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霜小院里。

绵里针莫向前赫然大咧咧在院中石桌边坐着。

田望山在一边，恶毒的看着云清和寒夜，看向冷无霜时，放肆而狂热。

莫向前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之前任谁也不会有时间投到他身上一眼，这一刻爆发出强烈的气势，站在那便如周围一切，只他是主角。

寒夜心中一沉，这莫向前想要杀尽我众人！

戚怜站到寒夜身边，手藏入袖中，危险感比那张二吹笛时给的还要强烈！

云清示意冷无霜，冷无霜会意，扯住云清衣袖不走，云清冷脸。

冷无霜委屈，拦住身后的花无霜花无雨小青三人，领到远处。

三女知道莫向前是动了杀心，寒夜云清二人没把握对付，花无霜焦急，花无雨也是担忧，对小青耳语几句，小青一溜烟跑了，身法却是让冷无霜也暗赞了声，这下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今rì莫向前不死，便是一众四人要交待在这里了，好在临死也有云清陪着，戚怜也陪着寒夜，当不遗憾。花无霜花无雨姐妹，这二人田望山莫向前倒是不敢动的。

寒夜突然哈哈大笑，一众人都不解。戚怜心头欢喜，寒夜虽是个江湖新丁，却比老江湖更懂人心。

莫向前做放松样看着寒夜，眼角余光盯住戚怜袖口。青白修罗自是不弱，身边的红衣女子却只有强的份！这是浴血堂商议得出结论。

田望山看寒夜笑的狂妄，有心讥讽几句，心头却不安起来，便有绵里针莫向前这般杀人从不失手的高手再一侧，心里头也禁不住不安，不安感渐渐变强势头。

“莫向前！”寒夜停下大笑，吼一声！

身后众人心头咯噔下，这人吼声这般凶恶，全无人气！

“莫某在此等候多时，青衣修罗有何指教？”莫向前被寒夜一喝，本是杀意盈然的心海澎湃起滔天怒火，向无人敢这般冲自己吼，这小子一再藐视自己，只碎其尸能消得满腔怒火！

“莫向前，人间你待腻了，跑来这院中让小子送你入轮回。”寒夜面目恢复平静，淡淡说起。

“凭青白修罗二人？还是凭这红衣暗器女子？”莫向前好似听了天大笑话般，不屑神情混杂着怒火杀意，说不出的诡异。

“我说你必死，莫向前你就绝不得活！”寒夜冷声，直视莫向前，前走几步，两丈距离处停下。

“莫某杀人不到一千也有八百，必死之话向只有莫某对人说起，从不落空。”莫向前此时左手中剑鞘赤黑，如无数人血干涸在上面，白rì里也透着森森然，莫向前狞声喝道：“你这rǔ臭小子有何本事放此狂言！一再挑衅于我，活不耐烦莫某正好帮你解脱！”

“莫向前，你几吸之间必死我手！”寒夜脸sè平静，说出这不急不缓的话语，身后众人竟然隐隐相信寒夜必能一举杀了莫向前！

“小子！”莫向前狞笑两声，“你我二人功夫差比云泥，你如何能杀我！”

“因为我要杀你，所以我便能杀了你。”寒夜依然平静面sè，放佛说的是已竟事实，心神笃定！

“好！好！好！”莫向前突然退后几步，“杀你之前，莫某请教，此话何讲？”

寒夜又缓缓上前几步，这几步如踏在田望山身上，田望山感觉自己忍不住想逃！自己竟然也隐隐相信，这小子一出手便能了结绵里针莫向前！

“我要杀你，必能杀你。此刻我要杀你，所以你必死！”寒夜还是这句话，换了种说法，竟然给人这便是道理的错觉！

“小子双眼未瞎，为何把瞎话说得这般笃定？”莫向前心里烦躁，yù要直接杀了这满口狂言的小子，又忍不住想要听他这话道理。

“你杀我，只因你恨我。而我杀你，是因为我若杀不得你，我身后众人便要被你杀了。”寒夜不着混迹荡前一步，门外三女已经不能理事了，莫向前之强，江湖上盛名远扬之辈也多是一招了事！

“莫某洗耳恭听！”莫向前想要压下心海翻滚的各种波动，发现无甚效果。

“我道我必杀你，强我若干的你听到心里，已生心魔。”寒夜又大笑几声，提高声量。“交手时你便每一招都会避死，而我每一招却是忘死，不杀你再不作人！”

