畏畏缩缩的两个脚夫。那两个脚夫心知今rì是己方三人要是一败,自己难逃一死,这强人连狠话都没说几句就动手,分明是不想留活口。那没受伤的脚夫就藏了一把泥土在手中,借机迷那强人的眼睛。
老七刚把那少年劈得跪了下来,正打算补上一刀解决了他,就看见一股泥沙细石扑面而来,他仓促之间来不及闪避,正给撒了正着。
眼睛一下看不见,他顿时心里一惊,就扔下开山刀开始揉擦眼睛。要说这土匪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水平,稍凡会一点武功的都知道这时候万万丢不得兵器,这个时候应该先来一招“夜战八方”逼退对手,才能顾及自己的眼睛。
周方一看这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天下还有这般人物,一时间他也愣住了,站起来举着钢刀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那脚夫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大力推了一把周方,嘴里喊道:“公子,杀了他!”
“啊?杀了他?”周方举着钢刀往前踉跄了两步,这才回头道:“真的要杀了他吗?”只见他身后那两个脚夫表情甚是怪异,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身后。
周方回过头,发现自己的钢刀正插在那老六的胸口上,他心中大惊,连忙抽出钢刀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钢刀猛然抽出,一道血箭从伤口中激shè出来,正喷了周方一脸。
那老七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低头瞧瞧自己的胸膛,只看见大片鲜血从身体内喷涌而出,他又想捂住自己剧痛的胸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抬不起手来,体内的气力急速流失。他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身子不自觉地往后倒下。
周方被喷了满头鲜血,当他擦拭干净眼睛,抬头往前看时,只见那老七已经仰天躺下,胸前的地上已经流了大片的鲜血,身体还不时地抽搐两下,只是没抽搐多久,就彻底的没了声息。
“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周方一时间失神,喃喃自语道。
另外的两边,也很快分出了胜负。这帮土匪哪是大内高手的对手,片刻之间就被击杀殆尽,那齐斐几个起伏之间就震碎了围攻他的二人的经脉,那二人大口的吐出污血和内脏的残片,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武功之高,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另外四个人则被两名护卫划得遍体鳞伤,只到那姓齐的一声呵斥,那两名护卫才下了杀招,只两招就取了四人的xìng命。
齐斐见了这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走到两位当家的身边,小声地解释着什么。
一名拿青锋剑的护卫走到周方面前,翻看了一番尸体,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是学过功夫吗?怎么刚才那般模样?”言语之间颇有不满。
周方此时哪顾得上他说什么了,只是丧魂失魄一般往回走,边走还边念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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