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随着‘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打开,一道冷风吹进,顿时让屋子内增添了几分冷意。开 心 文 学
门外冰冷刺骨的空气中,一名穿着破烂,清晰可见外袍之内皮肤的下等奴役,浑身瑟瑟颤抖着,
下等奴役的手中是一碗药,汤药内倒映着他那因长久未曾梳洗而油腻发亮的短发,和短发下那张消瘦,清秀的脸庞。
白sè的药碗,漆黑如墨的药离碗弦仅公分之遥,若是稍微用力药水便会轻易倾洒,对其平衡力的需求格外严苛,然而在这下等奴役的手中却游刃有余。
碗里,是治愈夏言肾虚的药!
这名下等奴役名为龚长青,是夏族两大客卿之一,三元火药师紫客卿的传徒。不过其天赋极为笨拙,至今还是一名火药师学徒。
“少爷,药已经煎好了!”下等奴役龚长青将药碗举过头顶,无意间掩饰了脸上一丝木讷且不乏稍显局促的慌乱,心虚说道:“另外,老爷让你明早与他一同共用早饭!”
“知道了!长青,你回去休息吧!”
慢到极致的起身后,夏言脸上的谢意显得很真挚,在他脑海的意识中,他一直是个不善言辞,很实诚的人。
无意中瞅了一眼龚长青身上的破烂长袍,接过药碗的同时,夏言顺手将身上的华美皮袄脱了下来,随即强硬的塞到了这名下等奴役的怀中,嘱咐道:“不许推脱,现如今天气渐凉,你可不能着凉了,不然,我可找不到你这般用着顺手的奴仆了!”
不待龚长青反应,夏言便把门重重的合上,他记忆中龚长青是个很执拗的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任何帮助、或者在他自己眼中看来的施舍。
看着紧闭的房门,龚长青再次错愕,在转身的一刹那,脸上木讷的神情下增添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像是对于夏言此刻的举动感到过于受宠若惊。
屋内,夏言将药碗随意的放于桌上,提不起丝毫兴趣,旋即思考起明rì夏拙找自己的原因何在,夏言自认为就算自己不配被称为国之圣手,但在医术上却有着极强的自信,这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
然而就在夏言刚准备转身的时候,他鼻头突兀一动,仿佛察觉到什么,随即转过身来仔细的端详起那药碗来,刚开始眉头深皱,随即嘴角上浮,到最后夏言则是摇头无奈一笑。
此刻他终于明白前十几年的灵魂,为何每天都享于床榻,最后魂归yīn阳了。
这哪里是治疗肾虚的良物,分明是一碗chūn药!
……
……
翌rì清晨,洪涛九十三年十一月,青东郡。
树上的些许冰凌化为清晨的露珠,地上霜雾也因初升太阳所带来的丝丝暖意,融化为一滩滩雪水,让青东郡城大街上增添了几分湿意。
长街上,行人,小贩兜售瓜果的货摊塞得满满当当,翻领窄袖的夏人,白帆长袍的光头和尚,肩扛尖角异兽的猎户,偶尔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迎客妇人,热闹非凡!
一rì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chūn。
青东郡夏族的鎏金牌匾在晨光下异常显眼,五丈宽的铜漆大门门户大开,人流如织,穿梭其中……
宽宏阔气的厨厅中,围坐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少妇,或是谈论着哪家胭脂的粉sè透亮,或是交织着这几rì的奇闻趣事,好不热闹。
中间硕大用雪云烟木所制成的厨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蔬果糕点,云耳粥,绿尖茶,目不暇接。
厨厅里面有着一道屏风,内里隔成了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内只有一张小木桌,桌子很矮,桌角残缺不齐,桌旁是三张小板凳,因劣质木块所制作成的板凳稍显简陋。
桌上两碗清粥,一份发黄的油麦菜,还有两个或因存放许久而变硬,变黑的馍!