“哈哈哈哈哈哈”莫向前盯住寒夜长笑一声，“你说的有理，但是我强你如此之多，便是每一招都避死，杀你也不多费几分功夫，你，岂能杀得了我？”

“我自比你弱不少，但是我要杀你，豁出命去，身里便有空暇，天地浩然之气涌入我身，杀你，几吸之间！”寒夜说着眼里杀气如实质，又跨前一步。

这一步，踏得田望山从石凳上滑到地上！

这一步，踏得身后五人忍不住也要咆哮几声！这般血xìng，正是英雄奠礼！

这一步，踏得莫向前不自觉后退一步！

莫向前发现自己退了这步，心海翻腾，拔剑闪身杀向寒夜！

剑到一丈，寒夜一动不动！看着莫向前的目光，无悲无喜。

剑到半丈，寒夜一动不动！看着莫向前的目光，如同看一具死尸，悲悯而漠然。

剑到身前，寒夜一动不动！看着莫向前的目光，让莫向前心里冒起扔掉剑赶紧逃跑的念头！

剑锋刺入胸口半分！

寒夜动了！

寒夜拔剑如惊鸿半瞥！

寒夜回剑了无痕迹。

莫向前手中剑刺入寒夜胸口一分，双眼此时却不浑浊也不暴戾，反而清明，张口涌出血沿着嘴角流下。“你，真的几吸杀了我。”说完，双眼一闭，便滑下去。

血花冲天而起，四处洒落，若把场中二人抹去，便如chūn时桃花瓣瓣风落。

莫向前握着剑不放，在寒夜胸前拉了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寒夜站着不动，神情极是疲惫。面前莫向前右手到左肩头，从胸腔侧滑到地上，无头身子后仰倒地。

血喷了寒夜一身。正如传说里的修罗。

寒夜看了田望山一眼，晕倒后翻，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扑来，好像下雨了，正冬天，也是会下雨的，这雨，热乎乎的……

田望山惊哭，连爬带滚嚎叫着抢出远门，跑了。

众人此时都未曾注意到这么个人，便是凄惶的嚎叫声，也如未曾响起。

门外三女惊醒，急忙跑到寒夜身边。

戚怜珠落满脸，把寒夜脸上的血污冲净。

云清眼眸四周跳跃着血线，把莫向前两截尸身踢到院墙边，回身一剑把身边石桌一劈两半。

花无雨偎到花无霜怀里嘤嘤哭泣。

花无霜自己失神，看着昏过去的寒夜，双眼流出泪来，竟自不觉。

冷无霜也是咬着唇角，泪珠滚落。

这，便不全是因为看到寒夜胸前创口伤心，更多的，是感动。

对！正是感动！这个男子为了护住身后人，毫不犹豫的迎上根本不可能敌过的强敌！若然是死了，也只剩得勇烈可供活着的人追忆。

但是这个男子，为着身后人安危，兵刃入身之际，一招便了结了本不可能抗衡的对手！

这是身后众人的愿望！这样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愿望就这样被这个男子自眼前完成！

当然要感动！男人红眼，女人流泪！

冷无霜抹干泪痕，一阵风闪出门去，差点撞到闪来的夜无月身上也不觉，招呼不打，急速去了。

夜无月停在门口，见到墙角莫向前两截血淋淋尸体，眉头微皱，却不是因这血腥。什么人，杀得这绵里针莫向前？

再看院中，花无霜花无雨抱着哭住一团，戚怜蹲身抱着寒夜，寒夜胸前一道长长的口子，满身血迹，还算干净的脸上，露出安心的淡淡神情。玉面修罗红着眼在寒夜胸前急点，创口太大，止不住血，焦恼的咬破了嘴唇，血从嘴角渗出来。

难道是寒夜杀了莫向前！夜无月被自己的推断惊了一下，摇摇头，不去想它。闪身过去，撕下大圈裙衫，缠了寒夜胸口一圈，戚怜止住泪水，不好意思的笑笑，梨花带雨，夜无月暗叹了声，点头示意。

院门处，小青喘着气赶到，猛然见到墙角景象，扶住门墙蹲下腰干呕。

冷无霜闪了进来，手中瓶子往寒夜胸前长长伤口上的薄薄裙衫洒下去，黄sè药粉，铺满，一会便不再流血。

夜无月看冷无霜双目微红，却这般晓事，果不是平常女子，自己两个徒儿，一向自负不凡，这番却只会抱团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