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今rì,夏言早早的起了床,他也很想见识一下那个记忆中,仿佛永远不苟言笑,拥有无上威严的夏族族长。
衣饰被侍女整理完毕,夏言便起身走出了房门,虚弱的身体每走一步,都要晃动几分,一副极度吃力的老头模样。
穿过几条幽仄狭长走廊台阶,走过几个盛开着鲜花的花园,经过数个景池,跟随在侍女后面,终于见到了那供夏族几百人口吃喝的厨厅。
刚刚踏进厨厅,那些妾侍一道道齐刷刷的目光让他有些愕然,随即狼狈的逃进了屏风所隔成的内室,身后,还传来隐约的艳笑声。
夏言震惊,那夏族族长妾侍,竟然八成与自己如今的这副身躯有床榻之染!
饶是孔老夫子在生,老天明眼,都让夏言无法释怀此时心中的负罪感。
刚刚缓了一口气,夏言的目光便被内室那简陋的布置深深吸引,再也无法挪移开,他的双眸缓缓湿润,一股敬佩感从其心底油然而生。
脑海中,这些简单的家具都是在二十年前夏家的老古董,没想到如今夏拙竟保存的如此完好,富贵不忘贫时苦,功成不遗旧家物!光是这份胸襟便足以令人自叹不如,满颜羞愧。
糙米所熬成的稀粥,以及干粮所制成黑馍的香味四溢,不禁令夏言的食yù大开,简单而朴实的粗粮远比那jīng雕细琢的饮食要营养的多,若不是顾忌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夏族的主人,自己的‘父亲’见面时留下个好印象,他恐怕早就将桌上那为数不多,分量极少的食物风云残卷了。
顿地,厨厅的莺燕交谈声瞬间隐没,紧接着门口处传来一个低沉的脚步声,夏言的心底悠然紧张起来,第一次的会面,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忐忑感不言而喻。
一个魁梧有力的中年出现在了内厅中,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其模样与夏言有些相似,但因久居上位而散发的那种上位者气势却是后者拍马也赶之不上的,浓眉,宽脸,嘴边留着淡淡胡茬,虬髯伟干,顾盼生威的中年人正是夏族的主人夏拙。
中年在夏族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宽脸上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令人微微感到窒息,夏拙与夏言错身而过,坐到了主位上,随即旁若无人的拿起碗筷开始用餐。
气氛有些微妙,夏拙的强大气场令夏言稍有错愕,随即淡淡一笑在第三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端起碗筷,默默的喝着那碗因摆放许久而发凉,因米太糙而噎人的稀粥来。
次座,是留给夏言生母的位置!
“你给北冥家下了休书?”
夏拙用餐极快,如白驹过隙,在夏言对手中那块硬而黑的干馍皱眉发愁时,前者端起桌旁一碗粗茶微微停留之际平静道,随即一饮而尽。
啃了良久都没有让那块干馍有任何损伤,夏言不知是对手中的那块馍,还是对于夏拙那句表面平静但内里压抑怒气的话,无奈的缓缓点了点头。
宽大粗糙的手掌因极力抑制的心底怒火而剧烈颤抖着,夏拙脸sè逐渐yīn沉下来,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加丝毫掩饰。
夏拙一发怒,就算是在青东郡那也得抖三抖,但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夏拙却是深感无力,前些年因常痴迷于武道,却是疏忽了自己的原配夫人和独子夏言,因此让夏拙在登顶上天道后期之前被对手暗害,导致原配夫人惨死,儿子夏言也差点死于非命,至此因愧疚于心,对于独子夏言的胡作非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未等夏拙言语,夏言放下手中的碗筷,双手交叉,旋即抬起头来盯着夏拙的眼睛,极为严肃认真道。
夏言那真诚的目光,以及那种与朋友同龄人说话的语气让夏拙顿时为之一顿,此番前者的表态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按说以前这不争气的儿子要么跪地求饶,要么逃之夭夭,此刻当见到儿子那清澈,认真的眼神,他竟一时之间有些无措,那些责备的话语统的抛之了脑后。
“……哼!”
良久,回过神来的夏拙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随即一言不吭的起身,转身走出门外。
在他的眼中,狗还能改变吃屎的习惯?尽管用来形容自己的儿子颇为不适,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儿子确实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心.
并且,他那种漠然的语气让久居上位的夏拙顿时心生不舒服之意。
饶是经历了一世的夏言,在此刻面对自己这副躯体的亲生父亲,竟然如此的不信任也很是沮丧,嘴角翘起一丝苦笑,伴随着,似自言自语的自嘲:“做人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确实算是人之极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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